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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聞鷓鴣

第三十一章 意欲何為

江深聞鷓鴣 覃浠 956 2019-03-12 23:47:38

  就這樣,王子服陪著裴子晗從西邊槐樹林穿過,走到了一個叫一水間的亭子里站定。此時的裴子晗已然被凍得面色雪白,這也是王子服把裴子晗帶到一水間的原因。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裴子晗有些楞楞的看著亭子上的匾額,著實想不出一個亭子為何要取一個這么深情的名字。

  王子服瞧著裴子晗的神情就知道此時此刻她在想什么,一面扶她坐下一面笑道:“你猜得沒錯,這亭子的名字確實是出自那首詩?!凰g,脈脈不得語。’”

  裴子晗聲音中微微帶著一絲疲憊:“不知好端端的為何要起這么個名字?”

  王子服好似答非所問一般倚著石柱問道:“可覺得暖和些了?”

  裴子晗雖然不明白王子服為何突然這么問,眸中不自覺的深了深,但又確實覺得比之前要暖和很多,便也就點點頭表示回應。

  王子服得了裴子晗肯定的回答后,這才直起了身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一片槐樹林:“從靜妙堂出來那三片假山你還記得吧?咱們一路沿著槐樹林里的太湖石才走到這里的,這亭子底下的假山你可看清楚了嗎?”

  裴子晗依言抻脖子瞧了瞧,卻也只見得在一片皚皚白雪之中依稀可見假山的輪廓,實在看不出什么貓膩,不自覺的開始搖頭。猛然回想起王子服的問話,這才連忙連連點頭。

  王子服瞧著裴子晗又是點頭有事?lián)u頭不由得笑出聲來:“我知道你定是沒看出來,畢竟這下面的假山你還沒有進去瞧過,自是不曉得里面是有一個天然火爐的。祖父當年廢了好大的心思,央了好多工匠磨薄了幾層嘴皮子才弄出這個亭子來?!?p>  “這么說這亭子是你祖父給心上人做的?”

  王子服笑著搖頭:“若是心上人,哪里還用得著這么悲情的名字?祖父當年只是感慨這一塊太湖石硬生生被工匠劈成了兩半,一半留在了靜妙堂的西邊,一半留在了這亭子下面。覺得它們兩個以后的數(shù)百年甚至永遠都不會再同當初一樣親密,這才取了這么個名字?!?p>  “感情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裴子晗笑著打趣。

  王子服把目光投向了北面的女貞林,半晌才幽幽的感慨道:“或許就是這個意思罷?!?p>  瞧著王子服那傷神的模樣,裴子晗頓時覺得自己失言,卻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也就只能坐著巴巴的看著亭外的景色。

  雖說高處不勝寒不假,可一覽眾山小卻也不假。加之亭下還有假山這么個天然的暖爐,導致這一水間就成了王家最好的觀景臺,沒有之一。

  從一水間朝東邊望過去,東邊的長廊亭子連帶著池塘都清晰可見,這若是夏天,瞧著滿眼的青綠望過去,倒很是自在。

  所以即便是叫裴子晗在這兒自個兒白坐上一天,裴子晗也是愿意的。畢竟王家的院子是真的大,也是真的奇景扎堆,一時間走馬觀花難免看花了眼。

  裴子晗正胡思亂想的當口,王子服已然起身走下了亭子,往假山深處走去了。

  待裴子晗反應過來時,王子服已然端著茶盤從假山上走了上來。四目相對之時,王子服笑道:“湖心亭看雪,沒有茶怎么行?”

  裴子晗瞧了一眼王子服,只見他依舊如最初在市集相見時的模樣,笑容恬淡少年意氣,不自覺的沒了剛剛的脾氣,只是笑著打趣:“人家湖心亭看雪都是喝酒的罷,饒你還在這兒拿著茶壺來忽悠人。”

  說話的功夫,王子服已然走上亭來,將茶盤放在石桌上,一面倒水一面斗嘴:“繞是我給你酒,你敢喝嗎?”

  “這有何不敢的?”裴子晗不以為然。

  王子服聽罷一副我錯了的模樣做討?zhàn)垹睿骸肮媚棠?,你敢喝我不敢給成不?若是你在我這兒出了什么事,咱媽可是要打死我的!”

  裴子晗此時滿心里都是王子服那句看似隨意的一聲“咱媽”,突然覺得心中一動,一分莫名油然而生,一時間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是高興還是什么。

  可她清楚的是,自己絕絕對對沒有任何懊惱的成分在。

  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沒有排斥未來和眼前的男子相伴相偕一輩子?

  王子服其實也是思慮良久才說了這句“咱媽”,或許可以說是個問路石,用它來試一試裴子晗的態(tài)度。

  卻沒想到裴子晗只是低下頭去,額前的碎發(fā)隨著微風陣陣飄動,在王子服的方向看過去剛好擋住了裴子晗的神情。王子服等了半天也沒瞧見裴子晗有什么過激反應,這才半是放心的坐在了石桌旁。

  兩個人就在一水間無言相對了良久,可惜了這上好的碧螺春和這滿院的雪景,竟無人理睬。

  眼見著太陽西斜,裴子晗著實一驚,連忙起身準備告辭,卻不曾想起得急了些,左腿的膝蓋磕在了石桌的墩部,一時間只覺疼痛非常,不由得驚呼一聲險些摔在地上。

  王子服聽到驚呼抬頭看過去,看到搖搖欲墜的裴子晗連忙踩著石桌跳了過去,一把扶住裴子晗搖搖欲墜的身形。

  四目相對之時,裴子晗只覺得自己羞得快要暈闕過去。

  不過很快,王子服便輕柔的把裴子晗放在了石椅上,柔聲問:“怎么了,可是走得太累了?”

  裴子晗搖搖頭,只是俯下身去揉了揉自己的左腿,剛剛那么猛烈的疼痛已經(jīng)消散了,只剩下平日里暗戳戳的痛感。瞧著王子服關切的眼神,裴子晗不由得擠出一絲笑容:“沒什么大礙,最近時常如此。只是沒有像今日一般疼得這般厲害罷了?!?p>  王子服瞧著裴子晗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臉色,如今又變得雪白,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心疼。

  身子這般的柔弱,自己怎么還存著調戲她的想法呢?著實該打。

  王子服連忙抱歉的問:“是在下疏忽了,姑娘還能自己走嗎?若不能的話,我……”

  “我去找人抬個攆過來”這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裴子晗的話茬打斷。許是生怕王子服說些什么不合禮節(jié)的話,裴子晗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不正常的紅。

  “不敢勞煩公子,子晗還可以自個兒走回去的。”

  王子服瞧著裴子晗只是坐在那里柔聲笑著,明明是四兩撥千斤,卻偏偏叫人無法反駁。

  王子服瞧著人家姑娘自個兒都這么說了,自個兒也只有應承的份兒。只得小心的跟在裴子晗的身后,生怕她哪一個不慎再次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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