酒過三巡,胡大為開始飄了,他今日心情愉快,美的無處安放忘乎所以,放下筷子,一拍桌子就開始發(fā)表感想:“六公主啊,實不相瞞,這是我胡大為活到現(xiàn)在吃過的最頂級的飯了?!?p> “胡公子客氣了?!卞\書覺得他胖乎乎的甚是率真可愛,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真誠。
“唔!沒有客氣沒有客氣,您是真的身份尊貴,最懂這些高貴雅致的東西?!焙鬄榫屏坎缓茫重澅?,吃了幾杯好酒就開始話多:“你是不知道哇,有些人是不懂裝懂,你比如那個癩蛤蟆的弟弟,他……”
“哥!哥!哥!快別說了?!焙袨槊θダ鬄?,這典故可不能在飯桌子上講??!旁邊坐著的高勛和候展飛已經(jīng)開始憋笑了。
錦書納悶?癩蛤蟆的弟弟是誰?青蛙王子嗎?她疑惑地看著沈之璋:“癩蛤蟆的弟弟是?”
沈之璋湊到她身邊小聲解釋:“說的是韓熙的弟弟,韓杰?!?p> 這又是什么典故?錦書看看沈之璋,又看看捂著胡大為嘴的胡有為,本著滿足好奇心的原則,和藹道:“無妨無妨,讓胡公子說罷,咱們這是家宴,不妨事的。”
這下連沈之璋也笑了。
胡大為甩開弟弟,繪聲繪色地開始講:“公主你不知道啊,那一日,我們和韓家老二一起吃茶,我眼睜睜瞧著他茶碗里落了一只蒼蠅。不光我看見了,高小世子也看見了,是吧?”
高勛點頭,笑的合不攏嘴。
“那位韓家老二的侍從也看見了,提醒他:二公子,介個碗尼有過蒼蠅?。ㄟ@個碗里有個蒼蠅,方言)”胡大為繪聲繪色模仿侍從說話的樣子,然后又扭頭盯著錦書看:“公主,你知道那位韓老二說什么嗎?”
錦書很配合,笑問:“說了什么?”
“阿福,你不懂,介……個東西不是蒼蠅,是沒泡開的碧螺春!我嘗一口!”胡大為說著端起酒來,模仿著喝了下去咂咂嘴:“?。≌嫦?!”說完便放聲大笑起來。旁邊高勛和候展飛早已經(jīng)憋不住咯咯咯開始笑了。
沈之璋也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只是笑了幾下,笑容便開始漸漸凝固,尷尬的看著錦書,心里偷罵胡大為:媽的智障!吃飯呢說這些干什么!一會六公主要是真的飆起來我的銀子可是攔不住的。
不想錦書看著沈之璋,抿嘴一笑:“倒是有趣!”吃飯講惡心段子,他們可比不上自己當(dāng)初的大學(xué)舍友。
胡大為的惡趣味笑話,一時勾起來候展飛的表演欲望,他清清嗓子,站起來道:“胡兄,你那個算不了什么。且聽我說一個你們沒聽過的!”
“你說你說!”胡大為連忙附和。候展飛興致上來了,顧不上沈之璋和高勛雙重眼神鎮(zhèn)壓,執(zhí)意要講。
錦書瞧著這陣勢,心想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她倒是頭一次和古代的紈绔官二代富二代一起吃飯,權(quán)當(dāng)看小品和單人脫口秀了。于是不動聲色鼓勵道:“你們都是駙馬的朋友,在我這里就千萬不要拘謹(jǐn),當(dāng)作是自己家一樣?!?p> 受到鼓舞的候展飛眉飛色舞開始講段子:“有一日我們在望春閣吃飯,碰到一個醉漢吃多了酒,抱著湯盆子開始吐……嘔……嘔……”他表演的極其到位,自帶音效,嘔的肝腸寸斷喉嚨發(fā)緊。錦書差點以為他都要吐出來了,也忍不住喉嚨一緊,感覺有點反胃。
“他硬生生吐出一盆子什錦蔬菜湯來!這時候他們又來了一個朋友,上來就挽起袖子盛了一碗,喝了一口,夸:這個湯做的好,還有點酒味……”候展飛一瞪眼,指指桌子上放的芙蓉薈蔬湯:“唔!對對對!差不多就這個樣子!”
