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步行還站在漢江塔的天臺上,目光鎖定著下面欒端端渺小的背影漸行漸遠。
盡管,他盡量去克制自己的思緒不再去想關于欒端端的事,不過腦海里還是反反復復的出現(xiàn)。
這一次見到的欒端端,顯然讓他大失所望,這欒端端就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完全不是原來的那個做事狠辣、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欒端端,如果是她想要的東西,她就總會有千種方法去得到。
而如今的這一位,已然完全沒了鋒芒,就像一把本來鋒利無比的寶劍在深埋地底多少年后,失去了往日的鋒利一樣。如今這樣的欒端端,雖然苗步行在電梯口說了那些恐嚇的話,不過他的心里還是沒底。不知道如今欒端端這副模樣是克意裝出來的,還是有什么原因,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就在苗步行還在盯著欒端端已經消失的方向,腦袋里糾結于欒端端的變化之時,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鐵塔之上,有一雙老鼠一樣的眼睛,正盯著手里的DV屏幕。而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剛才他對欒端端施暴的那一幕。
可那雙眼睛微微瞇起,看起來像是很不滿意的樣子。
“這特么也不是什么猛料啊,也就湊合著用吧……”那人自言自語道。如果現(xiàn)在是白天,讓別人看見了他的這個動作和狀態(tài),那一定會先驚后笑。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像是一只蜘蛛一樣,掛在兩個鐵架之間。他的腰間只系了幾條尼龍繩,全身覆蓋滿了廉價的橡膠制品,手上套了四五層打掃衛(wèi)生時使用的塑膠手套,除此之外都沒有做任何的防護措施。
這人此刻就掛在高塔的上面,手里的視頻錄著天臺上發(fā)生的一切。
“有的也算還能用吧,總還能混口飯吃?!彼洁焱炅?,一個翻身,身子就面向了天空。他的后背全部漆黑,衣服上使用的是特質的消光面料。
這算是狗仔行業(yè)高手中的標配了——那些頂級狗仔們幾乎人手幾件,衣服、褲子、鞋,都是消光的料子,若是偷拍時怕被人發(fā)現(xiàn),直接背轉過身去,只要那個人的視力沒到鷹眼的程度,在這種避光的環(huán)境之下,是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的。他抬頭看著星星,等著下面的苗步行離開,自己才能悄悄下去。
可他轉過來沒多久,卻忽然聽見下面又傳來了人交談的聲音。
他回過頭去,等他看清了來人是誰之后,一個鯉魚打挺便立了起來,然后手忙腳亂地又拿出了DV,對著下面的天臺就拍了起來。
……
其實提到苗步行,他并不是特別上心,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人,但要是偷拍他的料實在沒什么意義,畢竟他一直都在幕后工作,曝光度不高,流量不高,炒作不起來,那對他來說,拍著什么都是白費。
但剛剛過來的那個人,卻是漢江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角色,最近更是高調回歸了漢江城的資本市場,那可是漢江城曾經的商業(yè)霸主、幾乎要奪得整個南華夏行省富豪排行榜榜首的那位……
而南華夏行省在整個華夏大陸經濟中的重要地位,十六大行省中,唯有一二行省,可以與之匹敵。
突然,他的瞳孔緊緊地縮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看見那個曾經的霸主,漢江城的商界帝王——江勝天,竟然跪在了苗步行的面前。
雖然他與江勝天隔著幾十米高度的距離,可他還是能看見江勝天斑白的兩鬢。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早先已經把隱藏式收音麥克放到了塔內的床底,他連忙戴起了耳機,屏住呼吸。
果然,他聽見里面?zhèn)鱽砹藢υ挼穆曇簟?p> “不行就是不行?!泵绮叫姓f。
“我們是有合同的……我們是有契約的!你憑什么說不行就不行?”江勝天站了起來,但聲音聽起來卻是非常無力。
“那份合同,是對三勝集團簽訂的??涩F(xiàn)在三勝集團最大的股東是我,離全權拿下這三勝集團,也沒差多少日子了。你說,這合同對我來說,又有多大的約束力呢。”苗步行站在天臺的圍欄邊上,手里點燃了一根雪茄,一臉的不屑。
“我看你是根本就沒有免疫藥吧!”江勝天突然指著苗步行狠狠地說,也是想著要從苗步行的嘴里套出來點兒實情。
“什么藥?”顯然苗步行是已經忘了自己當初對江勝天的承諾,或者壓根兒就沒打算兌現(xiàn)過。
反正這種空口白牙,愿者上鉤的事。
“活態(tài)免疫藥,你答應我的,救我兒子的藥!”江勝天的雙手垂在身體兩側,顯得有氣無力。
“哦,那個藥啊,不久就會有了??晌矣X得給你兒子,真的有點兒浪費了?!泵绮叫嘘庩柟謿獾卣f道,“沒想到啊,你江勝天的兒子,竟然栽在了女人的身上,而且還是這種病,這要是傳出去了,這在漢江城,那得是多大的笑話喲!”
