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街,沁悠園五樓。
祁云葉和凌珠上樓來,便看到華絮情在與人……與一桌人談笑風(fēng)生,笑得風(fēng)情萬種,花枝招展,美不勝收。
祁云葉也笑了,笑得詭異。
華絮情略施粉黛,已是美不勝收,吐氣如蘭,神情變化自如,順暢自然,一顰一笑都賦予獨特魅力,令人移不開目光。
“原來是云公子!”
有侍女見到祁云葉,連忙上前,盈盈一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風(fēng),“二位這邊請?!?p>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祁云葉也笑道:“不用了,叫華絮情來吧。對了,我改名了,叫我葉公子?!?p> 侍女呆了呆,為難道:“這……華管事在忙……”
一桌子的官二代官三代官四代,侍女可不敢打擾。
祁云葉徑直走了過去,侍女面色微變,卻不敢阻攔,左右都是刺,哪都不能碰……
華絮情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她注意到了祁云葉,面色劇變,心理陰影爆發(fā),微微顫抖,完美形象崩塌,仿佛完美雕塑多了一道劃痕。
一桌子的權(quán)貴,雖然大多是吃喝玩樂混日子的貨色,卻有不少認得祁云葉,都是一驚,也都不動聲色,像趙克業(yè)這種反面例子,不能學(xué),除非對方主動招呼,咱們再回禮,除非對方主動暴露,咱們再喊葉殿下……
“云……云……葉……”華絮情身軀微微顫抖,不是怕的,是氣的,很想捶他,有點忍不住,但那次事件之后,她已經(jīng)得知祁云葉身份,豈敢動手?
“姑娘不必激動?!逼钤迫~連忙道,“我不是來尋你的,有什么事咱們私下里說,我是來尋王純懷王公子的?!?p> 眾人面面相覷,神情古怪,這話聽來,仿佛二人有事一般。
華絮情面色一沉,硬邦邦的道:“王公子不在此間?!?p> 祁云葉挑眉道:“你最好傳訊問一問他的意見?!?p> “不必了,王公子是極忙的?!比A絮情又是冷冰冰的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要逼我啊?!?p> “你……你想干嘛?你等等!”
華絮情取出傳訊符,過了片刻,面色微變,抬手召來一位侍女,耳語幾句。
侍女點頭,來到祁云葉面前道:“葉公子請隨我來?!?p> 祁云葉點頭,隨著侍女慢步離開,往后方走去,凌珠緊緊跟隨。
“絮情姑娘無礙吧?”
有一位中年男子起身,滿臉關(guān)切道,“你臉色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華絮情連忙搖頭,平靜片刻,露出笑容,說道:“無事,無事,我們繼續(xù),我這臨時說書人可不能此時后繼無力啊……”
“哈哈……”眾人神情詭異的笑了起來。
……
祁云葉跟著侍女到了五樓后方,有樓梯朝下,下去便是后院,綠樹成蔭,羊腸小道交錯。
穿過后院,又來到一處閣樓,侍女領(lǐng)著祁云葉登上了三樓,此處樓層極高,三層便超過了沁悠園五樓。
三樓閣臺有一位青年男子雙手負背,遙望遠方,縷縷輕風(fēng)拂過,衣衫搖曳,風(fēng)度翩翩。
祁云葉走到男子身邊的桌子旁坐下,放下包袱,捏了一枚鮮果投入口中,贊道:“真好吃!”
青年男子轉(zhuǎn)身,對祁云葉微微一笑,他模樣俊秀,氣度不凡,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類似氣質(zhì),只有楚亦杰,可楚亦杰此人,若是敏銳者可感覺到他的裝,眼前這位,卻是實實在在,由內(nèi)而外。
王純懷看了一眼凌珠,笑道:“葉公子可否讓侍女退下?二樓也有酒菜,有游戲,不會寂寞?!?p> 祁云葉點點頭,向凌珠笑了一下。
凌珠會意,快速退走。
王純懷坐到祁云葉對面,笑道:“不知葉公子尋在下有何事?”
祁云葉四下看了一下,緩緩道:“想問問,你為何要害我?!?p> 王純懷笑容一斂,露出驚色,沉聲道:“葉公子何出此言?”
“我當初是飲了小酒,卻不至于不知輕重,胡亂施為?!逼钤迫~盯著王純懷,緩緩道,“我醒來后,感覺漸漸清晰,有一種精神手段迷惑了我,令我自行作死,而這種精神來源,就是你。”
王純懷愕然道:“葉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要命的!”
祁云葉往懷里摸了摸,摸出一張草紙,拍在桌上,說道:“幫我湊齊這些寶藥,此事我便不提了,大家都是朋友,江湖一笑泯恩仇嘛!”
“……”
王純懷伸長脖子,瞄向草紙,面色陡然一黑,呼吸急促,平緩片刻,淡然道:“葉公子,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一些子虛烏有之事,此事為真,何不去宗府告狀?何不去都監(jiān)門告狀?”
