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邊,不知是被屋內(nèi)的冰冷的氣息嚇到,還是攝于某個無常的帝君。幾次都沒能成功把藥喂入邱梵隱的口中,眼看邱梵隱的臉色也愈加不好看。
血帝的動作不變,可是屋內(nèi)的氣氛卻越來越冰冷,嚇得喂藥的人的動作更加不穩(wěn)。那人滿頭大汗,比邱梵隱的臉色還難看,似乎都快哭出來了。
這算什么意思?就在一個外人面前,彰顯他一個帝王與臣子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嗎?言梓愔可不會以為血帝已經(jīng)全然信任她,所以才會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世人都說言家大小姐有七竅玲瓏之心,可是她卻看不破這個人。
本不打算招惹是非,可看到邱梵隱那張蒼白的臉。她卻不忍皺了眉頭,腦中突然想起他強(qiáng)行收回內(nèi)力的那一幕。罷了,就當(dāng)是還他一個人情。
“我來吧,你們先下去。”微微嘆息一身,言梓愔又看了毫無所動的血帝一眼,上前接過藥碗。
誰敢和這個喜怒無常,氣勢逼人的帝王在一個屋子?無功也就罷了,還得時候擔(dān)心自己的腦袋。何況哪位帝王還有一雙妖邪之眼,他們是一刻也不敢留。所以此刻言梓愔的話就如一根救命稻草般,那服侍邱梵隱的人感激又同情的看了言梓愔一眼,二話沒說步履沖沖退出房間。
見言梓愔自作主張的動作,木安本來是不滿的。結(jié)果見自家帝君完全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心中的好奇立即壓過不滿。
這位年邁的御醫(yī)大人也不算辱沒他的年紀(jì),敷藥之后,邱梵隱的臉上明顯多了一分血色。言梓愔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輕輕吐出一口氣。
“退下!”可是一口氣還沒回上來,一道冷酷的聲音卻在身后響起,其中蘊(yùn)藏著冷意似乎打算把人冰凍三尺。
言梓愔只覺一股冷氣直竄心房,不用看也只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屋中就三個人,這話自己是對她這個外人。臉上雖然不顯任何表情,可是心中卻暗暗驚訝,這人的武功怕難以想象。她自認(rèn)對感覺敏感,比如上次她便能察覺有人在跟蹤他。而這個人卻悄然無息站在她的身后,她甚至不知他什么時候起身?站了多久?
壓下心中的驚駭,轉(zhuǎn)身霸道的氣勢迎面撲來,容不得她半分松懈。她不敢抬頭,怕泄露眼中的情緒,更擔(dān)心冒犯君威的罪責(zé)。視線垂直落在那雙繡著金龍的靴子上,低聲應(yīng)道?!笆牵 比缓髮W(xué)著他人的樣子,小心退出房間。直到掩上那扇木門,言梓愔提起的心才落下。不經(jīng)意撫額,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額頭竟有一層薄薄的冷汗。
不過言梓愔還沒來得及慶幸從鬼門關(guān)走了回來,抬頭卻看到滿天星辰,在沒有一絲污染的夜空霎是好看??伤齾s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情,心里暗道一聲遭了。竟然已經(jīng)這么晚了,爹爹和娘親一定會知道的。想起之后閉門思過,彈琴繡花的懲罰,言梓愔已經(jīng)打了一個寒顫。顧不得這里還有一個喜怒無常的帝君,囑咐了曲管家?guī)拙洌銢_沖離開。
一路上還不住祈禱,萬一事物較多什么的,說不定爹爹還沒回來。話說一個圖書管理員會事物較多,完全是異想天開的,好嗎?就連她自己都不信。一直到自家門口,言梓愔所有能想的理由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無計可施、準(zhǔn)備赴死。
以準(zhǔn)備就義的姿態(tài)打開門,來到內(nèi)堂,爹爹和娘親已經(jīng)坐在飯桌上。飯菜似乎已經(jīng)涼了,卻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
季雨柔眼含著擔(dān)憂,而言峰似在不斷說著什么安慰的話。憐雪站在一旁,眼中亦是不加掩飾的擔(dān)心。
“爹爹,娘親,我回來了?!笨吹竭@樣一幕,言梓愔眼眶一熱,走進(jìn)屋內(nèi)。
本來是要被閉門思過的,結(jié)果在言梓愔的撒嬌賣萌,就差沒打滾的破下線的行為下,總算逃了過去。當(dāng)然其中自然避免不了娘親與憐雪的掩護(hù)。
這次沒有被關(guān)禁閉,言梓愔又大膽了一份。一吃完飯,丟下一句有事,便當(dāng)著氣得臉通紅的言峰的面就離開。聽著身后漸漸消失的言峰氣急的聲音和季雨柔勸慰的聲音。言梓愔心情大好,說言峰迂腐吧,有事卻像個小孩子,得順著來。說季雨柔不過一個嬌柔的小女子,性格卻極為堅強(qiáng),與那些以夫為天不同,她有些自己的主見。兩人性格有時互補(bǔ)、有時相同,簡直是天定的一對。
這讓她不由想起那個人,第一次見他是在她被接回言家的第二年。那時她不過六歲,他們不許她見母親,每日面對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時時刻刻嚴(yán)厲的訓(xùn)練學(xué)習(xí)。她害怕、無助,所有人都對她恭恭敬敬,可她心里卻高興不起來。直到遇見他,她的生活多了一縷陽光。為了追逐他,她開始不再抗拒,拼命吸收老師所教授的知識。直到他們終于訂婚,為了陪得上他,她努力做好言家大小姐。喜歡他喜歡的,甘愿為他變成小女人。最后她得到的卻是一句犧牲品罷了,現(xiàn)在她或許有些明白了,不是他鐵石心腸,不過是他的心里沒有她罷了。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到錯誤的人。她的人生又怎么會不悲哀?
