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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熾昭穹

第98章 青山火鹮

彗熾昭穹 旌眉 3418 2019-04-08 07:36:08

  鄺南霄沉思片刻,“燕姍姍上下鷹脊嶺需要捷徑,秘道可信。”

  “師父,咱們走秘道?”

  鄺南霄搖頭,“如果真有火鹮等著,咱們都走秘道,燕姍姍一算時刻不對,會很快發(fā)覺,鳥陣調轉迅速,被她堵在秘道口就不好辦了。你和丁三哥帶長弓營、精弩營悄悄跟著宣女走秘道,一定要快。剩下的人走杉林,吸引燕姍姍的眼目?!?p>  林雪崚不由擔心,“這樣兵分兩路,走杉林的人怎么斗得過火鹮陣?”

  鄺南霄道:“看燕姍姍布暗器機關的套路,我猜她會按兵不動,耐心等所有的人都進了火鹮陣的埋伏,再突然動手,所以我和七江會、履水壇、角弓營會做出精疲力盡的樣子,盡量在杉林里拖延。你們這一路快速到達鷹尾坪之后,占著高高在上的地勢,一見火鹮陣有動靜,立刻讓所有的射手自上向下偷襲,咱們兩方夾擊,制住火鹮陣。”

  他抬頭望向遠處高聳的鷹脊嶺,“不知西、北兩路境況如何,如果那兩路也到達鷹尾坪,說不定還可以分手增援?!?p>  林雪崚依言而行,讓荀瑞、連七集結長弓營、精弩營的射手。

  丁如海等在宣女身側,寧夫人對宣女道:“你不用急,慢慢回想以前的事,倘若想起什么,到了鷹尾坪告訴我,即使想不起來,也不要緊,等咱們離了鷹澗峽,我會和你一起去安南域宣家村,探根尋源,琢磨對策,幫你恢復從前的樣貌。這幾日我可以先用熱身藥讓你不必再飲血?!?p>  宣女點點頭。她在船上環(huán)顧四周,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枯樹參天,一枝一杈都熟悉,她喜歡在谷中無人的時候,坐在樹上喂鷹,神荼、郁壘不嫌她丑,會聽她的哨音翻飛玩樂。

  枯樹下的湖是她嬉戲的后院,她伏在船邊探手入水,“阿福,以后我不能跟你作伴,你別寂寞?!?p>  公孫灝險些背過氣去,原來差點兒把他生吞的巨蟒,名叫阿福。

  時辰不早,宣女和丁如海在前領路,林雪崚率長弓營、精弩營緊緊相隨,跟著宣女攀進飛樓。

  燕姍姍的華宅從飛樓延進山內,奢侈得令人乍舌,金紅輝煌,珍寶遍地。

  孔雀在錦毯上悠然踱步,一間間寬敞的石室曲拐相連,美麗的鳥雕鑲掛四壁,各色螢石閃耀其間。

  行至一個幽偏的角落,石壁上生著索魂花藤,這花藤與外邊的不同,粗壯很多,藤上只有兩朵巨大的索魂花,一朵黑瓣白斑,一朵白瓣黑斑,一陰一陽兩張骷髏臉,藤蔓交纏不分,紅色的花蕊相濡以沫,好象一對難以割舍的苦命情侶。

  宣女頸上戴著喚鷹和吹卷花藤的鐵哨,可這對花藤只聽燕姍姍的哨音。

  丁如海想起水下推石的方法,宣女道:“沒有用,這對花藤叫‘情人魂’,想要硬拆,它們死也不會分開,只有一個辦法。”

  她捧來一只遮著黑紗罩的花盆,掀開罩子,盆中撐著竹架,纏著一棵小藤,小藤頂端開著一朵半黑半白的小花,是張小小的陰陽臉。

  她左手托著花盆,輕輕一躍,貼上石壁,右手和雙足如生吸盤,壁虎一般,又快又穩(wěn)的爬上弧形的石室穹頂,倒貼游移,把花盆放在高處的石梁上,然后空著手從另一側貼壁爬下。