“告狀不如寶物?!逼钤迫~搖頭,“我且來試試,若是得不到,便走一走宗府,都監(jiān)門,然后讓我母妃跟父皇說一說,都查一查此事?!?p> 王純懷瞇眼,笑道:“這精神手段之事,虛無縹緲,無有痕跡,而且過去了許久,怎么查?”
“至少能給我兄弟們提個醒,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祁云葉笑道,“你跟誰狼狽為奸了?祁云幽菲要血祭我的血脈,膽大妄為,貌似跟你無交集?!?p> 他苦笑一下,長嘆一聲,“當初有一位哥哥死在外面,被人挫骨揚灰,死無全尸,還有一位哥哥得了全尸,卻血脈干枯,氣血皆無,是不是你們干的?”
王純懷嚇了一跳,瞪眼道:“葉公子!慎言!慎言??!此事我什么都不知,當時我還在都城,干不了這種事,也不敢??!”
“誰知道呢?”祁云葉幽幽的道,“查我之事時,或可舊案重提,不可錯過蛛絲馬跡,一切皆有可能,將沁悠園一切關(guān)聯(lián)事物查得底朝天,興許會發(fā)現(xiàn)什么關(guān)于這兩樁血案的線索……還有,我兄弟們的夭折……嘿嘿……興許都有貓膩,哎呀,太可怕了,皇室子弟,高危職業(yè)啊!”
王純懷面無表情,靜靜聽完,認真道:“葉公子,這些事,王某一概不知,以性命發(fā)誓!”
“我祁云葉以性命發(fā)誓,我要睡你妹?!?p> 祁云葉笑道。
王純懷面色一變,冷聲道:“葉公子莫要欺人太甚!”
“我祁云葉以性命發(fā)誓,我現(xiàn)在就要打死你!”祁云葉陡然跳起,氣勢洶洶。
王純懷面色一變,露出戒備之色,凝視祁云葉,靈力涌動。
祁云葉突然坐下,冷笑道:“什么狗屁發(fā)誓,我可以發(fā)一百個,又如何?”
王純懷面色一黑,心頭郁悶,許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啊,這是被戲耍了么?
祁云葉敲了敲草紙,起身道:“懶得跟你廢話,兩份藥材,送到我府上,你一定能查到的?!?p> 他伸了一個懶腰,從包袱取出一件衣衫,將桌上鮮果糕點包起來,拎著兩個包袱下樓。
王純懷臉頰狂抖,目視祁云葉離去,喃喃道:“這九十九變得如此可怕了?還是說,這便是他的本來面目?這些皇子都是神經(jīng)病……”
他一招手,草紙飛起,落到手上,上面寫著一堆寶藥名字,“紫靈芝,五眉草,斑點烏竹,靈蟲木菌,雷池萃液,天崖絲血藤……”
“祁云葉,你怎么不去死?!還兩份!”
……
祁云葉來到二樓,招呼凌珠下樓。
走出沁悠園時,凌珠一臉遺憾的嘀咕:“怎么這么快,我還沒吃夠呢……”
祁云葉租了一輛馬車趕往都城府門,在馬車上將一個包裹揭開,給凌珠吃糕點鮮果。
凌珠喜不自勝,又是疑惑,難怪殿下背著兩個包裹,原來如此,忍不住問祁云葉,這鮮果糕點從何而來。
祁云葉笑道:“王公子熱情好客,愣是送我離別禮,我不好拒絕?!?p> 凌珠不由贊嘆,“王公子真是好人?!?p> 到了都城府門,祁云葉出示皇子令牌,守門兵役連忙恭敬行禮,請葉殿下入內(nèi)。
一名兵役帶路,到了正廳,都城令便迎面而來,連連拱手,笑容滿面:“葉殿下!葉殿下??!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都城令知我來意吧?”
“上面都交代下來啦!”都城令笑容可掬,“殿下隨我來?!?p> 都城令將祁云葉領(lǐng)到后廳,廳中掛著一張全城平面圖,他指著平面圖一個方向,說道:“殿下府邸便在這一片,商戶之地,獨門獨院,非是高門宅邸,這是上頭的指令,小人是一個小小都城令,唯有聽從,還望殿下莫怪。”
城令相當于縣令,都城令已是大官了。
因為有都監(jiān)門和六大臣統(tǒng)管的六大機構(gòu),都城府門作用不大,管的是一些瑣碎小事,比如民事糾紛……還有替開府皇子皇女搞定開府事宜,選定宅院,或選定地址,命人蓋房造屋。
祁云葉揮揮手,表示不在意,隨意看了看,點了地圖一點,說道:“便是此處吧?!?p> 都城令點點頭,笑容滿面,親自去尋來地契,交給祁云葉。
“殿下,小人命人帶你去吧?!?p> “不用了?!逼钤迫~揮揮手,“本殿不喜歡別人跟著?!?p> 他帶著凌珠,便又匆匆離去。
都城令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這位殿下倒是通情達理,若是別的皇子,非得沖我撒一通氣不可……”
“這差事,怎的就偏偏落到我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