“有……有?!真的有嗎!你必須給我!你要什么都行!”話說到這里,他又“咚”地一聲跪了下去。
“可我什么都不要。更何況,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資本能夠拿得出來嗎?”苗步行斜著眼看著江勝天,“如果非有個什么愿望的話,我希望你快點滾開!要我說,你和你那精蟲上腦的兒子一起死了算了,可別跪在我面前礙著我的眼。自己多大年紀了,你自己不知道么,比我都大的人,我受不起啊,呵呵呵呵……”
江勝天雙膝跪地,腦袋低垂。此刻的江勝天不再是昔日征戰(zhàn)漢江商場、叱剎風云、王者稱雄的那個商界大佬了,就只是一個年邁父親的角色,為了救活自己的兒子,拼盡全力,放下尊嚴,而仍舊無可奈何。
高塔上的人聽見收音器里傳來了低聲的呢喃,卻怎么也聽不清楚是什么。他把鏡頭對準天臺,自己拿出了一個微型的望遠鏡——同樣也是行業(yè)標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江勝天。
他看見江勝天緩緩地站了起來,嘴里的呢喃聲也大了起來,終于能斷斷續(xù)續(xù)聽得其中的大概,聽起來模模糊糊的都是些道歉和祈求他兒子原諒的話。
隨后,他的呼吸聲突然加大起來,然后以一個因為過度發(fā)力而極其不協(xié)調的姿勢,看起來步伐都很踉蹌地沖向了苗步行。
而苗步行是不可能聽不見身后傳來腳步聲的,可他并沒有轉身,而是在江勝天沖到他背后的時候,忽然向左一閃。那江勝天的重心已經準備全部壓在前面的苗步行身上,可他向左一撤,江勝天的重心不穩(wěn),撲在空氣之上無處可落,向前趔趄幾步,就到了天臺邊界的圍欄旁邊,所幸稍微穩(wěn)住了身形。
看見離地上百米高度的景象,他下意識地向后一退,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抵住了。
江勝天布滿皺紋的眼皮中,是無法形容的恐懼,他緩緩地回過頭,看著身后的人。
“苗……”
可江勝天只說出了一個字,身后就忽然傳來了一股大力,他身體向下一倒,可身下卻再也不是觸手可及的地面。他四肢瘋狂地甩著,像在空中狂舞,隨后只感覺一陣尿意襲來。
而高塔上掛著的那個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他的手掌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fā)出哪怕一點點的聲音。因為對于下面的那頭“猛獸”來說,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聲音或者破綻,都可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他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媽的,這活兒接的叫這個背!本來就沒多少錢,可別把命再搭里邊了?!?p> 他下意識地斜著眼睛看向DV。
指示燈上紅點仍在閃爍,代表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已經收入其中。
冷得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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