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絕非池中物

　　其實在李木楊與甄維斗嘴之后，巢元方就到了，那一刻陸元子真的懷疑是李木楊請來的巢元方，但仔細一想又毫無可能，一來巢元方回到洛陽都很少有人知道，二來巢元方官復(fù)原職也是第一天，就連甄維都不知道，李木楊怎么能知道，再往深了想，他們就不該是相識的。

　　這個李木楊到底是個什么人啊，到洛陽這么短的時間就認識了巢元方，聽巢元方這么說，他們似乎還很熟悉。

　　也怪陸元子不該派醒兒去伺候李木楊，這個醒兒每天心不在肝上，也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更談不上將李木楊在外的舉動秘密匯報給陸元子了。

　　巢元方此時也明白了一些，李木楊藏拙竟然連陸元子都騙了，便沒再往下深談，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了。

　　送走巢元方，陸元子便去找李木楊，結(jié)果聽說李木楊又帶著醒兒出去溜達了，陸元子無語扶額，這個醒兒啊，這些天可算是給她自在壞了。

　　......

　　城中某坊，一所陰暗的屋內(nèi)，光線透過天窗落在積滿灰塵的桌面上。

　　三名男子低頭私語著，不時的在積滿灰塵的桌面畫著什么。

　　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拿出了兩塊金葉放在桌上，另外兩人一人拿走一塊揣進懷里。

　　隨后二人離去，剩下的那人緩緩仰頭看向天窗，微弱的光線中露出猙獰的笑意，喃喃自語：“李木楊啊，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因為，你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了，真是可惜了啊，呵呵，哈哈...”

　　天色越來越暗，李木楊正走在長長的天街上，醒兒跟在身后，手里把玩著兩片金黃色的銀杏葉。

　　一輛馬車從后面駛來，停在旁邊，巢元方下了馬車，便快步跟上了李木楊。

　　“真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巢元方在身旁低聲道。

　　李木楊苦笑一聲：“我又不是懸壺醫(yī)，哪來的葫蘆。”

　　“你可知徐夫人的病情？”

　　“不知，怕不是你也治不了？”

　　“石瘕，三寸，老夫治不了?！?p>　　李木楊猛然停下腳步，卻被身后的醒兒撞了一下，醒兒呃的一聲慘叫，隨后連忙去撿地上的葉子。

　　“三寸？這么大？”李木楊皺眉。

　　“是啊，時間托的太久。”

　　“如今癥狀如何？”

　　“黃帶，量大，月事腹痛加重，溫?zé)岱娇蓽p痛，濕熱夾淤證。。。”

　　“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李木楊擺了擺手，又揉了揉頭，“算了，聽懂也沒用，這病我也治不了?！?p>　　“當真治不了？”

　　“你當我是神仙啊？”

　　“神仙倒不至于，只是老夫覺得你身上有些奇怪的東西...”

　　“呵呵?！崩钅緱疃读硕峨p臂，哪里奇怪了，隨后繼續(xù)前行。

　　巢元方繼續(xù)說著他的治療方案，就是續(xù)命，估計還能挺過半年。

　　李木楊權(quán)當沒聽見，石瘕在西醫(yī)上就是子宮肌瘤，三寸在這個時代相當于八厘米左右了，這可不是小的了，甚至還有可能伴有其它小肌瘤，讓他治必須切宮取出肌瘤，甚至可能需要摘除子宮。

　　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做不了這種手術(shù)，而且這也不是一個人能做的，術(shù)后需要大量的抗生素，如果硬著頭皮去做，病人充其量多活一個月，還不如按照巢元方的辦法續(xù)命半年。

　　巢元方之所以跟李木楊說這些，是因為巢元方本身是個膽大之人，他所想的治療辦法中有一種可能就是開宮取石，他見過李木楊的刀術(shù)，也在猜想李木楊會不會這種醫(yī)術(shù)，但看李木楊的表情，也明白了，他也不會這種醫(yī)術(shù)。

　　也怪自己太過胡思亂想了。

　　到了天津橋，巢元方想起甄維的事，問李木楊有什么想法，依他的想法是絕不會留甄維在太醫(yī)署疾患司了。

　　李木楊卻笑道：“抓蛇要抓七寸，如果抓不住七寸就不要去招惹這條蛇，您老就當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也不必惹了甄御醫(yī)，還是全心去做您自己的事吧，我的事我自會處理。”

　　巢元方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么了，便在橋頭與李木楊告別進入了皇城。

　　他明白李木楊的意思，如果此事繼續(xù)針對甄維，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而且還會惹了甄權(quán)，意義不大。

　　王世充的鄭國建立后，太醫(yī)令的位置一直空閑，由御醫(yī)甄權(quán)代管，甄權(quán)聽說巢元方回到洛陽，便三番五次邀請他接任太醫(yī)令，而王世充也贊同，畢竟前方戰(zhàn)事越來越緊急，他需要有人能擔起太醫(yī)令的職位，如今太醫(yī)署的體制本就是巢元方創(chuàng)建的，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巢元方知道王世充的人品，很多老臣都死在了他的刀下，是個不值得效忠的皇帝，但巢元方思來想去還是選擇回到了太醫(yī)署，他終究還是被李木楊的那句話打動了：

　　“你的心不該屬于任何一位帝王，該屬于天下蒼生！”

　　再有，這里還有他未完的心愿，就是《諸病源候論》的最終編撰。

　　巢元方進入了皇城西南角的太醫(yī)署衙內(nèi)，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值的醫(yī)監(jiān)是孟士德，將太醫(yī)署的公案放在了桌上。

　　“巢太醫(yī)，您剛回來怎么就來當值了，應(yīng)該多休息才是?！泵厢t(yī)監(jiān)關(guān)心道。

　　“浪費了太多時間，不能再耽擱了。”巢元方笑笑，“你們還是按部就班的進行，我不過多參與，我還要將《諸病源候論》里的一些卷章完善一下?！?p>　　孟醫(yī)監(jiān)拿來油燈，準備給油燈添油，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頓了頓，說道：

　　“陸家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這個甄維是不是。。?！?p>　　“畢竟縣衙沒有定論，不好妄自斷言，先按部就班吧，不過，那個丁則證據(jù)確鑿，不可輕饒，你以太醫(yī)署的名義給洛陽縣衙發(fā)個文書，給他們施施壓。”

　　“好的明白，只是讓甄維躲過去了...”孟醫(yī)監(jiān)想起甄維的所作所為就是憤慨，但巢元方不追究他也不好多說，只得壓著怨氣出去了。

　　巢元方看著孟醫(yī)監(jiān)的背影卻想起了李木楊，是啊，這件事任由旁觀者都覺得無法忍受，而李木楊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還說抓蛇要抓七寸，他的隱忍絕不是一般年輕人所能做到的，就連朝堂上那些三朝元老也未必有這種心態(tài)。

　　這個年輕人城府太深，絕非池中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