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馬車似乎撞上了石頭,突然顛了一下。睡得正熟的言梓愔跟著顛了一下,背撞向馬車,緊接著身體直撲了出去。眼見就要撲到對面的車板上,這下去,頭得磕輕不可。
卻在這時一只寬厚的手抓住言梓愔的胳膊,飛撲的身體轉(zhuǎn)移方向,落在兩條比之結(jié)實的大腿上。
這一撲,言梓愔終于覺察不對,迷糊糊睜眼。滿眼漆黑,蹭了蹭還是黑的而且還是熱的。嗯,還早,繼續(xù)睡。
濮陽瑢沒想到這樣言梓愔都沒醒,居然撞入自己的懷里。正想把人拉出去,腹部就被蹭了。這也罷了,蹭完后人居然就睡過去。說不出什么感受,沉默幾分鐘,僵硬著身體把人提溜著放在旁邊。
等等熱的,好像有哪里不對。正準備睜眼,后襟就被人提了起來。言梓愔嚇得趕緊閉眼,直到被放在實木上,心里才默默松了口氣。
想到剛剛熱熱的東西,言梓愔果斷決定,睡覺也挺好得。雖然這么說,心跳還是忍不住加。本以為會睡不著,誰知閉著眼睛竟又這么睡下了。只是僵著身子,不敢再隨車而動那個,就連夢中都保持著正坐的姿勢。
只是沒睡多久,耳邊突然響起馬的嘶鳴聲。馬車突然停住不前,言梓愔立即睜眼,穩(wěn)住因為前作用力而向前的身子。
“什么人?”車外,木安疾言厲色問道。
“要你命的人?!被卮鸬氖且粋€嘶啞的聲音,話中滿是戾氣。
言梓愔臉色瞬間凝重起來,轉(zhuǎn)頭,濮陽瑢依舊一副冷漠的樣子。
見此,言梓愔狂跳的心竟安穩(wěn)幾分。
馬車外沒了聲音,言梓愔小心掀起簾子,看到的是幾米外圍成一圈的黑色勁裝的人。他們手上拿著弩,但弩上卻沒有箭。她心道不好,一支利箭卻已經(jīng)朝著她的面門而來,距離太近,利箭速度又太快,根本來不及躲避。
卻在這時,手臂被人抓住,一個用力把她拉入馬車。力道太大,言梓愔直接撲在馬車的座位上。待回過神,身上已經(jīng)鍍上一層冷汗。
抬頭,無數(shù)的利箭從窗口射了進來。就連馬車的角落都被波及,言梓愔縮了縮身子,看向濮陽瑢。他不知從哪里拿出的長劍,長劍飛舞,所過的箭都被掃落。
一會兒,箭沒有再射人馬車。黑衣人的箭似乎是用完了。思及此,言梓愔沒有半分輕松,心里反而愈加不安。
見這個場面就知道,他們有備而來,而且不會輕易放棄。
果然下一秒,刀劍碰撞的聲音傳來。沒一會,車簾被人扯了下來,進來一個黑衣人。那人看到濮陽瑢,眼里閃過殺意,揮刀便砍了過來。刀未落下,那人已經(jīng)利劍穿心而死。
濮陽瑢收回手中長劍,看了眼縮在一旁的言梓愔?!案谖疑砗?。”
話落就起身,出了馬車。也不管言梓愔跟沒跟上。
雖然早就知道這樣的時代殺人越貨乃是常事,真真切切見著,卻是第一次。言梓愔到現(xiàn)在腦子還是空白的,只是看濮陽瑢毫不猶豫的身影,知道他不會丟下她卻也不會以保護她為中心,才強撐著無力的雙腿站起來??戳搜鬯ぴ诘厣系男欣?,眼一亮,抓起裝藥的小包裹揣進懷里就跟下車。
腳下的青草已經(jīng)被染成紅色,不遠處的木安拿著九節(jié)鞭,黑衣人將他圍成一個圈,他身上已經(jīng)添了不少的傷痕,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這邊,見濮陽瑢下車,身邊還帶著個累贅。更多黑衣人向馬車聚攏,濮陽瑢的利劍飛舞,可周圍的黑衣人卻越來越多。
這時,一支泛光的利箭朝濮陽瑢后方而來。站在濮陽瑢身后的言梓愔下意識將手擋在面門,喊了聲小心。
腰被人摟住,帶她離開原地,緊接著是兵器相碰的聲音。
言梓愔睜眼,身后的人正割破面前黑衣人的喉嚨。她想尖叫,聲音卻被堵在喉嚨里。
要估計言梓愔的安危,又要應對越拉來越多的敵人。哪怕濮陽瑢的武功再好也開始吃不消了,剛解決一個人,下一個接踵而
