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這字兒有進(jìn)步?。 ?p> 孑然非不得不感嘆小孩子的可塑性,這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頗有心性境界啊。
“那可不,這不要賣錢嗎?!?p> 晉次次已經(jīng)倒了一杯茶喝。
“……”
豎子不足與謀!
孑然非嘴角抽抽地收回書,又從善如流拿出另外五本。
“這幾本要得不急?!?p> “上面拿了些銀錢,作為獎勵,五十兩銀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丫頭可拿好了?!?p> “可別被閃了腰。”
晉次次喜滋滋捧著大銀元寶。
雖然錢沒賣草藥那么多,但來得輕松?。?p> 可惜不是每次都遇得到上面賞賜。
貴人錢多,小打小賞就是幾十兩,這夠她不知道生活多久了。
還可以買!地!了!
“我小孩子,沒腰。”
孑然非語塞,差點伸手將臺面上的新書收回來。
晉次次繞到柜臺里邊,打量了幾眼孑然非坐的凳子。
高度適合,紋路精致,材料上好。
但邊緣鋒利,沒有磨合封邊,又硬又平,坐久了不舒服。
她大概有些思路了。
“做甚?”
“我要做凳子?!?p> 晉次次指了指。
“做了可不好賣,非先生我也不收!”
“不賣,我送人的?!?p> 孑然非瞪眼。
送人!?
還不是他!?
他陰陽怪氣道:“唉,人老了,坐個凳子也不舒服,誰買的凳子啊,存心糟蹋我老頭子呢?!?p> “是吶是吶,不到四十的老頭子,真是好生精貴?!?p> 晉次次同款陰陽怪氣,拿了書就走。
不愛聽這老男人陰陽怪氣。
自己兒有錢,還會享受,凳子上曉得墊塊蒲團(tuán),跟個小孩計較什么。
小孩·晉次次·氣氣。
“臭丫頭,這是好茶!”
孑然非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茶被囫圇喝了一杯,心疼得不得了。
移開杯子,下面居然還有一文錢!
氣煞他也!
東家包子李家切糕,誰的吃食都接,擱他這兒吃杯茶居然要付錢。
孑然非氣得臉紅脖子粗。
不就是他之前瞧不起姑娘家嗎,至于到現(xiàn)在還記恨嗎。
接下來就是去雜貨店了。
她還要賣蠟燭,都放小背簍里裝得好好的。
晉次次去的是離錢莊比較近的一家雜貨店,賣了錢正好去換錢。
雜貨店老板是個風(fēng)韻猶存,大概三十來歲的美婦人。
晉次次瞧了就想嘖嘖。
這個時代民風(fēng)開放,老板娘則是特別開放。
白皙的肌膚大片大片展露,滑嫩的臉頰,媚眼如絲,瓊鼻櫻嘴,青蔥玉手,流暢的線條,窈窕的身姿,整一個大美人!
她偶然間聽說老板娘之前是聽雨苑的前任花魁,汀溪兒。不少達(dá)官子弟想贖她,人死活不同意,自己攢夠了贖身的天價銀錢,大大方方離開了聽雨院。
剩下的錢買了個宅子,雇了幾個打手,開了家雜貨鋪,生意極好。
她上頭有人,沒人不長眼敢得罪。
晉次次一進(jìn)門就被抱了個滿懷,小臉被塞到不可描述的地方,一片柔軟。
“哪兒來的小孩,這般玉雪可愛?”
“……唔唔唔!”
晉次次掙扎開,站定后確認(rèn)了自己臉被埋的地方的確不可描述。
就……
她靈魂還是個大人啊!
繞是向來淡定,晉次次還是忍不住臉上有些薄紅。
“老板娘,我想賣蠟燭?!?p> 晉次次直視汀溪兒的眼睛,除了最初的臉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
“賣?老板娘我這里可是買東西的?!?p> 汀溪兒輕輕靠上柜臺,手上攥著的小手絹隨風(fēng)飄舞。
“那可以當(dāng)進(jìn)貨啊。”
“小丫頭還知道進(jìn)貨?”
汀溪兒嫵媚一笑,引來店里不少人直勾勾的目光。
要不是她身旁站了兩個黑面壯漢,晉次次有理由懷疑那些眼神發(fā)直的男人甚至?xí)_上前!
晉次次只覺得那些眼神不懷好意,還十分惡心。
“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可愛的小孩?。 ?p> 身為一名女性,她太知道女性在社會上會遭受怎樣的惡意了。
前世她作為拼命三娘,投身于工作無法自拔,但也偶爾能聽到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說什么的都有,她置之一笑,因為說她的都是不如她的人。
有些離譜的甚至說她攀附上了扒皮老板,背叛了自己的好朋友!
這她沒忍,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確無法用法律手段制止,但她有拳頭。
找個沒人的地方,套個麻袋,挑痛點打上幾下,神清氣爽。
她人小嗓門大,幾個男人被她這么一吼,下意識就收回了視線。
反應(yīng)過來后還瞪了她幾眼。
晉次次拳頭硬了。
她這一行為震懾力不怎么夠,倒讓汀溪兒有些怔怔。
“小丫頭的蠟燭給我瞧瞧?”
晉次次“嗯”了一聲,將背簍中的蠟燭拿了出來。
她覺得汀溪兒應(yīng)該是不喜歡這些男人打量的目光的,但瞧她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還有些習(xí)慣的樣子,晉次次不知道哪兒來的無名火,覺得有些恨鐵不成鋼。
連帶著精神氣都提不起來。
汀溪兒看了幾眼蠟燭,略有些驚訝。
蠟燭質(zhì)感很好,不是很貴重,但勝在耐用。
她一眼便瞧出來不是這個小地方有的東西。
“小丫頭可否進(jìn)來說話?”
就這么些東西,有必要進(jìn)去說話??
晉次次摸不著頭腦,跟著汀溪兒進(jìn)了里間,臨進(jìn)門時還狠狠瞪了眼在雜貨店閑逛的男人。
等她有空的……
進(jìn)了里間,汀溪兒倒不急著談生意了。
她饒有興趣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柔柔問道:“小丫頭可是生氣了?”
“我生哪門子的氣,老板娘看看蠟燭吧。”
大直女晉次次沒欣賞她的身姿,只顧著自己的蠟燭買賣。
要說生氣?
是有點。
但生活已經(jīng)這么艱難了,人家不偷不搶,安安分分做個買賣還要被臭男人用猥瑣的眼神偷看,她要生氣也是氣那些人。
恨世間對女子如此苛刻。
從良女子命輕薄,她甚至有些想勸汀溪兒到別人不認(rèn)識她、不知道她過往的地方去。
“我倒是想走,但有個臭男人不讓我走啊……”
汀溪兒不知道是說給誰聽,語氣輕飄飄的。
然而晉次次竟詭異地從中聽出了些悵然與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