  丁如海和林雪崚此刻親眼目睹蜥人攀爬之能,驚嘆不已。

  等了片刻,情人魂簌簌抖動,開白花的雌藤緩緩收卷,從雄藤中抽分出來,沿壁鋪展,伸向高處的小藤,雄藤也跟著向上縮退,從另一側延伸上去,和小藤親昵的纏在一處。

  好一幅一家三口溫馨團聚的畫面。

  宣女道:“寨首取情人魂的花種,可年年栽年年死,這棵小藤已有五個月大,算是奇跡。”

  情人魂是秘道的守護藤,分開之后,露出通道入口。

  眾人快速進入,秘道先窄后寬,周圍越來越空廣。

  這一帶的溶洞上下七層,相連相嵌,復雜無盡,有天然橋壩、絕壁懸崖、丘臺溝壑,更有深藏的洞中洞和龐大的水系。

  走到沒有螢石的暗處,宣女嘬唇而喚,幾只羽毛未豐的小宿明雀飛來,光亮不及大雀,照路卻已足夠。

  前方出現一個長茄形的地下湖,湖中積攢礦物,水色五彩繽紛,透明無眼的小魚成群游過,明紗般的水色被魚群一攪,搖曳重組,妙不可言。

  湖的末端有溪流匯入,沿著溪流旁邊的石坡向上逆行,地勢越來越高。

  溪流變成了級級銜接的瀑布,時而水絲千股,時而連合如扇,拐折跌宕,比地表瀑布毫不遜色。

  登至瀑布頂端,石坡上矗立著一座雄偉的石塔,是整個溶洞的支柱。

  層層垂疊的鐘乳沿著塔身兜轉,形成螺旋階梯,宣女抬手一指,秘道出口就在塔頂。

  眾人深吸口氣,繞行而上。鐘乳旋梯最寬的地方能容三四人并肩,越往上越窄,最險處只能單人側行,腳一滑就會直跌下塔,摔個粉身碎骨。

  瀑布的水聲在深闊的溶洞里回響,更顯驚心動魄,一行人緊貼塔身,小心翼翼。

  快到洞頂,一柱天光斜射進來,宣女止步一縮。

  丁如海道:“你不想被神鷹教的人看見,就先在這兒等著?!?p>  宣女手腳并用,爬去洞頂暗處,眾人跟著林雪崚鉆出出口。

  鷹尾坪由三條山麓匯聚而成,秘道的出口在南麓高處的香柏叢中,十分隱蔽,若從外面看過來,絕想不到相隔幾尺的地下是雄奇溶洞。

  南麓山腰分布著混生林,山脊空曠稀疏,山腳是茂密的杉林。

  整個南麓一片平靜,林雪崚鉆出香柏叢,悄悄摸上鷹尾坪。

  還沒到坪上,就聽到徐敦微微帶喘的嗓音,“田闕,你的蛇被熏成了蛇干,你不下來嘗嘗?”

  半空拋起無數死蛇,噼里啪啦的向鷹脊嶺上擲去。

  梁宏城、王珩和徐敦率領江湖眾派攻玄武寨,玄武七部在萬峴林結陣守御。

  眾人在太白宮就商量好,不在迷宮石林里和玄武寨糾纏,他們借助折疊布翼從石林上滑翔而過,只有體胖的徐敦另帶一小隊人步行而入,但不交手,見敵就躲。

  雨大天黑,田闕在玄武寨瞭臺上發(fā)現“飛”敵襲至的時候,對手已經掠過迷宮,到了眼皮子底下。

  田闕急吹號令,召回萬峴林里的玄武七部,可為時太晚,整個玄武寨外重中空。

  梁宏城和王珩沖進玄武寨主堡,玄武七部倉促掉頭,方寸大亂。

  徐敦率人從后跟上,與梁宏城內外聯手,勇猛血戰(zhàn)。

  田闕見手下傷亡太重,率領殘部撤上鷹尾坪。

  眾好漢趁勝追擊。從玄武寨到鷹尾坪之間的北麓山脊上,有一處名叫“殘枎岈”,乍看是普通的樹林,深入其中才發(fā)現,這些樹風吹不動,堅硬如鐵,是遠古火山噴發(fā)后的石化樹林。

