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里有個樓梯?!辈恢诎档览镄辛硕嗑?,走在最前方的士兵終于看見一個用石頭鋪設(shè)的樓梯。
“沒錯,這上面是一家首飾店,我們回來了?!泵沙绲螺p輕點(diǎn)頭,頗為淡定。
“將軍,這家首飾店的老板也是秦人,何故暗通匈奴?。俊敝訐狭藫项^,似是有些不解。
能開得起首飾店,最次也是個富商。這么多錢在手,干什么不行,何必冒著殺頭的危險跟匈奴聯(lián)絡(luò)?
“走私唄?!泵沙绲碌幕卮甬惓:唵?。
據(jù)一本史料記載,冒頓之所以有膽量與大秦爭鋒,與他所掌握的鐵礦密不可分。草原是沒有鐵礦的,故而,他只能想辦法從秦國購買。他所給出的價格,遠(yuǎn)超鐵礦的原本價值。因此,無數(shù)商賈用盡各種手段低價收購鐵礦,遷徙北上,挖地道走私。
他們走的這條暗道四通八達(dá),不知有多少岔路口。若不是靠著蒙崇德的指南針,想從中分辨出回漁陽郡的路,怕也不會如此簡單。而那些多出的岔路,正是走私商賈們與匈奴聯(lián)絡(luò)的渠道。
說實(shí)話,大秦的律法雖然嚴(yán)明,卻也是在秦國本土嚴(yán)明而已。被秦吞并的東方六國都是有抵觸心理的,更有一群六國貴族,到處尋釁滋事,唯恐天下不亂。此時此刻,秦皇還在瘋狂批閱奏折,為的是最短時間統(tǒng)一華夏文字。故此,三五年之內(nèi),他是沒有精力整治北疆走私的。
上谷郡之所以如此富裕,其實(shí),也是托了這些商賈的福。
“啪!”
暗道盡頭,那木柜被一名蒙家軍野蠻地踹開。一眾人魚貫而出,身穿匈奴服飾,手握彎刀。
“啊?”首飾店的老板還在招待客人,猛然看見他們,嚇了一跳,忙對小二使了個眼色。
小二會意,走出店鋪,將門關(guān)住,守在門口。
“呵呵呵…幾位軍爺…”老板瞬間換上一副諂媚神色,搓著手走上前,道:“這里人多眼雜的,您幾位還是換身衣服再出去吧?萬一讓人看見,怕是有些麻煩啊…”
“他娘的…”柱子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拔腰間彎刀。蒙家軍的首要宗旨便是忠義,故此,他對這些漢奸走狗異常唾棄。
蒙崇德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目光隨意在店鋪里掃了掃,咧嘴一笑,道:“爺幾個最近手頭有點(diǎn)緊,怎么樣,拿些錢?”
“呵呵…軍爺。在下也是小本經(jīng)營,您看…”店老板依舊笑瞇瞇的,說著,偷偷遞上一袋下幣。
匈奴找他要錢,可不是一次兩次。哪一次不是張牙舞爪的,拿著刀嚇唬。他還當(dāng)這些兵痞又在故技重施,故此絲毫不懼。
“你他娘的打發(fā)叫花子呢?”蒙崇德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一袋下幣,大喝道。
袋子不大,卻也不小,裝的鼓鼓的,少說也有三十下幣。這些錢已不算少,足夠三十個人去酒館吃一頓席。
店老板聞言立刻板著臉,道:“大單于不是想再收購五頓鐵嗎,我看這價格…”
往常,兵痞一聽他這么說,便再不敢多言,千恩萬謝地拿著錢離開??山袢?,卻是有所不同…
“兄弟們,這些金銀玉器,寶石瑪瑙,全給老子帶走!”蒙崇德大咧咧坐在太師椅上,戲謔望著那店老板。手中握著一把鋒利彎刀,修長手指,不斷在那刀身之上輕輕擦拭。
“哈哈哈哈!”
眾人聞言驚喜若狂,放肆地仰頭大笑,全都撲向那些首飾。那等模樣,宛如一個行將餓死的人,猛的看見一塊肉餅一般。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啊!大單于…大單于他難道不想要鐵器了嗎?”店老板臉色煞白,忙用那佝僂的身軀擋在這些兵痞面前,大聲喊叫。
“去你媽的!”一名士兵正撕扯著一塊玉石項鏈,袖袍卻被那老板扯住。一腳毫不客氣,狠狠踹在其胸膛之上。
“你們這群禽獸…禽獸…禽獸?。 钡赇伬习逯苯颖货叻诘?,捶胸頓足的哭喊。滿頭白發(fā)披散在身后,看上去好不可憐。
蒙崇德根本不理會他,端起身旁桌案上一盤糕點(diǎn),放在嘴中,輕咬一口。
這老頭,簡直是自作自受!若他不知情,倒也情有可原??蛇@廝明知,匈奴收購鐵器,是為了打造兵器戰(zhàn)甲屠殺秦人,卻依舊為了一己之私與之互通有無。便拿此次來說,若不是這老王八蛋放匈奴進(jìn)漁陽城,他們打造霹靂車的位置,又怎會被匈奴所察覺?
柱子一行人運(yùn)氣好,跟隨在蒙崇德身邊,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了??稍谀欠ツ镜牡胤?,被匈奴弓箭射死的十幾位蒙家軍將士,他們卻是死了!
這個老東西,要為這死去的十幾位蒙家軍將士,負(fù)全責(zé)!
“??!”站在門口的小二想是聽見了動靜,打開門一看,登時嚇得臉色煞白。忙不迭轉(zhuǎn)身逃走,沖官衙去了。
然而,眼見這店小二離去,蒙崇德也懶得阻攔。
報官便報官,郡守來了又能怎樣?張顯祚那家伙見了他,也得親切地喊一聲賢侄。
“將軍…將軍吶!我還冒死給大單于送過情報呢。你們不能…不能過河拆橋哇…”店老板抱著蒙崇德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淚。聲音凄厲無比,人聽了,難免不會生出惻隱之心。
可這般話語入耳,蒙崇德卻是一口將嘴中糕點(diǎn)吐在這老東西臉上。眉頭微蹙,隨手將手中盤子丟到一旁:“什么破東西,這么難吃!”
這幾天被匈奴擄走,他們一行人吃的可都是上等羊肉。一天到晚的喝奶酒,到現(xiàn)在看見奶酒就想吐。這店老板雖然有些錢財,可他吃的東西,卻是遠(yuǎn)不如匈奴送來的好吃。
“將軍…將軍吶…”店老板根本不理會臉上那一口被嚼爛的糕點(diǎn),只死死抱著蒙崇德的小腿號喪。
“我…”蒙崇德心中煩躁,剛想發(fā)作。一看這老家伙哭得可憐巴巴,竟又有些不忍。咬了咬牙,扭頭沖著柱子一行人道:“都有點(diǎn)志氣,咱們只搶金子、玉石、瑪瑙。銀子不值幾個錢,裝不下就不要搶了!”
眾人亂糟糟地應(yīng)聲,如麥里的蝗蟲一般。所過之處,貨架上的金飾、玉石、瑪瑙盡皆被洗劫一空。唯有那銀飾位置,各種飾品依舊擺的琳瑯滿目。再往后看,銅飾的位置,竟也特么連根毛都沒留下…
不知不覺間,蒙崇德在眾人心中的地位,愈發(fā)變得高大起來。他的話,已等同于真的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