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天空之眸
比賽結(jié)束后,陸續(xù)有天醫(yī)來到浮玵泊為受傷的人進(jìn)行治療。
“葉清檀,你有點(diǎn)骨氣行不行!不就是輸了嗎,你這幅樣子擺給誰看?”
高皓看著自己的好友那幅無精打采得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拎起葉清檀的衣領(lǐng),掄起拳頭恨鐵不成鋼地想往那張俊顏上揍上幾拳,可是思及他身上的傷,又松開了他。
葉清檀好似沒有聽到高皓的怒問,自言自語地呢喃道:“我又輸給她了,兩年前是這樣,一年前是這樣,年年都是這樣,我總是輸給她,我總是贏不了她,為什么!”
“為什么我就逃不開萬年第二的命運(yùn)?為什么她老是要壓在我的頭上……”
“那你為什么又總是要和她比呢,你就不能和自己比嗎?比起兩年前的自己,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強(qiáng)大了很多了吧!”
葉清檀抬起頭,陽光已經(jīng)搶先一步將站在他面前的女孩的輪廓描繪出來。她的唇瓣帶著絲絲淺笑,極淺極淺,卻偏偏可以觸動人心。一雙月牙似的明亮眼睛眨了眨,彎成一抹可愛的弧度。三千青絲,恍若霡霂輕盈的流水,充斥著輕云出岫的脫俗。
“我的父親經(jīng)常跟我說,人最強(qiáng)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戰(zhàn)勝別人算不了什么,戰(zhàn)勝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強(qiáng)大?!?p> 看著葉清檀微愣的神情,我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當(dāng)你的目光只看到一樣?xùn)|西的時候,視野就會變得狹隘,許多同樣重要的東西,也就被忽視了。所以,你其實(shí)不用太在意比賽的輸贏,因?yàn)槟阏娴暮軓?qiáng)了,我覺得。額……”
這話說得連我自己聽著都覺的奇怪,我一時語塞,頓了一下,還是決定以實(shí)際行動表達(dá)我內(nèi)心的想法。
“如果你還是不開心的話,那這個棒棒糖給你,很好吃的哦。”
我向他伸出手,手心里赫然多了一個粉色糖果紙包裝的棒棒糖,葉清檀沒有說什么,只是伸手接過了我遞給他的糖。
真是奇怪,他明明還沒有撕開糖果的包裝,內(nèi)心卻好像已經(jīng)嘗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嘴角微勾,葉清檀剛要牽起的微笑,卻在目光看到我手心觸目驚心的傷痕時,化為了凝重。
“你的手……”
那小小的白皙的手上,縱橫交錯著長長短短、顏色不同的傷痕,就像一張白紙上被人拿著紅蠟筆亂涂一氣。血痕從手心一直向上蔓延,不難想象那被衣服遮住的手腕處,又隱藏著多少傷口。
那是他造成的!
葉清檀深吸一口氣,生平第一次對自己在戰(zhàn)斗時下手過重有了愧疚的感覺。
“哦,我的手已經(jīng)好多了,剛才已經(jīng)有天醫(yī)幫我治療過了,這些傷口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愈合的?!?p> 我毫不在意的說著,耳畔突然傳來嫚月清冷威嚴(yán)的聲音。
“小世,走了?!?p> “好?!蔽肄D(zhuǎn)過身,向著她的方向跑去。墨色的長發(fā)隨著我的步伐晃動著,暖陽的光暈打在上面,滑過鎏金色的亮芒,煥發(fā)出異樣的炫暝迷離。一下又一下,掃過葉清檀的心扉。
“那雙眼睛,像天空一樣?!?p> 他的目光定定地望向我離開的背影,憶起我剛才明明不會安慰人還硬要安慰人的糾結(jié)模樣,唇畔的笑容就不由自主的加深。
走在通往宿舍的林蔭小道上,嫚月冷不丁地問道:“剛才,你和他說什么呢?”
