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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影戀人

第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蒙影戀人 鐘冰郁 3464 2019-01-31 14:52:41

  劉曉曉他們追上我,此時大家都關心起這實習的第一站會分別把我們派到什么崗位,下次簽到我們分別屬于哪個部門,我們議論紛紛。就在我們快走到人事部門口的時候,曉曉忽然深深地“噢”了一聲,轉向我說:“婷婷,我想起來了。我說那個騎摩托車的怎么有點面熟呢。他好像是昨天跟你吵架的那個人誒?!?p>  我愣了一下,遲遲疑疑地說:“你確定??他戴著摩托車帽啊,這樣也看得出來?”“是啦。是啦?!眲詴灾ㄖㄍ弁勰嘏d奮無比:“就是那個人啦。我看人還是可以的啦。雖然透過帽子只看得到一部分?!蔽业男乃查g涼了又涼。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這個人居然跟我同一個公司?!將來還有可能要在一個部門?!天哪。我剛才那顆火熱亂跳的、小鹿亂撞的心啪嘰掉地下了,把那些沸騰的蠢血掉沒了。

  人事部門經理看看我們的實習手冊,說反正大家輪值要到的部門都一樣,就隨機吧,于是將我們幾個實習生分別做了安排。劉曉曉去市場營銷部,我去第一生產車間,差不多一個月來人事部簽條轉一個部門。十分鐘前,如果知道是劉曉曉先去市場部門,我非嫉妒死不可?,F在好了,我不要轉去那個鬼地方就好了。我哼著“今天的天氣真呀真真好”的歌,握著派遣條去了第一生產車間。

  我們實習的中恒機械有限公司挺大的,一進公司大門,是一個空曠的場地,對著大門是升旗臺,旗桿上面飄揚著國旗、廠旗。最前面這棟是行政后勤辦公大樓,最底下兩層是接待的展示大廳,上了三樓才是行政區(qū)域。而后面一大塊區(qū)域是生產車間。

  上了幾天班以后,我知道了車間這邊還有一個出入的大門,供流水線上的工人們進出,機器打卡進出,時不時還有人工安檢。安檢不全是保障生產環(huán)境安全、工人們的作業(yè)安全的,據說也是為了抽查,有沒有工人將車間的生產資料或者成品半成品偷運、夾帶出去倒賣,中飽私囊的。

  而我目前的實習任務是熟悉生產流程、生產資料、成品半成品的狀況,這些都是將來將產品成功營銷出去的基礎。了解產品才能更好地營銷產品。這是課堂上老師就教過的東西。今天一天,我都或者蹲著、或者貓著腰,看工人們組裝各個部件,也就是從零件到半成品階段的東西。

  剛剛才開始做一個準上班族,我腦子里完全沒有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又怎么干的概念,但起碼我看著這一堆堆的半成品的時候,恍然大悟的知道了我們公司生產的產品是個什么東西,又是干什么用的。

  這個組裝成成品后的東西,整體的個頭比我還高一點點。它有著一個四四方方、高高大大、冰冰涼涼的身體,有著好多個會閃爍的眼睛,但是沒胳膊沒腿的。這家伙叫電腦版加油機。如果它配上一套電子化的中心管理系統(tǒng),就是一系列很先進的現代化加油站系統(tǒng),是逐步代替掉了傳統(tǒng)機械落后的加油站系統(tǒng)的東西。

  第一天上班很有趣,我的加油機小伙伴對我來說也充滿新鮮感。我來的站點也很對路,我先有了它半截身體的概念,過些時候我會倒回去看它每塊肚腸肌肉怎么焊接做成的,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去看它整體拼裝后再加了包裝,最后長成了楚楚動人的鄰家女孩,披紅戴綠站在產品展示廳待嫁。而我將是那個為她牽線的紅娘,很有意思。將來成功地將它營銷出去,也一定很有成就感。

  “那個誰?小張是吧?跟我去料庫找點東西去?!笔Y組長哇啦哇啦在喊我。他是我的第一位領導加老師。我撅著屁股,從物件堆中鉆出來。蔣組長說有個螺絲的號有問題,他要親自去料庫核對去。他帶我這個新兵騾子去,因為他覺得我相當的好學,而且眼眨眉毛動,可能是可造之材。

  我跟著他出這個門進那個門,接著又走了一段接一段的空曠無人的路。組長穿著藍色的工服,飛快地劃拉著兩條胳膊。我也穿著簇新的藍色工服,飛快地咯噔著兩只細跟高跟鞋。蔣組長終于聽到了寂靜無比的空間反傳回來的高跟鞋啪啪親吻水泥地面的聲音。

  “走的節(jié)奏有點快了哈?!苯M長說。他擔心高跟鞋或者地面,會有一個因為太親熱,熱烈得背過氣去。我說:“報告組長,沒事。我穿它逛一天大街都沒事?!苯M長說:“年輕人啊,嘴都挺硬哈。行,今天第一天,諒你不知道。明天換了它!我不是怕你不行,是怕我這路給你踩一排小坑出來呢?!蔽也缓靡馑家恍?,回頭看看我們走過來的這段路。屁,水泥地,哪有坑,路倒是有點漫長罷了。

  等我再回頭時,我一腳踩上了組長的草綠色解放鞋的后幫子,組長正要抬步,所以鞋直接被我踩掉了。蔣組長小小的趔趄了一下,回頭瞪我一眼。他彎腰拔鞋子的時候,頭還抬著,嘴上大聲叫:“張總!”

