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邱梵隱將到幽鬼森林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就連蒼暖的來歷都交代了。言梓愔簡直不知該說什么,該夸他忠心,還是稱贊一聲豬隊友。
回稟完畢,邱梵隱偷偷去看血帝的臉色。嗯,面無表情,不過氣氛似乎緩和不少。微微松了口氣。
濮陽彥反而饒有趣味地看著至始至終都趴著的言梓愔,“莫無公子果真為奇人,不但尋得凝毒草,還能馴服如此兇獸?!?p> 被人指名道姓,言梓愔也不能再裝死了。就著躺著的姿勢,“王爺謬贊,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與王爺?shù)闹侵\相比,不過是螢蟲之光。還望帝君與王爺恕罪,草民有傷在身,不能行禮?!?p> 邱梵隱這才從震懾中回神,“帝君,小莫子還有傷在身。不若先去臣的府中,一來帝君狩獵一天,可以暫且休息。二來也可以替小莫子包扎傷口。”
血帝看著原本忠心的臣子,此時竟然為了相識不過幾月的人求情。他有些恍惚,心中最多不是憤怒而是驚異。不過幾月的時間便收服了素來有戒心之人,他對他難得產(chǎn)生了那本就不多的情感,好奇。
那人伏在原本兇惡的雪狼身上,雪狼很安靜。仿若知道他受傷,一動也不動。他亦是很沉靜,若非呼吸的一起一伏,讓人只覺他似乎已無生息。
只一眼,血帝便收回視線?!白甙?。”不待邱梵隱謝恩,他已經(jīng)駕馬離開。
邱梵隱蹲在言梓愔身邊,雙手舉著,似乎不知如何下手?!靶∧樱曳瞿闫饋?,有些痛,你忍著點。”
言梓愔也知道傷及筋骨的事耽誤不得,在邱梵隱的攙扶下起身。用完好肩膀的那只手,安撫地摸摸蒼暖的頭。“蒼暖,我先回去了。乖乖呆在幽鬼森林,不準亂跑,聽到?jīng)]?”
看它尾巴不停動著,又是賣萌又是耍乖。言梓愔哪里不知道它這是在幽鬼森林沒有人陪它胡鬧,所以才這么乖。又安撫性地摸了那柔順的皮毛一把,這才在邱梵隱的攙扶下離開。
順著那雙一看便不曾做過粗活的手,向上便是一張俊俏的臉。他的視線直直落在身旁之人的腳下,似乎生怕什么東西絆了身旁人的腳。
被這樣看著,饒是邱梵隱也有幾分不自然?!靶∧?,盯著本大人看得這么久,是不是終于發(fā)現(xiàn)本大人的英明神武,準備給本大人免費當一輩子的藥童?!闭f著自戀的話,視線卻絲毫沒有移動,顯然照顧著身邊的人。
知曉他在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言梓愔配合地笑笑?!扒耔箅[,是我受傷了,不是你受傷了。這么自戀的話都說得出來,虧你還是首席御醫(yī)。以后出門可千萬別說你認識我,我嫌丟人?!毖垡娗耔箅[開始惱羞成怒,言梓愔話音一轉(zhuǎn),“不過,給你當一輩子的藥童也不是不可能?!笨粗闷娴捻涌催^來,言梓愔這才繼續(xù),“只要你替我治好娘親,加上每月的百兩黃金作為月俸。如果是這樣,給你當一輩子藥童,我還可以考慮考慮?!?p> 邱梵隱失笑,“百兩黃金,小莫子,你也不怕閃了舌頭?!?p> 之后兩人都沒再說話,而言梓愔痛得唇瓣都白了,邱梵隱護著她上馬。他便坐在她的身后護著她。
“謝謝?!北緛硌澡鲪诌€有幾分不適,不過看他如此小心。她反倒放松下來,虛虛靠在他的懷里。
話說言梓愔從來沒這么鄭重向他道過謝,邱梵隱有那么一秒鐘以為自己聽錯。低頭卻見一張蒼白的臉與一雙閉著的雙眸。眼中的錯愕頓時消散,邱梵隱不敢耽誤,一手護著懷里的人,一手拿著韁繩。他的騎術(shù)還不錯,只用一只手,路上卻不見顛簸。
一路馬不停蹄趕到邱府,言梓愔已經(jīng)失了意識。讓曲去義招呼帝君與濮陽彥,邱梵隱抱著她一路到藥園,將她放在床上。邱梵隱便準備去解邱梵隱的衣帶,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算是昏迷,言梓愔卻伸手緊緊抓著衣襟?;蛟S是潛意識的危機感,言梓愔強撐著睜開眼。
“不用擔心我,長痛不如短痛,直接拔。”她自然知道邱梵隱是在顧及她,可再痛下去,她就不知道能不能保持清醒了。
邱梵隱拿了一塊布讓她咬著,“那你忍著點,我要開始了?!?p> 言梓愔點點頭,下一秒便覺得肩頭的骨頭都碎了似的。她的神經(jīng)都在發(fā)痛,卻撐這沒讓自己暈過去。吐出口中的布,言梓愔顫抖著將肩頭的衣服拉下,直到露出傷口。“上藥吧?!?p> 邱梵隱將帶血的箭扔在地上,片刻不敢耽誤。拿出藥便替言梓愔包扎。
言梓愔只記得藥散落在她的傷口如在傷口撒了一把鹽,一陣劇痛她便失了神志。之后的事便不得而知。