席上范增正喝湯呢,聞聲哇地一嘔,一口湯全吐在碗里。
這下可好,幾乎所有人都喉嚨發(fā)緊,干嘔聲不斷。這一影響,原本啥事沒有的沈之璋都忍不住捂住了嘴,錦書連忙歪過頭去,拿帕子捂著鼻子吩咐:“小環(huán),快!把這湯撤走!撤走!”
小環(huán)不敢直視,強(qiáng)忍著不適端走了湯,才走出去幾步,就忍不住趴在路邊吐了起來。
總而言之,這一場宴席,是一言難盡。至此之后,錦書府上的飯桌上再也沒有見過類似的湯。真沒有想到,古人的智慧如此之高??!她真是低估了古代紈绔子弟的破壞力和惡心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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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酒飽飯足后,眾人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公主府,臨別時每個人都對著沈之璋豎起了大拇指。沈之璋眉開眼笑地站在大門口送走了一群損友,才一回頭就對上了笑容滿滿的錦書。
兩人對視不到片刻,錦書臉上的笑容嘩一下消失不見,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客氣,只是慢慢抬起來手送到他眼前:“結(jié)賬?!?p> 沈之璋先是一愣:美夢破裂回歸現(xiàn)實。接著嘖嘖一聲輕嘆,語氣里全是調(diào)侃和不屑:“哎!這是我吃過最貴的飯了!”說著便從懷里摸出五百兩的銀票來:“諾!給你!”
“是五百五十兩?!?p> “不是還有一個玉佩嘛?正好抵了五十兩和一百兩的欠條?!鄙蛑鞍櫭迹骸安恍邪??我那玉佩值錢呢!”
錦書略略思索一下,見好就收:“也行?!彼障裸y票也不再多廢話,直接道:“回見!”
?
沈之璋一臉懵:這么利索的嗎?一點客套話也沒有了嗎?他眼睜睜瞧著錦書走進(jìn)明園大門,趕忙喊了一句:“今日多謝你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的。”
錦書腳下一停,輕輕扶著門框,忍不住回頭望一眼:此時遠(yuǎn)處天色漸漸變暗,一半墨色一半昏黃,街頭燈火初亮,闌珊如豆,沈之璋一身墨藍(lán)色衣袍翩翩而立,眉目疏朗,耀眼明亮。
她心道:大約紈绔都長的不錯吧?對長的好看的男孩子,她大都兇不起來。于是朝他一溫柔笑:“多謝?!?p> 鵝黃色衣裙消失在紅色大門后,大門吱扭一聲轟然關(guān)閉。沈之璋呆呆地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許久才抬手撓撓頭:“竟然覺得六公主有點好看,是怎么回事?”
俗話說的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錢都有假的,更何況是男人說的話。沈之璋信誓旦旦說這場宴席除了到場人不會叫別人知道??刹怀鰞商?,流量小生沈之璋就帶著錦書登上了京城熱搜榜。如果有頭條文章的話,估計題目是這樣的——震驚!當(dāng)今六公主婚后竟然被駙馬要求做這種事!風(fēng)流駙馬爺去青樓又被實錘!扒一扒六公主婚后的生活!
當(dāng)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六公主婚后不如意,六駙馬依舊瀟灑自由。而沈之璋這個駙馬爺做出的事情,則打響了駙馬翻身仗的第一槍,極大程度的鼓舞了處于半受欺壓半不敢反抗的三駙馬郭經(jīng)理和積極反抗的準(zhǔn)四駙馬韓熙,給予了他們理論依據(jù)和反抗成功的可能性。
整件事情有了三公主夫婦和韓熙、四公主的推動,就開始不斷發(fā)酵擴(kuò)大。直到六月二十三這一日,六公主宴請京中豪門貴族喜慶搬遷新居,事件到達(dá)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