  暴雨收斂,濕霧彌漫,漆黑的“殘枎”以恒古之姿,參差密布,交錯成史前巖畫般的秘景。

  行走林中,忽見一對對森然綠光在枝椏間亮起,高高低低,遠遠近近,四面八方,星辰密布。

  田闕撤經此處時,灑了蛇王腺液,養(yǎng)在殘枎岈的數千毒蛇聞息而動,向闖進林來的人閃電襲擊。

  一場夜半蛇戰(zhàn),好漢們吃虧不小,秦泰用藥煙驅趕,可雨后潮濕,煙效不及平時,只有一半人沖出蛇陣。

  田闕帶著殘部躲進了鷹脊嶺上的北斗懸關陣。鷹脊嶺兩側是絕壁深壑,只有正中一條山路直通嶺頂,北斗寨用巨石堆起七道防壘,守備森嚴。

  梁宏城率人連攻三次,都被北斗寨逼退。

  大伙筋疲力盡,只有徐敦仍在鷹尾坪上叫罵不停,領著衍幫把熏死的蛇尸噼里啪啦的擲上嶺去。

  田闕縮頭不理,趙漠高高立于懸關陣頂,風貌逼人,一邊手搖折扇,一邊神清氣朗的向徐敦問候致意。

  與北麓的熱鬧不同,西麓白虎寨方向是一片奇怪的死寂。

  林雪崚剛剛看清狀況,就聽荀瑞在身后低聲喚:“林宮主!”

  她回頭一瞧,公孫灝和馮雨堂已經率隊穿出南麓山腳的杉林。

  南麓陰面的山谷中陡然升起一片紅云,海浪般朝山脊上鋪卷。

  燕姍姍等得心焦,朱雀陣傾巢出動,七千火鹮沒有花哨的飛式,嚴整如旗,將半個山麓淹成紅色。

  火鹮身形如鶴,闊翅粗腿,尖嘴鋒如利刃,頸后一束飄灑的長翎,好似頭盔上的紅纓。

  公孫灝早有預備,一聲令下,履水壇將負在背上的沄瑁舟擋在身周。

  七江會聽了鄺南霄的主意,在杉林中割下大片輕韌結實的杉樹皮,當作臨時盾牌。

  角弓營借著履水壇和七江會的掩護,仰空而射。

  火鹮未至敵前,先遇反擊,每只火鹮身上都套著金絲羽甲,保護胸腹要害。

  少數火鹮翅膀受傷墜落,但全陣飛速未減,陣形穩(wěn)而不亂。

  紅浪涌到近處,角弓營躲到龜殼般的沄瑁舟和盾牌之后,履水壇和七江會從龜殼中伸出木槳兵刃,迎擊鋒利帶毒的尖銳鳥嘴。

  火鹮里外輪換,分批進攻,起落之間,好象巨大的紅花開開合合。

  哨聲急響,領頭的火鹮將軍名叫赤炎,它聽到燕姍姍的哨令,一個拔高,身邊的火鹮跟著變向,漫天紅旗向后倒卷。

  燕姍姍不想讓火鹮費力去戳烏龜殼般的沄瑁舟,因此收陣退后,好給神荼、郁壘讓路,讓力猛的巨鷹沖破履水壇。

  林雪崚看得仔細,火鹮身上雖有羽甲,兩翼卻要保持靈活,沒有防護。

  此刻朱雀陣向后散開,時機正好,她對荀瑞、連七低喝道:“動手,射翅膀!”

  長弓營和精弩營鉆出香柏叢,居高臨下,箭如飛蝗。

  朱雀陣突遭背襲,猝不及防,不少火鹮慘叫中箭,滿谷紅羽亂飛。

  燕姍姍正在一棵杉樹頂上指揮神荼郁壘,扭頭一看,大吃一驚,哨聲急變,發(fā)出三聲又高又尖的長音。

  北麓那些人有趙漠盯著,她放心大膽的在南麓螳螂捕蟬,誰知黃雀在后。

  哨音帶怒,火鹮們騰空高飛,在半空組成巨大的火焰,壯觀燎天。

  鷹尾坪上的人全都站起,連懸關陣頂的趙漠都專心致志,背手觀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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