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何為劍何為氣

　　令狐沖不覺有些氣喘吁吁。他這半年來在思過崖面壁，卻沒有多大的長進。再加上莫小問這半年實力突飛猛進，實力竟超過了他這個大師兄。現(xiàn)在看來，自己的師弟是手下留情了，只是，縱然如此，自己還是打不過。

　　他有些焦慮，不知不覺間，竟生起了一較長短的心思。他下意識地回想起在山洞中見到的種種精妙劍術，手上也不自覺地施展出來。

　　莫問自然能感受到令狐沖劍法上的不足。最近一段時間，他總覺得華山劍術在修煉過程中有種種不能運轉如意的地方，雖然參悟了大半年的劍術，卻也不能讓這些劍招完全運轉起來。他知道，是因為華山諸多精妙劍法失傳的緣故，但苦于不能悄悄溜到思過崖尋找前人留下的蹤跡，便只好自己一個人努力修煉。

　　但如今令狐沖既然施展出后續(xù)劍招，他自然見獵心喜，手里的劍招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只等著令狐沖將劍招使完，自己慢慢參悟透。

　　他這一慢，令狐沖便不知不覺占了上風。旁人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還以為是令狐沖終于發(fā)力，將局面變成對自己有力的情況。

　　一時之間，岳靈珊臉上的表情竟鮮活了不少。

　　岳不群卻越看越皺眉頭，他自然能看得出令狐沖劍術上的不同之處，他在心里暗暗思考，不知道自己這位大徒弟竟然從哪里獲得的機緣。但顯然，并不是氣宗一派的招式。這讓他大為不喜。要知道，和小問不一樣的是，令狐沖在內(nèi)力上的造詣，還差得遠呢。

　　如今他竟然一味的浸淫在劍術上，這半年來，內(nèi)力上反而沒有太多的精進，這怎么能讓他歡喜得來。

　　只是他現(xiàn)在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期望小問能夠好好地給令狐沖上一課。

　　這邊，令狐沖一撇眼，看見自己師父臉上露出的不喜神情，突然驀地一驚。他自然清楚自己師父不高興是因為什么原因。于是手中的劍術忍不住為之一亂。

　　這樣一來，小問也只好趁勢跳開，笑著對令狐沖說：“大師兄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今天就到這里吧?！?p>　　岳靈珊突然呀的一聲，走上前來，頗有些焦急地問令狐沖：“大師兄，你的身子還沒有恢復過來嗎？”

　　岳不群冷哼一聲，打斷剛想說什么的令狐沖，接著對眾人說到：“你們先下去吧，小問留下，我們要說一些話?！?p>　　眾位弟子見岳不群突然變了臉色，均不知道師父到底為什么發(fā)火。但他們誰也不敢多說一句，便一個個轉身離開了這里。

　　岳靈珊原本也想留下來，卻被他父親的眼神給嚇到了。她吐了吐舌頭，乖乖地離開了。

　　而寧中則卻留了下來，見自己丈夫沒有說什么，便知道這一次令狐沖可能要被好好訓斥一頓了。她有些擔憂，便站在那里，尋思一會兒怎么在他們師徒之間多說些話。

　　莫問自然也知道師父的用意，見自己大師兄臉色有些蒼白，便在眾人都離開后，搶在自己師父面前問自己大師兄：“大師兄，這思過崖是不是有什么洞穴之類的，里面竟藏了些華山派失傳的招式？”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神情都為之一變。令狐沖身子一顫，看向莫問的眼神竟然有些驚異。

　　岳不群則眼前一亮，旋即上前一步：“沖兒，真的有一個山洞？”

　　令狐沖猛地一機靈，急忙說道：“啟稟師父師娘，弟子今日湊巧發(fā)現(xiàn)一處山洞，里面竟然有一群魔教之人留下破咱們五岳劍派的招式，上面還有一些五岳劍派的劍術，似乎都是失傳已久的劍招?！?p>　　岳不群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但旋即鎮(zhèn)定下來，沉聲說：“快帶我們?nèi)??！?p>　　令狐沖見狀，只得依言帶著自己的師父師娘以及莫師弟跟了過去。

　　山洞中，岳不群看到幾位魔教長老留下的圖畫，頗有些感慨。他也不曾知道，在此之前，華山曾發(fā)生過這樣一場慘烈的劍術。想來，多半是自己的前輩羞于提起這件事情，才閉口不談。

　　不過這樣是仰賴上蒼眷顧，竟然讓他岳不群尋得了這么多失傳的招式。

　　他嘴里喃喃說：“合該我華山崛起啊?！?p>　　一時之間，他竟然想到不少如何利用這些劍招的法子來。

　　不過，在這之前，是該做些什么了。

　　他咳嗽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接著呵斥道：“沖兒，跪下！”

　　令狐沖慌忙跪倒在地。

　　寧中則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想要說什么，卻只得作罷。她知道，自己夫君一定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沖兒又會被懲罰什么。

　　岳不群咳嗽一聲，接著厲聲問道：“你知錯嗎？”

　　令狐沖低頭：“弟子知錯了?！?p>　　岳不群問：“你錯在何處？”

　　令狐沖說：“弟子錯在不該隱瞞不報，被這洞里長老的話攪亂了心智，竟第一時間對華山劍術產(chǎn)生了懷疑?！?p>　　岳不群冷哼一聲：“你知道錯就行。不過，你卻沒弄清楚你到底錯在哪里?！?p>　　令狐沖低頭：“弟子愚笨，確實不知錯在哪里?！?p>　　岳不群冷笑著說：“你令狐沖在外闖蕩了一些名聲，便不知道自己是華山的弟子了。要知道，我們?nèi)A山一脈，最重的便是內(nèi)功，其次才是劍術。你一味只是在劍術上追求極致，卻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墮入魔道了。你看看你莫師弟小問，他如今內(nèi)力上已經(jīng)遠遠超過你，你這半年來，內(nèi)力上卻毫無精進。你在思過崖思的是什么過？修的是什么功？難道我華山的內(nèi)功心法竟入不了你令狐大俠的眼中，這墻壁上的招式竟比咱們?nèi)A山的招式還要吸引你？”

