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認(rèn)真的秀兒
金石是幸運(yùn)的，土生野長的從小學(xué)會了上山下水，有幾個人就慘了，完全是旱鴨子，秀兒就是其中一個。
在這兒的無疑是天資上乘之人，身體素質(zhì)也出眾，不會游泳跳進(jìn)水里適應(yīng)一段時間就學(xué)會了，諾卡奧就是如此，自己跳進(jìn)水里嗆了一口水就會了。
但秀兒著實讓金石頭疼，任憑他如何指點，就是學(xué)會不?？此谒飮W啦嘩啦亂折騰的樣子，諾卡奧眉頭緊皺，干脆跳下水和金石一人一邊扶持著。
眼看天就要黑了，其他不會水的都在這段時間學(xué)會，好幾個開始嘗試攀巖，試過好幾次了，看的金石心里挺急的。反看秀兒一副既害怕又興奮，又笑又哭的模樣，金石皺著眉頭，提高分貝道：“認(rèn)真點?！?p> 秀兒愣住了，可憐巴巴的盯著金石。金石心想不行，一定要對她狠一點，千萬要繃住。
秀兒慢慢抬起右手，指尖成爪，猛的下沉伸進(jìn)水里，濺起一朵浪花打在金石臉上。
金石哭笑不得，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非要罵她兩句不可。心里建設(shè)已確定，他欲張嘴，一口氣剛運(yùn)到喉嚨，誰知秀兒慢慢把手抬出水面，五根纖弱的手指牢牢抓著一條大魚，每根手指都刺入魚身，任憑大魚如何掙扎也沒用。
“我餓了?！毙銉喝鰦傻?，言語溫柔無比，還帶著女童的音調(diào)。
金石長嘆一口氣，終究是敗給她了。
天坑潮濕，雖然能找到一些柴火，可都是濕漉漉的，根本生不起來，也沒生火的工具。于是秀兒有了主意，吩咐諾卡奧繼續(xù)撿柴，她竟然把朱紅纓給叫了過來。
朱紅纓修為雖然比秀兒高，可脾氣小的如未出生的嬰兒，連哭的權(quán)力都沒有，唯唯諾諾的，帶著懇求的音調(diào)道：“求你們放過我吧！”
“今晚不收拾你，幫我把火點燃。”秀兒指著濕漉漉還在滴水的柴。
想把這堆火升起可有點難度，首先得把柴烤干才燃得起來，而火系的第二技能火流是最好不過的了。可是讓一名大法師來點火，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又或者檔次真高。
可偏偏朱紅纓高興得很，露出燦爛的笑，使勁點頭答應(yīng)，對著金石剛堆好的濕柴就用上火流技能烘烤。
這兒還沒烘干，諾卡奧又抱了一堆濕漉漉的柴回來，秀兒天真無邪的笑著，道：“慢慢來，別急，把這些都烤干了，晚上要用，等會兒魚烤熟了分你一點?！?p> “不用了，不用了。”朱紅纓連擺手加搖頭，她可清楚得很，秀兒哪有那么好心，整整一個月讓自己飽一頓餓一頓的，連根菜牙都沒剩過，現(xiàn)在食物緊缺會分給自己？
金石懶得管，干脆進(jìn)入冥想狀態(tài)，想著該怎么去征服瀑布，一天下來所有人都失敗了，記錄最高的是雷默，比金石的記錄高一點點。
天色漸黑，諾卡奧和秀兒圍著火堆，盯著金石，地上有好幾條大魚，是秀兒趁金石冥想時去抓的，從每條魚身上的五個凹陷的手指印就知道。
金石問道：“盯著我干什么？”
“做飯?。∥液椭Z卡奧都不會。”秀兒說的理直氣壯，音量提高，金石甚至聽出了些許自豪的感覺。
金石嘆息一口，擼起袖子，努力回憶著魚應(yīng)該怎么做。回憶來回憶去，就回憶到了大河村，想起了媽媽慈祥的笑。
十歲，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年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明事和不明事之間。金石心想，若是自己再小一點是否就只剩下哭泣，等著盜匪將自己的頭砍掉，又或者自己再大一點是否就能抄起家伙和盜匪拼命。
或許也是那個尷尬的年紀(jì)，金石心中對入侵者充滿了恨意，也深深收藏著爸爸媽媽給他那份最純粹的愛。
