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騰龍起霧
老神仙說:“年輕人,你可知道境由心生,世間萬般皆如虛幻。”
“我連爹媽是誰都不清楚,跌跌撞撞二十幾年,別人看我就像狗屎,不,或許根本就沒人看我,所以你跟我講這些什么心生還是屁生都沒用處,我是石頭生。我只說兩點,第一,我不是救世主,我能自己活著就不錯,你別指望我什么。第二,我什么都不會做,唯一幸運的就是我沒被人砍了雙腳,我還能把野狗打跑,好撿兩個包子吃,你也別指望我?guī)湍阕鍪裁?,反正你別指我!你不是神么,外邊那十個還是二十幾個大漢你稀罕你就全擺平,我跟他們無冤無仇,我也不想惹是生非,我只想多活幾年,夠了么,老頭!”
“呵呵呵呵,年輕人?!崩霞一锖孟窀緵]聽我說話是的,雙手合十,猛然雙掌反轉(zhuǎn),只見得兩邊的古樹如同鏡像一般,以我腳下的溪流為對稱中心,以同樣的姿態(tài)向左右兩邊開展,頭頂上卷曲勾連的枝葉也如同人的肢體一樣舒展開來,一瞬間霧散天明,仙境倏然消失,小溪干涸,腳下變成了沙礫。我回頭,老者早已沒了蹤影,身后只剩下一條臟兮兮的土狗,沖我吐著舌頭。而在我面前的,是二十幾個黑衣高手,他們個個拿著奇怪的兵器,容面慘白,看起來像是二十個被閹割了的太監(jiān)。
“南宮明,我們可算找到你了!”為首的太監(jiān)沖著我的方向大喊一聲。
誰,什么明?我回頭瞅瞅身后那只狗,四下里怕是在沒有別的什么人了。
“你以為攝心大法就能迷惑住所有人,但是我們追蹤了你的氣息已經(jīng)很久了,你瞞得了別人的眼睛,卻隱藏不了你的氣!”
“啥?你是在跟我說話還是跟它呀?咱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少廢話,看鉤。”說罷為首的那個把兩手的鐵鉤一擺,一躍而起,又從半空當(dāng)中把右手的鉤和鐵鏈一股腦的向我砸來。
“媽耶!”我嚇得雙手抱頭往下一蹲,鐵鉤擦著我的腦門飛了過去,把我身后老頭坐著的那塊石頭砸個粉碎。我腦門一涼,心想著要死在此地了。
腦袋一片空白之間,感覺屁股陣痛,發(fā)覺那只野狗正咬在我的屁股上。“我日,連這只狗都不跟我一伙!”我向前一趴一個翻身,試圖把狗從我的屁股上甩出去,但這個動作一出,正躲過黑衣人收回去的鉤子。
我心里漸漸明白了點兒什么。老不死,你要害我尿褲子我就把你的大褂扒下來當(dāng)尿不濕!
說也奇怪,大腦中如同有了另一個人是的,我聽到一個是我又非我的聲音在喊“拔劍!”
此時我才察覺到我手中所持藤杖,應(yīng)該是一把劍,而且是老神仙的神劍!我左手持杖把,右手握杖柄,順著藤蔓扭曲的方向一擰,一把卷曲入麻花、劍刃有四股成十字形的劍從藤杖中抽離了出來。這把劍似藤條般柔軟,似藤苗般粗細(xì),似柳枝般修長,泛著幽幽的青光。
“好劍!”我心里想著。說是遲,那時快,黑衣人在空中將兩條帶鉤的鐵鏈交叉舞動,如同直升飛機一般,猛一發(fā)力,雙鉤噴薄而出,筆直地朝我砸來。我眼一黑,兩手抱頭,就要向地上蹲,但手中之劍如有神明,拽著我平地而起,此刻雙鉤正好砸中我方才兩腳所站位置,地面立刻陷落成為一個凹坑。我就勢下落,劍尖觸地,彎曲到極致,又如彈簧般將我彈了起來。我不由得想起《笑傲江湖》里邊的那一招“撩劍式”,而我面前的這位不就是任我行么!我知道老頭兒不會放我不管,所以也就越發(fā)大膽,在半空中舒展身體,借著仙劍彈起的劍勁兒,在空中成大字型的旋轉(zhuǎn),估計從遠(yuǎn)處看起來就像荷蘭的風(fēng)車。
“不好,人劍合一!”我聽見一聲帶著驚恐的叫喊,然后聽見地面上傳來二十幾聲把劍亮家伙的聲音,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其實我不太清楚。
但我知道我在空中旋轉(zhuǎn)而成的撿起將眼前的那個黑衣人給砍了,他的鐵鏈連同他的衣服被卷成了無數(shù)殘片,然后好像有什么人飛過來替他分擔(dān)了劍氣。然后我知道一招過后我從空中筆直的墜了下去,因為當(dāng)時我的臉筆直的沖下了地面,然后在我劍尖再次觸地的一剎那,仿佛時空停滯了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變慢了,以我為中心產(chǎn)生了一股巨大的震蕩波,吹散了我腰間的布包,我看見我的碎銀子隨著風(fēng)散落了好遠(yuǎn),于是我就伸出左手去撿,我清楚的看見我沒夠到越飛越遠(yuǎn)的銀子,但我左手邊的人如同被子彈射中,碎銀子從他們的身體里穿過,筆直地釘進了后邊的樹干里,再也找不到了!而我右手邊的人,則如同受到了強大的沖擊,他們把武器插在地里,才勉強站住,而那些用短兵器的,則連同人帶衣服全都被卷了起來,如同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在半空中翻飛,有的落在石頭上摔折了腰,有的則掛在了樹干上,被樹叉穿透了腿……
我發(fā)覺此時手中的劍由軟變硬,如同一根鋼管,于是我的鞋子帶著我的腳,我的腳帶著我的身體,以鋼管為中心旋轉(zhuǎn)了起來。我看到我的鞋尖在半空中劃出了一到優(yōu)美的弧線,然后弧線向外擴展,如同鋒利的刀子一般掃了出去,剩下的那幾個苦苦站在風(fēng)中的黑衣高手連同他們奇形怪狀的插在地上的武器被這道靚麗的弧線齊刷刷的腰斬,他們的下半身和下半截武器倒在地上,上半身握著上半截兵器在風(fēng)中搖曳,我看見他們中午分別吃了餡餅、包子還有米粉……
就這樣,我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戰(zhàn)勝了二十多名不知名的高手,說來慚愧,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們都叫什么名字,只能閉著眼睛回憶起那一張張沒有血色的臉,就如同為了生存選擇了被閹割一般,不如就叫他們“大內(nèi)二十太監(jiān)吧”。這二十個高手連同下邊的雜魚,就這樣被我即興的三招不知名的劍法給打敗了,后來我聽到江湖上總有傳言說什么劍仙轉(zhuǎn)世,神龍附體。本來我是感興趣才湊到人堆里聽的,那幫說書的總是講這講那,白話得吐沫星子橫飛,張三李四誰家搞了破鞋誰家點了蠟燭,他們總能添油加醋,吹得神乎其神。當(dāng)然這次也不例外,開始我覺得他們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可是聽他們講那二十幾個人即便活著的也被嚇得面無血色的時候,我越發(fā)覺得他們講的就是我。愛是什么是什么吧,我對這個毫無興趣,反正從這以后我手里多了根要飯的棒子,身后多了條臟兮兮伸著舌頭還流著哈喇子的狗,我也不再用棒子趕走他,好不容易得來的雞腿卻要分給它一半兒。
我再沒遇到什么仙人,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也許老頭子說得對,世間萬般皆是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