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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十分，人間炊煙裊裊，復(fù)又慢慢散去，呈現(xiàn)出來的是五味俱全的珍饈美饌，夜色在滿堂人聲喧囂外漸起漸濃。
飯后余意，結(jié)伴相樂，看夜上星光璀璨、燈火闌珊，晚風(fēng)習(xí)習(xí)，溫柔浸骨，使人骨軟筋酥，怡然自得——這立秋一過，秋天便到了。
昆吾山晚上經(jīng)常有晚修，長老夫子們也會來授課，今日是立秋，本是借著教火術(shù)的名義，讓弟子們順便看看煙火，放松放松。
莫辭也沒挑著時間，一回來就正好撞上了，不僅撞了了立秋，還撞上了宗門急議，畢方長老因突有急事不能來授課。
在昆吾山這么久，諸多行事相處，弟子們都能感覺得到畢方長老就是個色厲內(nèi)斂的刀子嘴。不過就是兇了點、嚴厲了一點、不茍言笑了一點、總把弟子們嚇得一跳一跳了一點罷了，屬于學(xué)生的正常心里。
他們并不討厭老師，只是不喜歡挺幾個時辰的腰桿，一動不動地坐在堂里聽天書，不上課的消息一傳出來，幾個調(diào)皮搗蛋一點的就下意識拍案叫好，帶頭起哄。
明明反應(yīng)過來后，臉色就不怎的好了。
平常干枯無謂的講學(xué)科就算了，這可是火術(shù)課！有火術(shù)煙火表演的！一邊學(xué)一邊玩?。∏弥攸c！玩！！
昆吾山規(guī)矩說多不多，就是嚴了點。什么門內(nèi)清修，修煉不可影響他人，所有晚上過了亥時不僅有宵禁，不是課上或者特殊時期，除了練武場外，其他地方都禁空，翻個墻的高度都不行。
火術(shù)煙火表演這種事情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次沒有，就得等到過年！
意識到這一點，當(dāng)即哀叫連篇，簡直恨不得把畢方長老綁過來上課，奈何畢方長老和鐘離長老不見也就罷了，冷傲長老也不見了蹤影，唯有蘇何長老大門不出。
“楚師姐不是火靈根嗎？她應(yīng)該能代課，放個火吧？”
“楚師姐是劍修，:不常用法術(shù)，而且她脾氣本來就爆，再點個火，那不炸了？”
“說這么大聲，你不怕她聽到?。俊?p> “師姐現(xiàn)在不知道被誰罰在練武場擦木樁呢，不在這?！?p> “誰這么厲害，長老嗎……其實，我上煉丹課的時候，點火控火都做得挺好的，可以試試?！?p> “得了吧你，我們是要炸煙花，不是要炸丹爐，你忘了你之前一節(jié)課炸了三個丹爐才練出一顆七品丹？”
“那怎么辦，不會真要該上自修吧？集體被劍譜？”
“背什么劍譜，不行的話那也得背火術(shù)口訣，或者話火術(shù)符，你看看角落那兄弟，火術(shù)符畫一天了都沒停過，嘖嘖嘖……”
火術(shù)符畫一天的牧某人：“………………”
大家根據(jù)自身情況需要自行選修課程，有時候會有集體大課，比如這次的火術(shù)課。但平日里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火術(shù)的雖是不少，卻也沒到游刃有余運用自如是地步，用火術(shù)放煙花，不怕燒著整座山倒是可以試試。
所以如今，他們既沒有導(dǎo)師知道，又不會火術(shù)煙花，還沒備煙花。無奈之下去尋能主事的白無真師兄，白無真也表示無能為力。
白無真郝然：“要不，你們自修吧？”
眾弟子：“啊啊啊——”
“第一次這么不想自修?。?！”
“畢方長老，我真的是愛你的?。。』貋砜次覀円谎郯。?！”
……
白無真：“…………”
正在這時，做俯臥撐做到手臂酸麻、畫了四百五十六張火術(shù)符畫到手指頭抽筋麻木，結(jié)果只有一百九十七張能用的牧忱，在角落中猛地抬起頭，露出自己一臉的憔悴蒼白，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解救眾弟子于深淵之中。
練武場上，楚·擦完三百多木樁正準備清掃石磚·歌望著地上石磚選擇沉默。
