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輩分的話,那個叫洪武的小男生其實是她的師弟,是師姑姑的侄子,上次過去武館就是去拜自家?guī)煾笧閹煹摹?p> 雖然洪武比她大,但比她晚拜師,所以師父還特意地讓那個小男生叫了她聲師姐。小男孩也特別聽話,當下就叫了她師姐。
但她臉皮薄,實在不好意思叫他師弟,所以那天一直都叫他武哥。
不過奇怪的是,武哥自幾天前來過武館拜了師之后,就沒再來過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聽師兄說武哥三歲就開始學武了,去年就開始跟著他姑姑在密西西比大陸的瑞國參加少兒搏擊比賽贏了第一個獎,這次雖然被打得幾乎面目全非,但卻帶回來了他的第一個冠軍。
李稻想到上輩子父親幾乎花了大部分的少年時光,才學了可以勉強防身的功夫,就知道學武這條路并不容易走,但既然是自己選的,無論多么困難,她都想去試一試,如果再發(fā)生上輩子那樣的情況,她也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她醒來到現(xiàn)在已經差不多半年了,自從那次情緒崩潰之后,對上輩子人和事的執(zhí)著少了很多。
雖然還是會夢到那血色的一晚,會被驚醒,但驚醒之后再次入睡的時間越來越快了,不會像剛開始那樣,醒了之后就整夜整夜睡不著。
而且,現(xiàn)在的家人對自己真的很好很好,她也想像他們對她那樣對他們很好很好。
李稻這樣東想西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陳僑見李稻睡著了,也沒有再說話,臉上的笑意也沒有了。
重重的嘆氣聲、緊皺著的眉頭和握在方向盤上發(fā)白的手指關節(jié)無一不透露出了她此時真實的心情。
離第一場戲開幕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1995年10月7號,陳家。
“讓讓,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照顧自己,照顧好妹妹,等爸爸媽媽去接你,知道嗎?”江曉蕭蹲在周讓跟前,細聲交代道。
周讓點點頭,答道:“媽媽,你就放心吧,你都說過多少次了,早就記住了?!?p> 江曉蕭摸了摸周讓的腦袋,溫柔地說:“不要生爸爸的氣,好嗎?爸爸是真的有急事才沒辦法送你的?!?p> 周讓撅了一下嘴巴,勉勉強強地回答了一聲“好吧”。
陳龍起已經發(fā)動了汽車,陳僑看向送行的一行人,笑著說:“我們出發(fā)啦,放心吧?!?p> 說完便抱起李稻,安置在后面的安全座椅上,然后看著周讓在位置上坐好系上了安全帶才坐在副駕駛座上。
江曉蕭定定地盯著車子離開的方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趙宇紅上前抱住她的雙肩,無聲地安慰著。
江曉蕭很快地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恢復了以往大氣冷清的樣子,她朝著其他人笑了笑,輕聲地開口:“那我去了,保重,各位?!?p>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剛走出幾步,又轉過身來,眼里又蒙上了一層水霧,說話聲音依舊很輕,但卻帶上了執(zhí)拗:“我們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的,對嗎?”
雖然說的是問句,但她似乎并不需要回答,說完便又轉身,干脆利落地離開了陳家。
兩日后,華夏人民政府園,中央辦公樓。
時鎏元坐在辦公桌前,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辦公桌上,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眼睛盯著放在辦公桌上的報紙,似乎在等著什么人。
半晌之后,有敲門聲響起。
時鎏元開口說了個“進”字。
進來的男人面上沒什么表情,他穿著合身的套裝,手中拿著文件,先是叫了聲“時先生”,然后把文件放在了時鎏元的跟前。
時鎏元快速翻看了一遍文件,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開口,語氣很冷:“能查到的就只有這些?”
男人俯首,額頭直冒冷汗,聲音卻很冷靜:“陳老夫妻、趙宇紅昨晚已經動身,現(xiàn)在已經到了江城,陳信則留在了海市,正在查這次的事故。
我們的人剛得到的消息,動手的是周家的老對頭,建城的王家。”
男人說完,感覺到辦公室內的氣氛更冷,不自覺地把頭俯得更低。
時鎏元蹙了蹙眉,接著問:“安城醫(yī)院那邊的情況呢?”
“陳龍起和陳僑只是輕微腦震蕩,但兩孩子受的傷不輕,小的外傷不嚴重,但一直昏迷不醒,周讓外傷嚴重些,臉上身上多處受了傷,也在昏迷中,但均無性命之憂?!蹦腥寺犅?,沒抬頭,快速地回答。
“小時,你說的,文件上都有?!?p> 男人聽到時鎏元淡淡的聲音,握成拳頭的手緊了緊,趕緊開口:“安城醫(yī)院有我們的人,隨時可以要周讓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時鎏元“呵”了一聲,一邊的嘴角勾出了嘲諷的笑意。
陳家,倒是我高看他們了,戲倒是演得挺好,還不惜搭上自家的女兒和外孫女,不過就是不夠狠啊,再狠一些的話,說不定他就相信了。
不過,既然想急著撇清關系,我沒理由不幫上你們一把,對吧?這種小打小鬧有什么好玩的呢?
男人等了一會,沒聽到吩咐,微微抬起了頭,對上的就是時鎏元染上笑意的目光,他又叫了聲“時先生。”
“派人去江城拖一下陳振,陳僑這邊按計劃走,不用畏手畏腳。”時鎏元淡淡地說。
“是,那我去安排了?!?p> “周宏梧那邊也動手吧,也好讓這倆叔侄有個伴。”
“那小馮要留下嗎?”男人問。
“憑他翻不出什么風浪,不讓他回國就可以了?!睍r鎏元仍是淡淡地說道。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男人說完,等到了時鎏元的一個“嗯”字之后,退出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直至回到自己辦公室坐下,男人整個人才稍微放松下來,內里的襯衣早已被冷汗浸濕,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心里五味雜陳。
自己在那個人手下工作了10多年了,幾乎是踩著別人的尸體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的位置的,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狠,足夠無情,甚至早已到了麻木不仁的程度。
但直到剛才,他才意識到,在一個惡魔面前,自己姑且還能算作是個人,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陳家的這次車禍,是他親自去查的,背后下手的人是周家的老對頭,建成王家。
估計是聽聞風聲變了,意在向時鎏元示好,順便對周家落井下石。
時鎏元之所以要捧起周家,不過是想立個靶子,方便他背后行事。
他既然能捧起周家,自然也能弄垮周家。
他不僅要弄垮,還要讓周家垮得無絲毫翻身的機會。
所以,不僅周家有可能成為后患的人全部要除去,還有現(xiàn)有的所有對周家有利的關系網,都會被破壞和摧毀。
陳家恰好就在這個關系網中。
時鎏元早就安排了他動手,挑撥陳家和周家的關系,順便要了周讓的命。
他原以為,王家動了手,雖然沒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但只要他讓安城醫(yī)院那邊的人要了周讓的命,陳家這邊,就算告一段落了。
但沒想到,時鎏元竟然還要他按計劃走,還不需要畏手畏腳,不畏手畏腳,那不就是只要周讓死,其他人是死是活都不需要顧及的意思么?他記得,陳僑的女兒才兩歲吧。
他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現(xiàn)在只要一想到剛剛時鎏元那云淡風輕的語氣,他就不寒而顫。
聽命辦事吧,一路走來,不說是2歲的孩子,直接的間接的死在自己手上的未出世的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吧,還在這假惺惺想些什么?
男人苦笑地搖了搖頭,隨后恢復面無表情,拿起電話,交待下面的人辦好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