“沒什么,就是看他好像很失落的樣子,就安慰了他一下,畢竟大家都是校友嘛?!?p> 這也算是還了他在比賽開始時放我水的人情吧。
嫚月聞言,不屑的哼了一聲,一雙黑色的眼眸,平靜如古井,掀不起一絲波瀾?!耙?yàn)槭【痛诡^喪氣的人,簡直窩囊。摔倒了要依靠別人才能爬起來,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安慰,更不值得憐憫?!?p> “也不能這么說吧!每個人都會有人生低谷的時候,心灰意冷之時,有人能夠給予溫暖,才是跨過所有不幸的莫大力量。”
她忽然就笑了,清脆動聽的聲音,低低的響徹而起。胭脂紅唇翹起淺淺的弧度,抿嘴輕笑的模樣,美而不妖,明媚似陽,又糅雜著她一貫的自信清高。
“小世,你若是將領(lǐng),一定會有一支強(qiáng)勁的部隊(duì)。你若是國君,一定會建立一個繁盛的帝國。你我都深諳弱肉強(qiáng)食的道理,但若瀕臨絕境,我會選擇殺戮別人讓自己存活,而你則一定是通過拯救別人讓自己存活?!?p> “你的身上,有我所沒有的——仁慈。”
仁慈……我嗎?可我從未覺得自己仁慈啊!
我偏頭看向她,“但是嫚月,你才是我的目標(biāo),是我前進(jìn)道路上視為偶像和榜樣一般的存在?!?p> 曦光中,嫚月薄薄的紅唇一張一合,可我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剛想詢問她說了什么,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三位老者打斷了我們的去路。
三位皆身穿寬大灰色長袍,其中一位袍袖之上繡滿了竹葉松紋。一頭棕色的卷發(fā)垂于肩上,看上去有種頹廢的感覺。手指上的劍紋扳指,透著一種凜凜的霸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定定地籠罩著我。他的眼神并沒有什么壓迫感,卻本能地讓我感到不舒服。
“院長,副院長,有事嗎?”嫚月的眉宇間又恢復(fù)了那不可一世的冷傲,并沒有因?yàn)樯砬罢局氖侨磺拜叾腥魏蔚墓еt之意。
“我們有些話想要問問你旁邊的小丫頭,你先離開吧。
嫚月微微頷首,便徑直掠過他們,向前走去。
“小世,你是靈師怎么不早點(diǎn)跟我們說。靈武兼修,這樣的曠世之才我們學(xué)院一定會好好培養(yǎng)?!备痹洪L撩了撩自己的胡須,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希冀。
靈師?我怎么可能是靈師!
父親和母親從小就沒有讓我接觸過和靈師有關(guān)的半點(diǎn)東西,可以說,我對靈師這個職業(yè)一絲一毫都不了解,甚至連入門都算不上。
我從小學(xué)的就是魔法,父親也叮囑過我不要暴露自己會魔法的事,我充其量不過是個打架厲害的法師而已。
“副院長……”
“從明天起,我們將對你進(jìn)行重點(diǎn)培養(yǎng)。學(xué)院的一切資源都以你為優(yōu)先,只要你想要的,學(xué)院都會盡全力滿足你。你就是學(xué)院的驕傲,學(xué)院的未來?!?p> 看這兩位自說其話的副院長,我深吸一口氣,大喊出聲:“可是,我只是一個武者而已??!我沒有靈力?!?p> “小世,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隱瞞了,我們可都看到了。你最后將整個湖泊都冰封的那一招,不是冰系靈力,就是冰系魔法。你就算不是靈武兼修,那至少也是魔武兼修。”
果然,就算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用冰穹極力掩飾了,但還是引起這三位的懷疑了。
“院長,你們誤會了。那只不過是武者的一個劍技而已,大概是因?yàn)槲业奈淦鞅容^強(qiáng),所以那招的威力才比普通的劍技要更加強(qiáng)大一些吧?!?p> 見他們并不大相信的樣子,我抬起自己的雙手,將那滿手的傷痕展示給他們看。
“再說了,如果我真的擁有靈力或者會魔法的話,剛才葉清檀的龍卷風(fēng),我又何必徒手去擋,差點(diǎn)廢了自己的一雙手?!?p> 兩位副院長對視一眼,顯然我的傷起到了一定的說服力,但并不足以讓他們完全信服。
接下來,他們又問了我很多問題,雖然刻意避開了一些關(guān)鍵性話題,但我還是能模糊感覺到,他們在那些平凡字眼中挖造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