?！み€剩一半水缸要挑·星·水池假山要清掃·文，帶著遲疑猶豫的目光選擇沉默。
“姑娘家家的，把一個防御系的大男人打成豬頭，難怪他們一看到你怕成那樣……昆吾山小霸王，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莫辭給顧小灰弄了個舒適的臨時窩，喂了點東西他便睡了。這會正一邊給清痕梳發(fā)編辮子，一邊喋喋不休。
清痕坐在窗臺上，看著外面繁星璀璨，樹影搖曳，輕輕晃著懸空的細小腿曬星光，腿邊那盤盛開的粉色勿忘我，是她的本體。
她毫不聽教，反而沾沾自喜，道：“我這叫父業(yè)女承，你是上一任小霸王，我是現(xiàn)任！再說了，是你叫我拿他泄憤的，我還不是被你氣的？我不過遴選的時候下手重了點，那也是考驗他們！哼！”
莫辭就意外了：“你還參見遴選？”
清痕得意地揚揚眉，道：“那當(dāng)然，我可是第三關(guān)的守關(guān)人——昆吾山遴選的第三道試驗區(qū)出了點事不能用了，他們就找我?guī)兔D?！?p> 龍骨山上巨蟒被莫辭和洬生聯(lián)手殺了，花妖認了他們兩位做爹爹，兩大妖物都沒了，第三道試驗自然就沒了考題。
不過具莫辭所知，不過就是又尋了座山，放一些妖物進去當(dāng)障礙。當(dāng)然，沒有很厲害的妖物，都是以盡量不弄出人命來控制的，所以生存考驗沒了實際性，就變成了競爭考驗。
為期一天，隨機組隊，在山頂放了個限量通關(guān)器物給他們爭奪，增加了競爭性。妖物、敵隊、植物、甚至是空氣都是攔路虎。
“我不過就是讓樹爺爺?shù)踔麄儙讉€時辰，路過的時候給他們撓個癢……那山頂，都說了他們得打敗我這個可愛又無辜的小花妖才能拿到通關(guān)玉簡嘛，他們五個打我一個，結(jié)果沒打過，怪我??？”
說著清痕還委屈上了，揪著莫辭剛給梳的好的一邊辮子，嘴巴委屈得噘到天上去。
她還沒說，就在她把所有人打趴下，讓他們叫自己姑奶奶的時候知道了莫辭出關(guān)下山游歷的消息，毫不留情地直接扔下那群小崽子自己爭奪自己玩，打開了山上的結(jié)界就去追莫辭了。
莫辭簡直拿她沒話說。
沒辦法，清痕一身本事，還不是他自己教得好？
“我打人從不用靈力，都是皮外傷，已經(jīng)給過他傷藥了，明天就好了……嘖，外面怎么這么吵?！?p> 清痕不耐煩地在耳邊揮了揮，驅(qū)蚊子似的。
莫辭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顧小灰，一邊給清痕的小辮子綁上發(fā)繩，一邊探出半個腦袋往院墻外看，有火光在移動。
他不在的時候紅山苑沒人，而他這山頭這外置，應(yīng)該也不會經(jīng)常有人經(jīng)過，但現(xiàn)在外面確實挺吵的，看樣子是有不少人往這邊來。
莫辭綁好發(fā)繩，再給清痕戴上一個精致漂亮的花環(huán)，在她背上輕輕半拍不推地一碰，使喚道：“去看看?！?p> 清痕雙手一撐就輕輕跳下了窗臺，踱步到院中楓樹旁忽地止住腳步，撿了片半紅的楓葉折回來，坐在原來，捧著栽自己本體的花盆，道：“你自己去?！?p> 莫辭正疊著衣物，聞言是習(xí)慣地想說清痕兩句，而話到嘴邊卻有止住。
清痕低頭用楓葉撫玩自己的本體，看似十分隨意。莫辭把疊好的衣服放在床角，應(yīng)了一聲。
清痕己身是妖靈，在遴選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能看出，但都以為只是遴選中出現(xiàn)的厲害的守關(guān)人，并不以為在昆吾山有什么地位。當(dāng)然，長老們也只是默認清痕的存在，并從承認清痕的身份，清痕只跟莫辭，也不屬于昆吾山。
而莫辭閉關(guān)那三年中，她也只在楚歌幾人面前出現(xiàn)過幾次，言詞見透露過她和莫辭的父女關(guān)系，自己人是可以信任的。
今天在牧忱幾位新弟子面前暴露，純屬無心之過，她警告過不可傳出，也還算放心。但如果再讓莫辭和妖扯上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就算沒有人借題發(fā)揮重翻舊賬，悠悠眾口堵不住，謠言就如刀鋒劍雨，不經(jīng)意就能毀了一個人。
