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黑吃黑
“砰!”
一聲脆響,首飾店的大門被一群衙役野蠻踹開。猛的,衙役們看見地上全是下幣,雙眼發(fā)光。忙蹲下身,抓起兩把,塞進(jìn)褲襠。這才小跑向那暗道的位置,將‘匈奴’們都堵在屋里。
“來了么…”蒙崇德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門外被一眾衙役簇?fù)淼?、衣衫華貴的縣令,咧嘴一笑。
“大人,大人吶…”店老板如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步并作兩步,跪倒在縣令面前,涕淚縱橫。
“大膽李初生,居然敢勾結(jié)匈奴,該當(dāng)何罪!”然而,想象中的縣令收拾匈奴的一幕并沒有出現(xiàn)??h令反沖著店老板喝罵,一腳狠狠踹在店老板身上,似是極為厭煩。
“哦?”蒙崇德本已站起身來,準(zhǔn)備亮出他們的身份。誰知,這兩個(gè)家伙突然鬧內(nèi)訌、黑吃黑。蒙崇德便又起了興致,躺回太師椅,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戲謔望著這一幕。
“張顯財(cái),我們從匈奴那里掙來的錢,大半都是你吞的?,F(xiàn)在錢掙夠了,你要過河拆橋怎的?”此話入耳,店老板雙眼赤紅,指著縣令,連話音都變得有些顫抖。
“一派胡言,本官何時(shí)與你這老狗有過聯(lián)系?來人,這老東西血口噴人,污蔑本官,即刻割掉舌頭,拉到郡守府,交由我大哥發(fā)落!”縣令再不理會(huì)趴在地上那老頭,雙手負(fù)背,冷聲道。
縣令已經(jīng)決定與匈奴斷絕來往,又怎會(huì)留下自己的犯罪證據(jù)?眼看他沒有利用價(jià)值,便準(zhǔn)備殺人滅口。如此一來,非但抹殺了所有犯罪證據(jù),順帶著,還能擄走首飾店所有的財(cái)產(chǎn)。至于這首飾店里的十幾個(gè)匈奴,他們?cè)诳h令眼里已經(jīng)是死人…
“諾。”
“我跟你拼了!”還不待兩名衙役將之架起,那店老板便猛的撲向縣令。干枯手掌之中,緊握著一根純金簪子。
漁陽郡郡守張顯祚,乃是縣令張顯財(cái)?shù)挠H兄弟。若是舌頭被割掉,送到張顯祚面前。憑他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沒有犯法,怕也能審出一樁死罪。更何況他已坐實(shí)了走私之罪,屋里這十幾個(gè)匈奴以及那四通八達(dá)的暗道,便是鐵證。
必死絕境,若不宰了這過河拆橋的王八蛋縣令,他死不瞑目!
“噗!”
鋒利的簪子輕易將縣令的脖子洞穿,就如鋒利的牙簽穿過蘿卜。
“我靠,這老頭…”蒙崇德砸了咂嘴,又端起那盤被他稱作‘破東西’的糕點(diǎn),塞進(jìn)嘴中輕輕咀嚼,看得津津有味。
“啊…”
“縣令…縣令死了!”
這一幕委實(shí)太過突然,方才還趴倒在地,苦苦哀求的老頭。眨眼間,便殺了人。衙役們面面相覷,卻沒人敢上前查看縣令的尸體。
“死得好…呸!”店老板吐了口濃痰,咧嘴一笑。一口老黃牙,看上去如此詭異。蒼老眼眸之中,多了些許絕望之色。終于,又舉起簪子,鋒利部位對(duì)準(zhǔn)自己的喉嚨。
“噗!”
簪子插入,鮮血激濺。
兩具尸體倒在一起,相互擁抱。這對(duì)生前仇家,此刻看來,卻如生死之交一般…
“兄弟們,該走了?!泵沙绲聦⒏恻c(diǎn)放下,拭了拭嘴角殘?jiān)?。站起身來,?duì)著一眾蒙家軍道。
“諾?!?p> 蒙家軍們躬身應(yīng)命,緊緊跟在蒙崇德身后。
“想逃?門都沒有!”縣令一死,縣尉便成了一眾衙役的主心骨。他鏘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劍鋒直指蒙崇德:“殺了這些匈奴,重重有賞!”
