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晌午,陸元子在陽光下清點(diǎn)著藥材,臉色有些微紅,同時也在側(cè)耳等著蕓兒的匯報。
她讓蕓兒去問醒兒她們?nèi)チ四睦?,不一會蕓兒小跑回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一旁講了醒兒和李木楊烤魚吃的事,還說醒兒不懂事不該跟著李公子一起與別人吃烤魚,已經(jīng)責(zé)罵她了。
陸元子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隨后攏了攏發(fā)絲,板起了臉嚴(yán)肅道:“洛河經(jīng)常淹死人,告訴醒兒注意安全?!?p> “是是?!笔|兒連連點(diǎn)頭。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亮,李木楊扛著魚竿,醒兒拎著魚簍,兩人走出陸家大院直奔西邊的坊門。
李木楊精神氣爽,他要給那老者上一堂釣魚課。
醒兒喜上眉梢,因為今天又有烤魚吃了,而且公子說他能釣到好多魚呢。
二人路過回生堂時,蔣孝閑正在開門掛幌子,見到李木楊這副打扮,笑道:“呦,傻子還會釣魚?。 ?p> 醒兒不滿的朝蔣孝閑緊了下鼻子,李木楊勾著嘴角掃了眼蔣孝閑,朝他豎起了中指。
蔣孝閑晃了晃頭,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的確是那陸家的傻子,他不知道李木楊為何朝他豎中指,只是覺得這個傻子今天好像哪里有些不對。
那眼神,那笑意,似乎帶著一種輕蔑,他在嘲笑我?
在蔣孝閑的錯愕間,李木楊邁出了安業(yè)坊的大門。
深秋的清晨,太陽還未露出地平線,洛河河面上籠罩著一層霧氣,一名老者戴著斗笠坐在河邊垂釣。
李木楊站在堤壩上,面對此景怔了片刻。
晨霧將空間分成了三份,下面是河面與老翁,中間是流轉(zhuǎn)的薄霧,而上面便是遠(yuǎn)處巍峨的紫薇宮以及一片低矮的居民坊。
恍若海市蜃樓,卻真實的近在咫尺。
這就是古代特有的韻味,淳樸至真。
李木楊感慨了一會,這才走下堤壩在老者身邊坐了下來。
“呵,今天怎么不跑步了,改成釣魚了?”老者有趣的看著李木楊。
“不跑了,醒兒說還想吃烤魚,所以我就自己釣,免得您老再數(shù)落我?!?p> “年輕人終歸是沉不住氣的,這種釣魚也不適合你。”
“適合不適合,咱們釣著看,你釣幾條了?”
“還沒咬鉤。。。”
“那你今天就空簍而歸吧。”李木楊說著又將身體又往老者身邊湊了湊。
“喂,干嘛離我這么近?”
“你不是說我喜歡急功近利嘛,今天倒要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急功近利。”
李木楊邊說邊用河水拌餌,不一會干魚餌變成一大團(tuán)黏糊糊的魚餌。
“這是什么???”老者詫異著。
“魚餌?!?p> “這,這,這。。?!本o跟著老者的眼睛又瞪得老大,甚至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李木楊的魚線上綁著七八根精致的魚鉤,每個魚鉤又都掛上了這種怪異的魚餌,李木楊一邊做著準(zhǔn)備還一邊解釋著:
“嗯,這叫拉絲,這種魚餌到了水里還會霧化,這樣魚兒就都會跑到我這里咬鉤了?!?p> 老者鼻子嗅了嗅,似乎聞到了一種腥味,隨后看到李木楊將魚鉤扔進(jìn)了河里,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老人家,您要不要也試試這種魚餌?”李木楊笑問。
老者剛要開口,就見李木楊按了按手道:“我懂我懂,您老不用再批評我了,您老繼續(xù)陶冶情操,而我只想滿足小丫頭的胃口,跟您不能比。”
老者咽了口唾沫,想起昨日美味的烤魚也難免不流口水。
“那個。。?!?p> 老者想說什么,李木楊又搶話道:“我懂,您老的格物是情懷,而我的格物是科學(xué),您老的格物是家國天下,我的格物是吃飽了不餓。”
“少郎君,其實吧。。?!?p> “噓!”李木楊一抬手,片刻,猛的抬竿,一條半斤重的鯉魚被釣了上來,鯉魚在岸上活蹦亂跳,醒兒也高興的拍手叫好。
老者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索性不再搭理李木楊了,而且還將自己的位置向旁邊移了移,遠(yuǎn)離了李木楊。
只是,一回頭,又見李木楊手里握著一大團(tuán)黏糊糊的東西直接扔進(jìn)了河里。
“你這又是在干嘛?”老者忍不住問道。
“這叫打窩,免得魚兒迷路跑到你那邊去。”
老者聞言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代的魚兒對新事物很好奇,還是打窩起了作用,李木楊的魚竿猶如神物一般,不出半個時辰就釣到了五條魚,而老者果然一條也沒釣到。
堤壩上醒兒已經(jīng)架爐子堆柴火了。
釣到第六條魚時,李木楊便不再釣了,起身上岸開始烤魚。
老者在那悶悶不樂繼續(xù)釣著,過了一會,一股烤魚的香味飄過,老者抿了抿嘴,抬手從竹筐里掏出了一個酒葫蘆放在了身邊,隨后又咳嗽了幾聲。
李木楊抬眼看去,便明白了老者的意思,笑道:
“喂,老人家,今日可以分你兩條魚,要不要吃?”
老者似乎等的就是這話,二話沒說便起身上來,拎著酒葫蘆道:“不白吃你的,今日我?guī)Ь屏恕!?p> “哈,原來你早就做好準(zhǔn)備要吃烤魚啦。”
“老夫是打算自己烤魚吃的,沒曾想被你搗亂了,一條沒釣到?!?p> “嘿,你這老頭,又在撿便宜賣乖?!?p> “沒占你的便宜,我這可是上好的黃醅酒哦?!?p> 老者說話間將酒葫蘆旁的兩個小葫蘆解下來,掰開竟然就是兩個小酒碗,隨口又道:“只是清晨喝酒很傷胃的?!?p> “沒那么多講究,又不是天天喝?!?p> 李木楊望著那酒倒有了一種撿便宜賣乖的感覺,到了這個世界,他只喝過一次酒,是與陸展鵬喝的那次,而且是清酒。
這個時代多數(shù)人喝的都是家釀的濁酒,由于工藝不行,表面會有一層細(xì)白的像螞蟻似的漂浮物,也叫綠蟻酒,而一般有錢人喝的就是清酒,清酒是酒肆釀制的,酒精純度高了一些,口感上也好了許多。
而黃醅酒就有點(diǎn)類似于現(xiàn)代的黃酒了,比較講究酒曲和酒液的純度,能喝上黃醅酒的人很少,似乎只有高官才能喝到。
所以李木楊對老者的身份更加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