她只是一個令人生畏的遴選考題，一個殘暴的妖族姑奶奶。
她不想讓莫爹爹為難，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清痕聽到莫辭應(yīng)下之后，暗暗低頭，楓葉不輕不重地在粉，嫩的花瓣上打了一下，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
有其父必有其女，莫辭自己從來就不愛走門，走到在窗臺后把手中的東西往清痕眼前一亮，幾乎不見身形起伏地就倒了窗外。
“提前給你的生辰禮物。這面簾能藏著你的妖氣，旁人無法窺探的你的妖靈真身……”
莫辭給她的是一面面簾，一層白色薄輕紗，一層珍珠簾，耳邊墜著個小巧可愛的小鈴鐺。
清痕看著歡喜，沒等她展顏，又道：“還好你只是妖靈，不是正宗妖族，妖氣淡而不顯?！?p> 奈何莫辭嘴太損，清痕道：“凝出妖丹化出人形方稱為妖，但妖靈乃成妖之初的形態(tài)，你見過那個妖靈能像我一樣隨意變化人形、揮霍靈力？”
“那是我教得好，你厲害也沒修出妖丹啊?！?p> “我那是……”
事是這么個事，清痕不知如何辯解。莫辭就抬腳跨出欄桿，踩著幾片落葉去開院門，幽幽道：“待會外面有煙火表演，你也一起去看看吧，跟著楚歌他們就行?！?p> 弟子宿舍都在一個山頭，普通弟子住竹舍，不夠了還有小點的東舍，只有親傳弟子才有獨立宿舍，擁有一個自己的院子。
紅山苑的位置雖然有時候能遠遠的聽到竹舍的聲音，但挨得不算近，也真的是完全不順路。
放在以前還會經(jīng)常有人來找他，院外有人走動，可現(xiàn)在他和新弟子都不熟，今天回來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按理不會有人在附近走動的，但聽那聲音確是一大波人往他自己這來。
離開了兩年，莫辭自己自然是不知，紅山苑沒人時大門禁閉，弟子無法出入，確實空落寂寥，但整個昆吾山只有紅山苑栽著楓樹。
每年一立秋，參天的大樹就開始冒火苗，火一樣的顏色，讓看淡了山上清一色景色的弟子尤為向往。紅山苑外，四面的房頂墻頂，都不失為一個看日出晚霞的好地方。
不過這晚上確實沒什么好看的。
莫辭一出門，就迎面撞上了堵在大門外的弟子，黑壓壓一片腦袋，夾雜著幾根火把。本來在醞釀情緒，收拾表情準備敲門的弟子看到莫辭突然開門都木了一下。
莫辭：“晚好?！?p> 眾弟子一陣沉默，然后機械地回道：“師兄晚好?！?p> 莫辭想了一下，輕聲道：“還有不到一刻鐘就是晚修時間了，你們這么多人圍著干什么，遲到了想挨罰嗎？”
莫師兄今日回山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奈何并不多的人幾個都是大嘴巴，而且莫辭還把著幾個大嘴巴子罰得幾乎體無完膚，路過的時候總會路過嘲諷疑問兩句，然后知曉是位很厲害的師兄罰的。
很厲害的師兄還管罰呢？
他們不知狐假虎威的莫辭，排除了所有人，然后無解。半個時辰前牧忱說出了這么個名字，才叫眾人恍然大悟。
莫師兄乃掌門座下親傳二弟子，由長老帶著長大，身負各長老絕學(xué)，靈根又是火系的，火系法術(shù)得畢方長老親傳。
曾傳言這位了不得的師兄年少時練火術(shù)，舞出的活龍卷失控，把畢方長老的胡子燒了個參差不齊，以至于畢方長老如今的胡子是短短一茬——真乃“代課”的不二人選。
畢方雖然有事臨時來不了，但給莫辭傳過音囑咐過代課的事，以前不管是自己上堂還是助教代課，總是，喜歡遲到的莫辭全沒想到這群小兔崽子這么著急，還知道先禮后兵。
上來恭恭敬敬地拱手作，一句“失禮了”就七只手八只腳地把自己扛到了練武場。
莫辭“…………師弟，我自己能走。”
“不行，畢方長老跑了，您是我們最后的希望?！?p> 莫辭覺著，代課估計是不成，帶頭還是可以的——從來沒有這么名正言順地聚眾犯禁，爽！