縣尉命令入耳,衙役們幾乎沒有絲毫遲疑,紛紛舉起長(zhǎng)矛,面色不善瞪著蒙崇德一行人。
匈奴攻破上谷郡后,每日燒殺搶掠,不知有多少秦人被殘忍殺害。無數(shù)尸體被麻繩掛在城墻之外,看得人觸目驚心,卻又恨得咬牙切齒。
如今,衙役足有三百眾。反觀匈奴,卻只有寥寥十幾個(gè)。不將之殺死,還留著下崽嗎?
“殺了他們,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當(dāng)夜壺!”
“不能便宜了這些畜生王八蛋…用炮烙,燒死他們!”
“按我說,直接剁成肉泥,喂狗!頭留下,外面裹一層皮,拿來蹴鞠!”衙役們一個(gè)個(gè)都恨得牙癢癢,咆哮起來,嗔目欲裂。
“每砍死一個(gè)匈奴,除了朝廷賞賜之外,老子自掏腰包,再賞下幣三百!兄弟們,殺!”縣尉額頭之上,青筋暴起。他緊了緊手中佩劍,大喝一聲,第一個(gè)沖殺過去。
“住手!”
一道厲喝驚響,縣尉動(dòng)作一滯。
順著聲音尋去,只見兩個(gè)中年男人騎在馬背。一個(gè)是郡守張顯祚,一個(gè)則是他娘的柱子。
張顯祚眼圈微紅,明顯是哭的??纱藭r(shí),他又有些激動(dòng)。兩種情緒夾雜在一起,略顯復(fù)雜。
“末將參見郡守?!笨h尉退后老遠(yuǎn),對(duì)著張顯祚躬身一揖,道:“郡守,有十幾名匈奴,居然掘了一條地道,混進(jìn)城中?,F(xiàn)已被末將包圍,插翅難飛!”
“他們不是匈奴,是蒙家軍的將士!”張顯祚翻身下馬,匆忙小跑向屋內(nèi)。
“蒙家軍的將士?”縣尉聽得有些愣神,半晌沒回過味來。
“崇德…崇德…你無恙???哈哈哈哈哈哈哈!”張顯祚一眼看見蒙崇德,忙攥住他的手,仰頭大笑。旋即,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帶著哭腔道:“快,快隨我去郡守府。你爹以為你死了,親自率軍攻城。身中二十余箭,眼看就不行了…”
蒙恬身負(fù)重傷,不久于人世的事,屬于絕對(duì)的軍事機(jī)密,萬不能散播出去,引起軍心動(dòng)搖。可此時(shí),他卻是顧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此話入耳,卻如五雷轟頂一般。蒙崇德心頭一顫,竟是呆住了。
“哎呀崇德,你快去郡守府看你爹最后一面吧!”張顯祚大急,壓著蒙崇德的肩膀,搖了兩搖。
“媽了個(gè)巴子…”蒙崇德眼角抖了抖,手掌緊握成拳。指甲刺破手掌,鮮血滴落。他大踏步?jīng)_向門外,翻身上馬。雙腿狠狠一夾馬腹,沖郡守府方向去了。
“剛才那人…是蒙崇德?他不是死了嗎?”
“莫不是從匈奴那里逃回來了?”
“我的天…被匈奴擄走,居然沒死…”
蒙恬為了給蒙崇德報(bào)仇,發(fā)動(dòng)三十一萬蒙家軍圍攻上谷郡。此事,人盡皆知。因此,蒙崇德的大名,也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繼而,衙役們又竊竊私語起來。話題緊緊圍繞著蒙恬父子。
張顯祚則幽幽一嘆,不經(jīng)意間,望向地上兩具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體。
那好像是他的弟弟,漁陽郡城的縣令,張顯財(c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