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從混沌中逐漸醒過來的時候,只感覺渾身疲乏無力。
軟骨散的藥力...
竟還沒有散。
指尖微微繃緊,姜稚抬起眼皮看向四周的擺設(shè)。
精致素凈,是...
他在皇宮的居所。
...什么情況?
大費周章地把他迷暈,還特地給他下了軟骨散...結(jié)果卻...讓他好好地待在行宮之中?
南嶼帝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頗有些費力地掀開被子,姜稚坐起身子,抬手揪住一旁的床簾,就欲借力下床。
但是下一秒...
“嘭!”
他重重地跌下了床!
“姜都督!”
幾乎實在他摔下床的下一秒,簾子便被人掀了開來,旋即那人匆匆走到他面前把他扶了起來,嗓音里滿是擔憂道:“您怎么樣了?”
他怎么樣了?
問得好。
唇角扯出冷冷的弧度,姜稚站穩(wěn)之后,便迅速地甩開來人的手:
“你倒是說說...”
“本都督現(xiàn)在...好不好?”
那人不敢說話。
“...秦斯呢?”嗓音里的怒氣幾乎壓制不住,姜稚冷著臉一字一頓地開口:“他到底想做什么?讓他滾過來,交,代,原,因!”
秦斯。
這可是...陛下的名諱。
身子不由得顫了顫,那人沉默了一瞬,便迅速地應(yīng)答了下來:
“是,屬下這就去通報。”
雖然早就有所耳聞...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姜都督原來...是真的...有那么大膽啊。
陛下執(zhí)掌南嶼二十多年...
長到這個年紀...想來除了最開始身為皇子時,被先帝稱呼過名字之外...應(yīng)該沒有旁人連名帶姓地叫過了吧?
雖然姜都督并不是在陛下面前稱呼出來的...
但...
也著實可謂是...
驚世駭俗了吧?
而且關(guān)鍵是...他是陛下身邊的人啊...
在陛下的人的面前直呼陛下的姓名...還一點都不帶氣短的...他是真的怕了...當然也是真的很服氣了。
只是他有點不懂...
照姜都督這個情況來看,這姜都督分明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被人寵壞了的小孩。
那陛下他...
為了掌握錦王府的勢力...也...不應(yīng)該這樣吧?
那人的效率很快。
又或者該說...南嶼帝秦斯的動作很快。
但不管是誰快吧,總之,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在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之后,南嶼帝,便來到了他的面前。
“都督醒了?”
眸中氤氳出一點點笑意,秦斯抬步走到姜稚面前:“...怎么還站在床邊?難道沒有感覺無力么?”
他居然敢...
秦斯居然還敢...問他難道沒有感覺無力么?
“你...陛下到底...”
人在屋檐下,到底還是不得不低頭,姜稚現(xiàn)在實在是摸不準這個有病的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強壓下心中的怒氣,一字一頓地開了口:
“想干什么?”
“都督為何...總是要問這個問題呢?”不免有點好笑,秦斯伸出手稍用力氣,便成功把人按到床邊坐下:“而且呢...都督確定想知道,朕想做什么么?”
姜稚:“...”
氣!死!他!了!
身為錦王府的小少爺,即便姜稚小時候的經(jīng)歷不算好,卻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而后來,他又成了南嶼帝的寵臣,一路晉升到都督之位...
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被人用這么一丁點力氣就按了下來。
“臣到底想不想知道,陛下應(yīng)當是清楚的吧?”簡直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姜稚閉了閉眼,語氣冰冷道:“陛下若是要說,便盡早說好了...若是不打算說的話...那還是請陛下盡快回去吧。”
“...阿稚這話,還真是...奇怪極了?!?p> 秦斯輕笑:
“剛剛讓人叫我滾過來的...好像就是阿稚你自己吧?”
阿稚?
秦斯他...喚他阿稚?
眉心頓時擰緊,姜稚眸色冰冷地開了口:“...秦斯,你該懂得適可而止的...我的名字,我沒有允許過你叫?!?p> 莫說秦斯叫的...
還不僅僅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可是...”面上的笑意終于淡了下來,秦斯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眸,漫不經(jīng)心道:“阿稚啊...錦王岑洲...”
“似乎,一直都是這么叫你的吧?他可以...”
“朕為何不行?”
秦斯為何不行?
其實倒并非是只有秦斯一人不可以...而是,除了岑洲之外,他沒有被任何人這般喊過。
從岑洲嘴里聽到這個稱呼聽習慣了,換做別人的話...
他竟...一點也忍受不了了。
可是...
又憑什么呢?
他又對岑洲沒什么好感...他又不喜歡岑洲...從一開始目標就是肯定的...岑洲都能喚的...為何別人都不行?
其實...別人也是行的。
然而...秦斯卻是不行。
“臣和陛下二人之間...似乎還沒有熟到那個程度吧?”
姜稚一字一頓地開口:
“至于陛下口中...這般親昵的稱呼,還是留在殿下和諸位公主的身上吧?!?p> 就不要...
用在他身上,來惡心他了。
“旁人都能與阿稚相熟,偏偏到了我這里...卻是不行了么?”面上又重新浮上笑容,秦斯輕笑著開口:“話又說回來...阿稚可還記得,曾經(jīng)同我合作的時候,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么?”
他答應(yīng)過秦斯什么...
當年他一把火燒了錦王府...再與南嶼帝見面時,他便主動提出了他們兩個之間這一交易。
從今往后...秦斯需要極力配合他所有的計劃...而他...
則答應(yīng)了秦斯一個要求。
一個...空白的要求。
之前,秦斯從未提及過這個要求。
“陛下今日突然提及此事,是想把這個要求說出來么?”既然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情,哪怕他現(xiàn)在看這個人極度的不爽,姜稚也是一定會做到的。
“自然。”
點了點頭,秦斯慢條斯理地開口:“我今日提的要求,對于都督來說,定然是很簡單的。”
從“朕”到“我”。
雖僅僅只是一個稱呼的變化,但其中深意卻是不難猜的...但顯然了,此時正在氣頭上的姜稚,是根本就不會去注重這么一個稱呼變化的:
“...陛下但言無妨。”
他冷聲道。
“往后,岑洲能做的,我也必須能做?!鼻厮挂蛔忠活D道:“而錦王府殘留的勢力...阿稚最好少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
眸色微深,秦斯意味不明地嗤笑了聲:“當初我問阿稚岑洲的死活...阿稚那是毫不遲疑地便回答了朕...絕對,死的不能再死了?!?p> “那么,已經(jīng)到了如今,我再問一遍阿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