莫辭被扛在前面，跟在最后面的幾弟子跟著興奮，又回頭望了眼大敞的院門，折回來替師兄管上了，關(guān)上前還好奇地抬頭進去望，想看看里面咋樣，結(jié)果被同伴按著頭退出來了。
莫辭今天剛回，自己干活不可能這么快打掃完整個院子，但大門上纖塵不染，院子里也無多余的枯草殘花，不是有特殊結(jié)界就是平日里定期打掃。
弟子甲：“莫師兄不虧是掌門親傳弟子，長老座下養(yǎng)大的，住的地方果然比竹舍這樣的冷清地好多了?！?p> 夏日看紅熱，冬日看紅暖，莫辭這里紅木紅樹的，最襯秋天。
弟子乙：“竹堅韌不拔，品格高尚，你便是平日里看多了便覺物以稀為貴。”
第子甲：“我哪有，我只是覺得親傳弟子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又大又好，想要什么、想怎么樣，都沒人管，我之前養(yǎng)個金絲雀還不讓。”
弟子乙：“長老都說了，養(yǎng)寵物要問過同舍之人，不得饒人，你那金絲雀半夜亂叫，饒人美夢，當(dāng)然不行?！?p> 弟子甲“什么亂叫，那叫啼鳴歌唱……哎，我什么時候也能弄一個親傳弟子當(dāng)當(dāng)……”
弟子乙：“別想了，掌門不可能收了，四位長老幾十多年來就沒收過徒弟?！?p> 弟子甲：“可惜了……那白師兄呢？他不過是掌門的一個記名弟子，怎的也能獨立成院？那臨水閣，也是好大好大，比兩個紅山苑都大！就是太偏了，院里的蓮花池教人冷得慌。”
弟子乙：“親傳弟子一般收一個便夠，掌門收了兩個，那能再收一個？即便想收，那也只能記名?！?p> 弟子甲：“那還好一開始收了兩個，安大師兄走了，還有莫師兄，莫師兄該是我們的大師兄了吧？嘶，這大師兄又是掌門親傳又在長老座下長大，一身長老們的本事，那道然真人飛升后，下一任掌門，豈不非他莫屬？”
弟子乙：“這話你可別亂說啊。”
弟子甲：“也是，莫師兄身上的事多復(fù)雜啊。清岐大戰(zhàn)多慘烈不說了吧，他還是清岐大戰(zhàn)三百多人精英小隊唯一的幸存者，在妖族失蹤三月還能平安無事回家，說他跟妖族沒點貓膩我都不信……說五年前他被九尾狐操縱控制是假，芳心暗許，蓄意背叛人族是真。哎，聽聞他如今還有聯(lián)系妖族的嫌疑……”
“你們在聊什么？”
二人走在最后方，越走越慢，被大部隊遠遠拋下，山路幽漆，燈火晦暗，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毫無感情波動的幽冷之聲，頭皮一陣發(fā)麻，嚇得退開三步之遠。
冷汗?jié)B出，來人一襲白衣，詭譎蒼白的臉在手中風(fēng)燈的照耀下應(yīng)出一個詭異的陰影，猶如鬼魅。兩弟子即便最后終于認出來人，還是止不住害怕，艱難地咽下一唾沫，膽戰(zhàn)心驚地作揖行禮。
“白師兄……”
白無真臉上總是帶著自然的微笑，現(xiàn)在依舊，只是仿佛籠上了一層薄紗，教人看不真切。
他淡聲道：“就快上堂了，你們怎么還在這閑談？”
兩位自己不敢說話。
白無真聲音涼如冰水，似笑非笑，道：“妄論師長前輩，總歸是不好的……”
“弟子知錯?！?p> “弟子知錯?！?p> “怕什么，”白無真莞爾一笑，“我又不會罰你們……快去上堂吧，你們莫師兄對遲到的人，罰得可是特別狠的哦?！?p> “是，……弟子告退?！?p> 白師兄向來平易近人，甚至教人好欺負，但現(xiàn)在二人滿心皆是害怕，互相拉著，逃也似的離開現(xiàn)場。
白無真微微側(cè)身，提燈看著后方小徑，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小清痕，也是去看火術(shù)的嗎？”
過了片刻，小徑傳出窸窣聲，清痕小步從小徑繞出，迎上白無真平易近人的笑容，她手指緊了緊，道：“是啊，白師叔?！?p> “路上黑，便一起去吧?！卑谉o真。
戴著面簾，清痕僵硬了幾秒的笑容沒有被發(fā)現(xiàn)，點頭道：“好?！?p> 快步上前，走到白無真身側(cè)。
白無真十分貼心，提著風(fēng)燈微微領(lǐng)在前面，風(fēng)燈卻在身側(cè)偏后，照著清痕腳下的路，不讓清痕摔著。