現(xiàn)在再想起那人,她的心已經(jīng)不會再痛了。仿佛那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她的心竟然再掀不起半分波瀾。是因為那些那些已與自己無關(guān),那人也在與自己沒有半分瓜葛了吧?試想一個陌生人又怎么可能牽引一個人的情緒呢?
言梓愔搖搖頭,迎著朝陽,步伐輕快地朝人群走去。慢悠悠地來到邱府門前,正打算敲門。門卻先一步從里面打開。卻見邱梵隱背曲義和另外一個小廝小心攙扶著,而被攙扶的人是各種不滿。
“曲叔,真的不用扶我,我可以走?!鼻耔箅[快要暴走了,一大早就被當(dāng)成殘廢一樣。就連出門也差點被人給抬了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怎么了呢。
“大人,昨天帝君說過要我等小心照看。而且御醫(yī)囑咐過,近期大人不得有大的動作。”曲義穩(wěn)穩(wěn)地攙扶著邱梵隱,好不妥協(xié)道。
“……”所以他就得被當(dāng)成殘廢對待。邱梵隱沒有再繼續(xù)爭取,不是說他不想而是帝君有命誰敢不從。其實他內(nèi)心是崩潰的。這是在整他吧,絕對是,話說他什么也沒做吧。
一向只有邱梵隱讓別人無語的份,沒想到今天竟然看到邱梵隱背無語的一面。言梓愔一時沒忍住,竟然噗嗤一聲,笑出聲。
幾人這才注意門口站著一個人,毫不吃虧的邱梵隱不是第一時間去計較他被人嘲笑了。反而眼中爆發(fā)出一種詭異的熱烈,那如沐春風(fēng)的笑硬生生多了幾分諂媚?!靶∧樱銇砹?。”
言梓愔立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沒等她說什么。邱梵隱已經(jīng)轉(zhuǎn)移視線,“你們不用跟著了,今天小莫子跟本大人去?!?p> 曲義在邱梵隱與言梓愔之間看了看,似在考慮這句話的可行性。
“還不放手,把藥箱交給小莫子。”邱梵隱瞬間怒了,好歹他才是邱府的主人,好吧?地位竟然還不如一個管家。真不知他是太隨性了,還是太沒有威嚴(yán)了。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再這樣被攙著,他今天一天都別想自由活動了。對于自由大于天的邱梵隱來說,這無意是最嚴(yán)酷的刑法。
攙扶他的兩人一點也不懼怕已經(jīng)怒了的邱梵隱,曲義又沉吟了一會兒。
“……”好吧,邱梵隱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確沒有任何威信可言。不過他似乎還沒放棄。軟的硬的都不行,他果斷采取曲線救國的方法。尋求外援。
言梓愔是第一次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撒嬌的威力比女人還可怕,特別是好看的男人??粗请p水水潤潤,可憐兮兮的眸子,言梓愔想轉(zhuǎn)頭無聲拒絕都難以做到。默默點了一下頭,算作答應(yīng)。邱梵隱俊郎的眉眼立即一變。
我無奈嘆了口氣,看向曲義。“曲管家放心,宮廷的醫(yī)術(shù)如何,自然不必我說。看邱大人面色紅潤,病顯然是好了一半,一直待著床上反而不利于病情。莫無雖不濟(jì),也算略通醫(yī)理,定會好好照顧邱大人。還是說曲管家不相信莫無?”
“好吧,那就有勞莫公子?!鼻x沉默了一會兒才遲疑得。同時掃了一眼另一人,那人立即取下藥箱遞給我。
我接過藥箱,抿唇一笑?!芭e手之勞。”
曲義放心退來,言梓愔眼疾手快接替他的位置。扶著邱梵隱,向曲義微微頷首?!扒芗?,那我們先走了?!?p> 曲義沒再說什么,言梓愔扶著邱梵隱向停在府門口的馬車走去。
邱梵隱還處在云里霧里中,不明白怎么他說了一早上卻抵不過言梓愔的一句話。所以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言梓愔與曲義的對話多么得有歧義。完全就像新郎官接新娘子的場面,而他堂堂絕醫(yī)就是那嬌滴滴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