想想那個時候和媽媽做的最后一頓飯就有魚，金石清楚的記得那條大魚是他親自從河里抓上來的，在水缸里養(yǎng)了好幾天，就等著爸爸回來，一家人一起品嘗。那個時候真的好開心，一條魚你為我夾，我為你夾，心里瞬間就滿了。
可是現(xiàn)在，心里空空如也，如黑夜一般，吞噬所有景象。
金石的臉一如既往的冷漠，可眼神流露出太多黯然的情緒，渲染給盯著他的秀兒和諾卡奧。
秀兒捏著金石衣袖，輕輕晃動，聲音柔和帶著關(guān)切，道：“石頭?！?p> “石頭乖?！?p> “石頭多吃點?！?p> 一聲‘石頭’如同在金石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石子，蕩起無數(shù)記憶的波瀾。所有人都喊他金子，唯有爸爸媽媽喊他石頭。秀兒輕吐的兩個字讓金石感覺到爸爸媽媽的溫柔仿佛就在身邊，眼淚頓時奪眶而出，仿佛聽到爸爸在耳邊說話。
“保護(hù)媽媽。”
“別......怕。”
金石注意到自己失態(tài)，抹掉眼淚，擠出一個非常別扭且難看的笑，道：“沒事，沒事，好久沒煮飯了，都不知該怎么下手。”
嘴上說著不知，可動作麻溜得很。
但金石真的很久沒煮過飯，烤出來的魚漆黑無比，諾卡奧皺著眉頭道：“這能吃嗎？”
秀兒一直以來對吃都十分講究，此時她抓起一條烤得最黑的魚，想都沒想就咬了下去，露出贊賞之色，連著說了好幾聲“好吃。”
秀兒吃得急，嘴邊沾了不少烤黑的焦炭，在金石記憶中秀兒吃飯總是細(xì)嚼慢咽十分講究，如此吃相只發(fā)生過一次，那還是在小南寨第一次見面時，后來才知道她已經(jīng)餓了整整三天。
看著她比同齡人偏矮的模樣，金石想著她以前是不是經(jīng)常吃不飽飯，所以影響到身體生長了。想到這心生憐惜，不自主的抬手用衣袖去擦拭秀兒嘴邊的污漬。
“慢點吃?！?p> “哦！”秀兒回答得很乖巧。
賣相雖然難看，可味道的確算不上差，剝開漆黑的一層總還是能吃的，諾卡奧見秀兒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嘗試去吃，最后也吃了不少。
吃過飯金石頭昏昏的躺下睡著了。
寧靜的夜晚，除了瀑布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聲音了，還好天上一輪明月映在水潭之中，添了不少色彩，讓人感覺夜晚并沒有那么可怕。
火堆還在燃燒，持續(xù)散發(fā)著溫暖。一根柴火末端沒有被朱紅纓烘烤干，在高溫中燃燒時突然爆裂，打破了寧靜的夜。一顆火星子隨著這聲爆裂高高彈起，猶如脫韁的野馬，狂野的朝著金石手背飛去。
金石驚醒過來，猛的把手收回。
此時他有些愣神，這一幕竟然和記憶中如此相似，神色失落。
回過神時，金石發(fā)現(xiàn)秀兒和諾卡奧都沒在，舉目也沒看到人。心想大晚上的能去哪？于是起身找尋。
水潭淺水灘邊，秀兒在水中胡亂的拍打，呼吸節(jié)奏沒掌握好，嗆了口水，被諾卡奧拉起來時引起劇烈的咳嗽。
“秀兒，你沒事吧！”諾卡奧擔(dān)心道。
“沒事，我們繼續(xù)吧！你抓著我點，水太可怕了?！毙銉耗艘荒樕系乃E，神情是那樣的認(rèn)真，金石少有看到這樣的秀兒。
諾卡奧不解，問道：“為什么大晚上的來練啊！咋們明天練行不行，我累了想睡覺?！?p> “不行，我沒克服困難就不準(zhǔn)睡。”
“好吧！”純良的諾卡奧只能無奈答應(yīng)。
秀兒長舒一口氣，道：“若是明天石頭發(fā)現(xiàn)我學(xué)會游泳了肯定會高興的嚇一跳。”
說完這句話，秀兒毫不猶豫的撲進(jìn)水里，諾卡奧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她一舉一動，以防溺水。
金石冷漠的臉變得柔和，嘴角高高上揚(yáng)，秀兒從沒見過這樣的金石。他緩緩轉(zhuǎn)身回到火堆旁，閉上眼睛就進(jìn)了夢鄉(xiāng)，似乎做了個好夢，嘴角若有若無的掛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