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興奮燦爛,她哭得淚流滿面。
東越戰(zhàn)事一度失利,國都被困,素庭煙站在地道口,看著九宮鏡羽和一大堆侍從的背影消失好久才放心的讓人徹底把洞口堵死。他提著大刀站在城墻上,看著城外架好的投石器,他提刀站在城門樓“開門!”他沖出去“殺…”這里是東越的一切,不可丟,也不能丟!
他奮戰(zhàn)了三天,沒有轉(zhuǎn)機(jī),看著浪潮般涌來的敵軍,他沾滿鮮血的手提起大刀,義無反顧的沖了進(jìn)去。
九宮鏡羽抱著孩子,坐在銅鏡前,這里是國都防線后的一處行宮。落日的余暉從窗外斜斜的探進(jìn),安靜…香爐的飄煙仿佛都帶上了聲音。
九宮鏡羽手中握著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流進(jìn)金盆,里面一黑一紅的魚繞圈游著。金盆周邊畫滿了符文,懷中的孩子仿佛感覺到什么,開始啼哭,九宮鏡羽驚慌匕首落進(jìn)了金盆的水中。輕柔的拍著孩子的被輕哼,表情柔和,手腕卻猙獰的淌著鮮血。香爐飄煙散盡,金盆血滿而溢,黑紅鯪魚無息,伊人含笑永憩。
素庭煙看著眼前的刀劍直來,自己以無力還擊,突然,一襲青衣的女子擋在自己面前。她輕輕揮手,周邊敵軍被猛然掀飛,她回頭,清秀的臉上帶著深重的疑惑。素庭煙看著地平線的半個太陽,默默站立著,直到它消失,嘴里才底吟出聲“鏡羽…”
鄭好不知道為什么七水突然叫她擊退敵軍,七水也持劍沖進(jìn)敵軍。
素庭煙看著只有自己從來都不務(wù)正業(yè)的皇弟,只有過幾面之緣的女人,心里一片空白。不是腦子傻了,是他不知道自己情緒了…也許是悲傷到麻痹。他冷靜得嚇人的提刀殺敵,沒有一絲憤怒,沒有一絲悲涼。
鄭好修為大進(jìn),殺這種平凡的人根本不在話下,如同游戲中的bug,一掃一大片,敵軍被殺怕了,丟下武器逃竄。整個戰(zhàn)場一片混亂,藍(lán)翔國國君看著那青衣女子,穆然想到當(dāng)初鳳孤行遇到的那個奇怪的清秀男子。原來…她真的比自己厲害。
東越反敗為勝,而且鄭好驚人的戰(zhàn)力已經(jīng)被認(rèn)定為神,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漲。七水站在城樓上和鄭好并肩站在一起“好像想起點(diǎn)什么…”鄭好“想起什么?”七水“素庭煙的背景,他是七皇之一的原生神,不過一千多年前犯了件事。被輪回抹殺,沒有偉大功績不得復(fù)位,繼續(xù)輪回,每一次輪回都會消減力量,直到他徹底消失。他的天命被普使掌握,而普使又聽上頭指示,顯然沒給素庭煙復(fù)位的機(jī)會,而且一直在折磨他。”鄭好心里啞然,這素庭煙還真夠倒霉的…
素庭煙等回來的是一具冰涼的尸體,顯然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親自把尸體葬下黃陵。他沒有流一滴眼淚,沒人會想到,靜靜躺在床上,咬牙哭泣的柔軟君王是他。
七水讓鄭好亮明身份,一切聽素庭煙的指揮,鄭好已經(jīng)知道為什么了…所有事都盡心盡力。
半年后,素庭煙在鄭好的幫助下,統(tǒng)一四國。半年…他容顏未變,無悲無喜。
