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烈手心頓時一空。
他注意力被裴楠鉉吸引,別的地方自不免松懈。
察覺阿瀅急促抽手,他才忍不住去盯自己今天帶來的小姑娘。
沒想到阿瀅居然飛快向著裴楠鉉跑去,言語急切:“大俠,你,你救我,救救我呀。我,我也是被他們俘虜來的?!?p> 言語之間,仿佛是陷入魔窟被迫無奈的可憐女子。
赫連烈面色一變,他自然是心狠手辣又頗富心機。饒是如此,他也被阿瀅這個狡詐多變的女子鬧得措手不及。
阿瀅心思卻很堅定,又很堅決。
衛(wèi)揚絕不能走,她已決定將衛(wèi)揚咬得死死的,真可謂是咬到死。
她甚至知道自己有些冒險——
黑鷹面色一變,一排銀梭暗器頓時向著阿瀅后背招呼。
那尖銳梭子之上,染上了一層藍盈盈的劇毒。
只要扎在了阿瀅身上,可保管阿瀅這么個漂漂亮亮小姑娘頓時就沒命。
阿瀅一閉眼珠子,眼底頓時流轉(zhuǎn)那一股子的決絕。
她偏生要賭一把。
再怎么說,自己也算是紅衣衫狠狐貍的“老相識”。
耳邊卻聽到了一連串叮叮當當?shù)纳ひ簟?p> 那些暗器,卻也讓裴楠鉉紛紛掃下來。
阿瀅似喜極而泣,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樣,就要跟八爪魚一樣死死的抓住裴楠鉉。
眼前卻忽而見白光一閃,入目是裴楠鉉有些氣急敗壞不高興的樣子。
“站住,吶,離我稍稍遠一些。另外,不要叫我大俠。”
衛(wèi)揚喘了幾口氣,微微一笑,心忖,裴少怕女人的病,似乎是更嚴重了。
阿瀅頓時露出了怪委屈的神色,眼底深處卻不覺流轉(zhuǎn)了那一縷幽潤。那指尖一縷細潤的毒絲,卻悄悄閃爍幾分陰毒的光芒。
可以的話,她不介意將這兩個人留下來,打包送給這些北楚奸細折磨。
可惜,似乎也沒這個機會。
既然是如此,她自然要死死扒著抓緊兩個人,要用這一雙眼珠子盯著,無時無刻。
絕不能讓人給跑了。
而裴楠鉉內(nèi)心也有自己小九九的,他總覺得阿瀅這個女孩子不簡單,忍不住防著些。
有時候,裴楠鉉都覺得自己疑心病似乎有些太過分了。
從第一次爬上阿瀅的馬車,他就覺得阿瀅似乎總是想害自己。要不然,換作別的女孩子,他也不會“欺負”得這么厲害。
想到了這兒,裴楠鉉甚至想用手指頭抓頭發(fā),將自己頭發(fā)抓得亂糟糟。
吶,但自己似乎也不能不管阿瀅。
人家總歸是云漢老百姓,還是個女孩子家家。
一瞬間,諸般算計,涌上了裴楠鉉和阿瀅的心頭,可謂是各懷鬼胎。
鳳奴極惱恨,陰測測的說道:“阿瀅,你究竟在做什么?”
“還是,你一個北楚女子,還想冒認云漢貴女?過些錦衣玉食的生活?!?p> 她恨,更有些受傷,恨不得撕破阿瀅的畫皮,讓阿瀅日子不好過。
阿瀅唇瓣笑了笑,手指頭一攏頭發(fā),不覺輕輕柔柔的說道:“我隨便說說的,不用那么當真的,還北楚奸細,不是應該很聰明的嗎?!?p> 她手指頭輕輕一松,俏生生又嬌滴滴:“我呀,是貨真價實的云漢貴女,和北楚沒什么關系?!?p> 她從頭到腳,可是地地道道的云漢貨。
就連裴楠鉉也忍不住多瞧阿瀅幾眼。
果然,他可早就覺得阿瀅這小姑娘心眼多。
不過膽子也挺大的,他也不知阿瀅是不是無知者無畏,張口諷刺這些北楚間諜。
只怕,是真不知曉這些人的狠辣之處。
赫連烈卻反而一句話都沒對阿瀅說,卻忽而暗中捏緊了手掌。
赫連烈目光落在裴楠鉉身上瞬間,卻不覺兇光大作,閃爍幾分冷冰冰的寒意。
潛伏云漢多年,自然將云漢文武百官底子都探個清楚。
裴楠鉉年紀雖幼,性格乖戾,卻已然透出幾分難以形容的心機狡詐。
他本是云漢貴族,身份尊貴,自然前程似錦。
倘若裴楠鉉再大一些,只怕,會是云漢大敵!