　　令狐沖慌忙開口說到：“弟子怎么敢！弟子一時迷了心竅，竟被這魔教留下的花言巧語蠱惑了心智。弟子千錯萬錯，但求師父責罰?！?p>　　寧中則寬慰岳不群說：“師兄，沖兒他也是不知道當年那劍氣二宗爭斗的慘烈。他經(jīng)歷的少，又認不清這些魔教之輩丑惡的嘴臉，才一時之間受了迷惑。你就饒了他這一次吧?！?p>　　莫問也在一旁幫腔說：“是啊，師父，大師兄他不過一時之間受了蠱惑，現(xiàn)在也想明白了，這一次就饒了他吧。”

　　岳不群冷哼一聲：“他想明白了？怕是還糊涂著的吧！”

　　令狐沖見狀，更低頭不說話了。

　　寧中則在一旁繼續(xù)說：“師兄，沖兒到底還年輕，也是剛發(fā)現(xiàn)這個山洞，到底不知道輕重，你就饒過他這一次吧?！?p>　　岳不群繼續(xù)哼到：“也罷，不過，沖兒、小問，你們可得清楚，華山一脈，重內(nèi)功不重劍法，所以千萬莫學差了。”

　　說完，他又忍不住將華山過去的種種是非給兩個徒弟講了一遍。令狐沖聽得冷汗淋淋，聽完之后，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嘴里說道：“師父，弟子再也不敢了?！?p>　　他心里算是明白了，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自己內(nèi)力上來了，一切破綻都可以變得不是破綻。至于這些墻壁上的破解招式，在他看來變得十分可笑起來。

　　岳不群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點頭笑了笑。他自然清楚，自己這個大弟子最是孝順不過，倘若能再規(guī)矩一些，就更好了。

　　他扭頭看了看自己另一位弟子，卻見他盯著墻壁上的招式若有所思，皺著眉問到：“小問，你在想什么？”

　　莫問扭過頭，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啟稟師父，我在想，既然五岳劍派的劍法都在這里，能不能利用這些劍法和其他四岳搞好關系。”

　　岳不群眼中閃爍了一下，但旋即呵斥到：“你胡說什么，五岳劍派同氣連枝，怎么能想著利用這個詞？”

　　莫問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他師父這般說，他也沒什么話可以講。

　　這件事就過去了。

　　岳不群又細細地將墻壁上的圖畫都看了一遍，扭頭吩咐自己夫人之后尋些筆墨將這些招式記錄下來。之后，他又教訓了令狐沖和莫問一頓，這才心滿意足地下山了。

　　莫問借口想要多看看華山失傳的招式補全自己的現(xiàn)在的境界，岳不群也不以為意。莫問越厲害，對他們?nèi)A山而言就越有利，他巴不得莫問現(xiàn)在突然有所頓悟繼而一躍沖天呢。當然，他太相信莫問的實力了。

　　莫問將此間的劍法都細細看了一遍，扭過臉，見令狐沖有些怔怔地坐在那里。他走上前，問：“大師兄，你在想什么？”

　　令狐沖回過神來，看了莫問一眼后又嘆了口氣：“小問，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在你們來之前，我看到這些魔教長老留下的破解五岳劍派的招式，竟然被嚇得心神不寧。倘若不是師父的那一番教導，怕我現(xiàn)在真的就會走火入魔了呢。”

　　莫問笑到：“大師兄，你想多了。”

　　他有心賣弄自己穿越之前看到的東西，因此忽視了系統(tǒng)莫語在腦海里的吐槽，咳嗽一聲繼續(xù)說到：“你知道嗎？劍法和內(nèi)力是相輔相成的，內(nèi)力到達一定境界固然可以無視一切招式，但遇見同級別的人還是需要依靠高明的劍法來克敵制勝?！?p>　　令狐沖點了點頭，但又疑惑起來：“可是，那這樣不還是會被克制嗎？就像這些魔教長老一樣，到了他們那個境界，縱然你劍法高深，依舊能找到破解之法的呀?！?p>　　莫問搖著頭：“大師兄你又錯了，招式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咱們?nèi)A山劍法本來就是先輩們在觀看華山的時候悟到的一些招式，脫離了我們?nèi)粘＞毩暤恼惺骄筒皇侨A山劍法了嗎？你和人比武，就一定要規(guī)規(guī)矩矩把招式依次使一遍？不用劍使出來的就不是華山劍法了？所以克制又如何？那些規(guī)規(guī)矩矩施展劍法的人才是笨蛋呢，劍在手上明明可以使出千萬種變化，為什么還要偏偏只拘泥于一招半式呢？”

　　令狐沖恍然大悟，瞬間覺得自己學到了很多。他不由得佩服到：“小問，你這可是比大師兄懂得更多了?！?p>　　莫問只笑笑，不說話。

　　系統(tǒng)在他腦子里打字吐槽到：“宿主，你裝得太過了，這些道理你還不懂呢，就拿來數(shù)落別人？?！?p>　　莫問只笑笑，也不說話。

　　就在這時，他耳朵隱隱聽到外面有一陣短促的呼吸聲，但很快又消失了，他搖了搖頭，接著拍拍令狐沖的肩膀，笑著說：“好了大師兄，我也該下去了，你好好繼續(xù)閉關吧?！?p>　　說吧，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