  我惶恐啊,不就是踩掉了你鞋外加撞了你背一下罷了,至于給我這連升八級的拐著彎兒的罵我嘛?!敖M長,小張。小張。我小張對不住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身強體健,是個靈活的胖子。摔不著,就摔著了也不怕,我負責您那什么全部的醫(yī)藥費加誤工費加營養(yǎng)費。”我在蔣組長碩大的身體后面嘮叨,他把我小張叫張總了,我也直接將他從三十幾歲的中青年人,升級為七十歲老人家。

  蔣組長一張看不懂是哭還是笑的臉別回過來,右手朝下劃拉了一下,意思叫我別說了,他自己小聲說:“你那眼力見哪去了?張總!那兒呢!”我從他側過來的肥碩的身體邊探出去半個腦袋,原來對面道上走過來幾個器宇軒昂的人物。

  帶頭的那個中年男人,高高的個,西裝革履,背著兩只手,面無表情。我迅速地將目光滑過跟隨的幾個人,那幾個面目慈祥,兩只胳膊交叉放在前身堆著諂媚。我斷定中間這背著手的,就是讓組長踩剎車減速,害我追尾的罪魁禍首。

  這禍首輕描淡寫地看了我一眼,將手從身后松開來,抬了抬左胳膊,算是指了指我,嘴張了張沒待問出來,蔣組長已經將我推上了風口浪尖了:“張總,這是我組上新來的實習生。小——,打招呼啊。這是咱們公司副總經理張總。”

  小樣。哦,不,老樣。州官姓張,就把百姓的姓都抹掉了啊。我一鞠躬,大聲說:“張總好。大家好。我是婷婷,我也姓張。我叫張婷婷?!睆埧偙砬楹孟袢岷土艘稽c,牽了一下嘴角,點點頭,算是表示接收到了,繼續(xù)帶頭,往前走了。

  我們這兩個人的隊伍和他們五六七八個人的隊伍,兩支隊伍并成了一條河流,不急不緩地,向著盡頭,十來米遠處的唯一出口,料庫,流過去。隊伍中間有一個高個子男人,他一直微微低著頭,一只手不時摸著鼻子頭,掩住嘴,時不時輕咳一聲。我面色赫然,心底仇恨地盯著他的背影,我懷疑他一直用咳嗽在掩飾笑。嘿,有什么好笑的?笑我還是笑我組長咧?切??上?,我走在隊伍最后面,沒辦法看見他的正面。

  我走在隊列的最后面,這樣的隊形后來在我整個的職業(yè)生涯中反復呈現。按級別自動排形,反正我一直是人類食物鏈的最底端。除了一次。那一次,我被眾星捧月地排在隊伍的最前端、最中心,而我在那個位置上肝膽俱裂、焚心葬骨、萬劫不復。

  我們大家進到了料庫里面,互相打過招呼以后,隊伍四散開。蔣組長帶著我到一旁,找我們那個對不上號的螺釘。我專心致志地跟著組長翻了好幾遍抽屜,又拿出圖紙核對。幾個小小的螺釘看似差不多,其實還就差著那么一毫米兩毫米的。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確實沒法使用。

  偶爾我一抬頭,一個身影轉過去?;斓?,誰啊,偷偷摸摸瞄我吧?好像就是那個偷笑的卑鄙男。我舉著一個螺釘到眼前,準備借著這小東西睜只眼閉只眼,反瞄一瞄那個偷笑不已的是哪個混蛋。

  那個混蛋仿佛知道我要掃描他的尊容,一直拿個背或者小側面對著我。結果我一直只能欣賞到他的背影。嗯,目測他身高應該有180公分以上,不胖不瘦,隔著他穿著的襯衫西裝都能感覺到肌肉發(fā)達,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款的。三七分頭,頭發(fā)黑漆漆的,而且特光澤,可能摸上去還滑溜。臭美一二。哼,形象似乎不錯,就是修為實在有待考究。有這么不停笑別人的嘛。

  那邊點頭哈腰的料庫主管大約介紹完了什么材料,然后將張總往辦公室里面讓。張總答應一聲,往里面走去,到門口時,回頭招呼道:“你們幾個先四處看看。吳智勇,你跟我進來?!蔽业亩浜傻囟读硕叮畔鬟f給了我的大腦,我的大腦指揮我瞬間停住了手,讓我的眼睛從螺釘上彈起來,將目光再次彈向了那堆人。

  我看見那個高個子男人聽到命令后,不是立刻走上前去,而是將頭轉向了我這邊,無奈地恨恨地看著我的表情。

  他一定看到了我的臉在幾秒的停頓后變得鮮活起來,也一定看到了我的嘴在傻乎乎地半張后繼續(xù)擴大成了海口,肯定也看到了我的手,啪嗒將一顆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螺釘,自由落體進一堆螺釘中,然后我的眉毛向中間聚攏,我的眼睛擠成一道縫,鼻子皺巴巴,臉皮皺巴巴,我的雙手一齊聚會到嘴邊,屁股聚會到腳后跟。是的,我腿軟,我抑制的蹲在那,無聲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可遏制。

  我已經沒辦法看見他短暫的停頓和尷尬的聳肩的動作,他分開人群跟在張總的屁股后面進料庫辦公室去了。良久,我看見蔣組長的解放鞋停在了眼前,我抬了一下頭,組長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一副后悔帶了個瘋子出來的埋汰表情,我低頭看著他的鞋又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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