好在,這裴楠鉉年少輕狂——
一瞬間,赫連烈目光漣漣,不覺透出幾分狠色,只覺得心口似有一把灼熱的火,呼啦啦的燃燒。
旋即,他發(fā)覺這樣子的熱,似乎也不是心里的熱。
而是這洞穴確實卷過了一股子熱氣——
赫連烈容色一變!
難道裴楠鉉居然敢在地穴之中放火?他可知這是一件極危險的事情,火焰會在地穴的甬道以飛快速度延展,乃至于將這兒每一個人生生烤熟!
不待開口質(zhì)問,一股子煙霧涌來,惡毒的竄入了赫連烈的肺腑,惹得他受控制連連咳嗽。
赫連烈內(nèi)心浮起了驚濤駭浪!
瘋子!這個裴楠鉉根本就是個瘋子!
阿瀅瞬間氣得要抓狂:“你,你這個壞家伙。你,你混賬混賬混賬?!?p> 阿瀅恨不得將裴楠鉉給撕了。
裴楠鉉難道仗著自己的武功好,就能隨隨便便,把火放起來?
這,算個什么玩意兒?
阿瀅只覺得內(nèi)心一陣子的酸苦。
她到底還年輕,就算很多次接觸了死亡,還是有著堅韌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的。
裴楠鉉布滿了滑稽涂鴉的面頰,頓時作色扮兇:“你住口?。∵@兒沒女人說話的份兒。這些北楚奸細如此兇殘,我是寧可玉石俱焚?!?p> 阿瀅滿口都是苦味,恨不得咬了裴楠鉉的肉。
她想用自己的小尖牙,一口口的將眼前壞東西的肉給生生要下了。
北楚奸細兇殘?哼,至少比你們這些偽君子好些。
她心緒繚亂,卻忽而留意到裴楠鉉往地上暗戳戳的扔什么。
阿瀅一怔,忽而打了個激靈,尖聲:“你干什么——”
話語未落,地上頓時發(fā)出嗤嗤的聲音,一瞬間整個空間似被奶白色的煙霧籠罩。
空氣之中,似乎還有一股子辛辣的味道。
阿瀅什么都看不見了,饒是她心思多,這一刻也不覺有幾分無措和慌亂!
她忽而反應過來,也不敢亂叫,生怕自己成為所謂的靶子。
此時此刻,阿瀅心緒,倒是說不出的清晰——
她唇齒間滿是酸酸的味兒,再次恨不得將衛(wèi)揚和裴楠鉉撕了。
這繁復的地下,四周圍有火,她不熟悉環(huán)境,而且還有恨透了自己的北楚奸細。
不過裴楠鉉那個少年,分明是個工于心計,極會算計的人。
人家身負絕世武功,心機又深,他肯定弄好退路了。
阿瀅只覺得很難受,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大仇不能報,還是因為周圍險惡復雜的環(huán)境,抑或者這復雜的人心。
總之這一刻,她覺得很焦躁、很委屈,以及很無奈。
手指一松,本來纏在手指頭上的毒絲頓時落在了地上。
旋即阿瀅又迅速打起精神來,沒有再自怨自艾。
她到底不是那種柔弱的女孩子,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真正的泄氣。
阿瀅拼命的讓自己不要咳嗽,不發(fā)出聲音,生怕那些北楚人發(fā)現(xiàn)自己。
想到了赫連烈那雙猩紅色雙眸,阿瀅甚至不覺打了個寒顫。她趕緊移動身軀,不讓自己留在原地。
忽而見,耳邊卻響起了一道低低的壓低少年嗓音:“別叫,跟我走?!?p> 阿瀅這一刻,甚至有些吃驚。
她認出是裴楠鉉的聲音,雖然自己認真來說,只見過裴楠鉉的聲音,卻自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畢竟裴楠鉉這樣子的人,本來就生來會吸引別人注意。
簡直想不讓人留意都難!
阿瀅忍不住有些激動,輕輕柔語:“你別拋下我?!?p> 對方頓時連連噓了幾聲,讓阿瀅聲音小些。
然后,一只手摸索了幾下,扯住了阿瀅的衣袖,攥緊了阿瀅的袖子,這么扯著阿瀅的手。
阿瀅簡直無語,裴楠鉉沒牽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嫌惡還是古板。
畢竟裴楠鉉看著那么浪,也看不出多講究禮數(shù)。
不過呀,捏著袖子也行,既然抓住自己了,別怪她心狠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