邱梵隱看著暈過去卻還是緊緊抓著自己衣襟的人,搖搖頭。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莫無有自己的秘密。而他同樣有著不能言說的事,所以他選擇尊重??v然無奈,卻也只有扶起暈倒的人。拉開她的領(lǐng)口,已經(jīng)被止住的傷口又噴出血液。因為領(lǐng)口的阻擋,包扎并不算順利。特別是當他無意識瞥見那領(lǐng)口下裹纏的百布,邱梵隱嚇得差點把藥都扔出去。卻又不能叫侍女進來,只有自己忍著別扭、尷尬。待包扎好,衣服也不敢為言梓愔整理好就將人放在床上,沖出藥園。
回到自己的院子,狠狠灌了一壺涼茶。待腦袋冷靜下來,這才想起去招呼他忘記的主子與摯友。
言梓愔是被渴醒的,睜眼是白色的帷幔。肩膀上了藥疼痛已經(jīng)減輕不少,用完好肩膀的那只手撐著起身。想到什么,立即看了看衣服,完整如昔只除了凌亂些。松了口氣,正想叫人,喉嚨卻傳來一陣疼痛。
理了理衣衫,言梓愔慢慢起身。一杯茶下肚,干澀疼痛的喉嚨才好點兒。坐回床上,動了動受傷的肩膀,立即一陣刺痛便襲上心頭??磥斫诓荒苡写蠓鹊膭幼鳎抑械帽M量少待了。不過好在娘親不知什么時候想通了,竟沒在逼她學琴棋書畫。
又坐了會兒,實在提不起力,正準備回去再去躺一會兒。這時門卻開了,邱梵隱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醒了,感覺這么樣?!币粚ι涎澡鲪值难垌?,邱梵隱下意識轉(zhuǎn)移視線。在言梓愔對面坐下,將藥放在桌上。
“還好,只是手臂提不起力。”言梓愔看著平時歡脫的人,此時眼眸躲閃,仿佛面前似洪水猛獸般。特別是這人躲閃也就罷了,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紅色?!澳阒懒?。”
懷疑地看著他,不放過他一絲的情緒。見他越發(fā)躲閃,連正視都不敢,言梓愔心中已有七分肯定。頓時心有些發(fā)寒,臉色卻越發(fā)沉靜。她可不覺得他們那幾月的友情比得上十幾年君臣之情。
一見言梓愔這個表情,邱梵隱再是尷尬都得拋擲腦后?!靶?,莫無,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女兒身。而且你不用擔心,我沒告訴任何人?!?p> 邱梵隱表情慌亂,語氣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般。言梓愔下一子就被這樣的邱梵隱引得一笑,剛剛肅穆的氣氛一下子就鮮活起來。言梓愔的心也沒來由的一松,或許她求得不過是這么一句話,“邱梵隱,我,莫無,性別男,愛好女,明白嗎?”
“明白,明白?!彪y得言梓愔不再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樣子,邱梵隱求之不得,立馬毫無抵抗地乖乖答應。
見他答應地這么爽快,言梓愔失笑又有幾分難以置信?!熬瓦@樣,難道你就沒有疑問?難道你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p> “莫無,我……?!鼻耔箅[有些遲疑?,F(xiàn)在他才想起這一行為似乎與他所效忠之人背道而馳。不想欺瞞血帝,同樣不想令言梓愔為難。邱梵隱糾結(jié)了。
言梓愔本不欲為難他,只是想試探他的態(tài)度。不過現(xiàn)在效果比她想象的要的多,邱梵隱作為帝君的御醫(yī),醫(yī)術(shù)高們,看穿她的身份如囊中取物。所以她的身份只要搞定邱梵隱,之后便不足為懼。
“罷了,邱梵隱你只要記住我是莫無便好,其他我自有辦法。”已經(jīng)得到答案,言梓愔也不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何況原本一個灑脫的人,現(xiàn)在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實在看得她別扭。
“哦?!奔m結(jié)無果,覺得被小看的邱梵隱郁悶的答應一聲。
言梓愔看著,實在懷疑往昔那個瀟灑的邱梵隱果真是個表象,這才是真實面目。用完好的手敲了敲桌子,“你手上的藥是打算作為擺設嗎?我好歹是患者,你能不能上點心。”
“???哦?!鼻耔箅[愣愣地看著藥碗,似才發(fā)現(xiàn)他是來送藥的。將藥推到言梓愔面前,“這藥配合著我的獨創(chuàng)的傷藥,不出十日便會有效。這段期間,你切不可動作過大?!?p>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言梓愔端起藥,一飲而盡??酀乃幹诳谇凰囊纾澡鲪忠粫r不查,不覺皺了皺眉。作為言大小姐,她是喝過中藥的。只這個加的全是黃連嗎?只一碗就差點讓她對這藥產(chǎn)生了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