“楚歌他們也在練武場，你待會，許是和他們一塊玩吧?！?p> 清痕想了想，盡量十分自然地道：“白師叔呢？”
白無真道：“我當(dāng)然要顧及全場，別讓牧忱你們把那間屋子燒了?！?p> 清痕道：“莫爹爹的火，不會的?！?p> “他確實不會，”白無真入善從流地看了清痕一眼，“你和他倒是親?！?p> “是他給我的新生?！?p> “他不止給過你，還有很多人，你就認他做爹爹？”
“爹爹就是爹爹。”清痕十分耿直。
白無真笑了笑，道：“那你另一位爹爹呢？”
清痕閉嘴了，低下頭似在思考，半晌道：“他對我很好?！?p> “我與你相處雖不多，不過是兩年前我?guī)ш犲噙x的時候與你有過直接交集，卻也知不是個好女孩，”白無真想了想，問，“就沒有想過一些關(guān)于自己的事嗎？”
清痕道：“不是不到，緣分未到——不是不想，想也無用，反增煩惱，順其自然，及時行樂便好?！?p> 白無真忍俊不禁，道：“果真是師兄教的?！?p> 清痕歪了歪頭，說：“你們關(guān)系很好?！?p> 白無真點頭，靜了一會。
清痕問：“你會傷害莫爹爹嗎？”
覺得自己問地太過直接了，清痕就瞥開了目光。
白無真看著清痕，笑道：“他是我?guī)熜?，我害誰都不可能害他?！?p> 松了口氣，又問：“那我另一位爹爹呢？”
“我跟他……接觸過，但不熟，”白無真又補充，“他只跟師兄熟?！?p> 清痕表示同意。
“你總是很忙？”
白無真領(lǐng)著清痕上了一段臺階，抬步踏足，不著聲息，淡然說：“不忙，就是有很多事要做?！?p> “那你很厲害。”
白無真輕輕一笑，也贊揚著：“你也很厲害。”
在莫辭身邊，看著莫辭和別人相處，清痕最看不清的就是白無真。
雖是溫潤如玉，八面玲瓏，卻感覺什么都做的太好了，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總給她一點奇怪的感覺。
這么小心翼翼地試探下來，白無真對莫辭的態(tài)度是極好的，對洬生就有點模棱兩可了。
剛剛那兩個弟子的話她也聽進去了，言語中莫辭和白無真的對比反差還是挺大的。
白無真雖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天資弱，根骨不好，并不善于打斗拼殺，只會寫細微法術(shù)，在這強者為尊的修仙界與身為一代天驕的奇才莫辭是截然不同的，總是容易被人遺忘在角落。
而且莫辭是掌門親傳弟子，白無真只是記名；莫辭在長老座下長大，白無真卻從小就下山游歷，被放養(yǎng)流浪；莫辭斬妖除魔戰(zhàn)功赫赫，白無真卻只能在山門協(xié)助長老處理門中事物。
清痕腦子里回放了從莫辭那看的天生不公、心有不甘，好友反目、黑化報仇的十八篇不重樣的話本，偷偷摸摸瞄一眼白無真，不禁寒戰(zhàn)。
應(yīng)該，不會吧……
會的話，她是不是應(yīng)該扼殺于搖籃？
清痕張了張嘴想叫住白無真，就見白無真薄唇微動，伴隨著遠處一聲炸響，聲音被吞噬。
天上火龍栩栩如生，盤旋群星之中，翻騰越動，一聲龍嘯，沖天而起。
火花遍布整個夜空，火龍身上的火焰有橙紅變?yōu)槌嗉t，一會呈雙龍戲珠狀，一會盤踞火云，睥睨眾生，猛地俯身沖向大地，引起一片失聲驚呼。
就在人群準備四面逃散時，火龍炸開，變成滿天煙火，與星辰化為一體。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禁了聲，癡癡地望著。
莫辭雙指火苗散去，凝望夜空，滿天星辰煙火，灼灼璀璨，盡數(shù)映在了他的眼里總是似曾相識。
他心說：“我把你的眼睛裝在了我的眼里，這樣我們就是一起看了一場煙火吧?！?p> ·
清痕回神時望著白無真，白無真還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天上為滅的火花——此刻他的眼里，是有光的，來自于莫辭的光。
清痕回憶白無真剛剛那句的嘴型，翻譯了出來。
——師兄很厲害，我希望他一直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