藍(lán)翔王臉色蒼白的捧著降書慢慢上前,到了龍袍男人前,恭敬的跪下舉起托盤。男人隨手翻了翻,然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藍(lán)翔王聽見那人底聲“我需要…卻不稀罕?!?p> 鄭好嘆了口氣,還是轉(zhuǎn)身,身型淡去,她任然看著前方士兵驚訝尊敬的眼神,士兵卻以看不見她。鄭好騰空,飛行空中“站在九宮鏡羽心愿了了,也該跟我們回去了了吧!”七水嗯了一聲。兩人還沒到黃陵,就看見身著白衣的九宮鏡羽候在那里。她笑著,沒有一絲陰翳,她問“二位可知那萬花埔后橫垂柳的地方是哪里?”鄭好搖頭“不知道…”七水眼神暗了暗,沒有表情“花間…”九宮鏡羽有禮的回禮笑著“謝謝公子…”
花間…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先柳后花。
平步青云扶搖上,未成始入鬼途殤。
先花后柳。
那里是一切殘忍的開端。
鄭好不知道,但也知道怕不是什么好地方,九宮鏡羽消失,只留下一面懸浮的精致鏡子,正是丟失的輪回鏡。
九宮鏡羽可以看透人生,當(dāng)然也包括自己,開始,她看見自己的前途是一片仙霧。
和素庭煙在一起后,她看見的是妝匣。
最后,她看見的是一片花海和它身后的垂柳。
害怕嗎。
害怕…
后悔嗎。
不后悔…
為什么?
不想憑什么…
仙有什么?
長久的壽命,長久的青春,長久的容顏。
疲憊的女人面露笑意“寶貝,我要加班,今晚就不回來了,不要生氣,我給你買禮物!”她關(guān)了手機(jī),按了電梯樓數(shù),就靜靜的等著。
她竊笑著偷偷開門,只打開一條縫,他就看見那站在落地窗前的修長的身影。他清脆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是今天太累了,不是要陪米立!我愛的是你,你不知道嗎?親愛的,你可比那老女人好看多了,別看網(wǎng)上,電視上說她皮膚好,這樣好,那樣好,什么凍齡女神!瞎編的,你年輕,比這滿臉皺紋的老女人好看多了!好了好了,我的錯,你也是知道我是為什么著想,她那么有錢,就在忍忍,我們的家底就有了!”米立靜靜的站在門外聽著,然后關(guān)上門,她恍惚…自己真的老了?
等了一會兒,她拿出影后的演技,笑著推開門大喊“親愛的!有沒有嚇到啊…”剛才還發(fā)牢騷的男人變回了以前的儒雅溫柔模樣,摟上女人“寶貝可真嚇了我一跳!”女人拿出一個精致包裝的盒子“吶,想要好久了吧!”男人立刻兩眼放光,抱著女人親了一下,就把玩起手表來。
女人用手擦去浴室鏡子上的水霧,猛然,她從模糊的鏡子里看見一個疲憊失去光澤的女人。她愣了,許久,她才反應(yīng)過來,那女人是她。鏡子上的水霧成水滴滑在鏡子上,重合在鏡中的臉上,仿佛在落淚。米立呆滯的眼睛眨了眨,面無表情的出了浴室。躺在床上,身邊的人摟了過來,心里厭惡抗拒著,身體上卻沒推開,繼續(xù)讓他摟著。這份溫暖,舒適而惡心。
沒有遮嚴(yán)實(shí)的窗子透過刺眼的陽光,窗簾被風(fēng)吹得擺弄,床上熟睡的男人皺了皺眉頭,用被子蓋住腦袋,聲音有些不耐煩“米立,把窗簾拉上!”沒有回應(yīng),他生氣的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身邊空無一人。套房里也沒有任何聲音,他起身找人,轉(zhuǎn)了一圈都沒有,卻在茶幾上看到了她的包和手機(jī)。
最后,他從窗下看下去,他愣了,下面遠(yuǎn)遠(yuǎn)的圍了一群人,他熟悉的女人穿著美麗的晚禮服躺在地上,周邊全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