來。濮陽瑢的動作明顯遲鈍下來,言梓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又一群人涌上來,言梓愔掐了掐手心,從衣袖掏出一包藥粉就扔了出去。其實她從藥園拿的都是傷藥,但以防萬一也拿了幾包毒藥。不會致命,只是讓人喪失行動能力。
誰也沒想到一直不啃聲的小子竟然來這么一下,吸入藥粉的黑衣人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捂住口鼻。只是已經(jīng)來不及,紛紛失了意識。
見此,周圍的黑衣人都有些忌憚不敢上前。趁著這個機會,木安突破重圍往這邊過來。兩人背靠背站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隨時可能撲上來的人。
這時,稍前的黑衣人看著猶豫不前的人,說話了?!敖o我上,老子就不相信他身上的藥取之不盡?!?p> 眼見那些人猶猶豫豫靠近,言梓愔故意將手伸入衣袖,做出隨時把藥扔出去的樣子。
果然那些人被唬住,剛剛說話的人見此,眼睛要兩柄利箭看著言梓愔。卻也知道這種狀況,他命令不了他們。
兩方人正僵持著,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哨響。就像得到了什么命令,頃刻所有人的猶豫都消失了,蜂擁得撲了上來。
似乎有人看出言梓愔對濮陽瑢的不同,慢慢大半人都朝著言梓愔攻去。
待言梓愔扔出最后一包藥,一個黑衣人看準時機就從側(cè)面撲了上來,濮陽瑢微側(cè)身,一劍穿過他的心臟。卻在同時兩只利箭分別朝著濮陽瑢和言梓愔的方向急速飛來。
濮陽瑢的長劍劃過,從中心破開直擊言梓愔的箭,另一只箭也刺穿了濮陽瑢的肩膀。濮陽瑢皺了皺眉,卻似沒有知覺似的,手中揮劍動作不斷。
鼻翼是身側(cè)之人的冷香以及慢慢濃郁的血腥味,言梓愔覺得眼眶有些熱,卻只能把自己縮進他的懷里,盡量減少他的負累。
分身乏術(shù)的木安也注意到這一幕,狠狠揮開周圍的人。擋在濮陽瑢面前,踹開面前的黑衣人,轉(zhuǎn)頭道?!暗劬?,快走!”
濮陽瑢定定看著他,之后輕不可聞點頭。他低頭看著懷里的人,眼里血色流轉(zhuǎn)。
言梓愔莫名就懂了,手伸進依舊。在他用劍氣揮開緊貼著的黑衣人,她同時把手里的藥人出去。
黑衣人下意識后撤,乘著這個空襲,濮陽瑢足下輕點。飛掠至高高的樹枝,接著幾個縱身消失在林中。
吸入藥粉的黑衣人毫發(fā)無損,這才知道上當。正準備追,卻被木安纏住。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向濮陽瑢離開的方向追去。
耳邊是疾馳的風聲,言梓愔幾乎睜不開眼,手緊緊地抓著面前人的衣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面前的人停住了,腰被松開。只聽咚的一聲,有什么落在地上。
言梓愔睜眼,卻見濮陽瑢倒在地上,長劍垂落在身側(cè)。他面色蒼白,右肩胛鮮血如注。只是他一身黑衣,倒沒有鮮血四溢的狼狽。
言梓愔蹲下身,靠近才發(fā)現(xiàn)他的唇竟隱隱發(fā)紫。來不及躲避敵人,言梓愔從懷里掏出包袱,藥品因為剛剛大幅度的動作,漏了不少。她找出解百毒的藥丸,喂給濮陽瑢。雖然不知這箭上的是何毒,這個藥至少能抑制毒素的擴散。
沒有時間多留,言梓愔簡單裝好藥。扶起濮陽瑢,讓他大半的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一個成年男人多的重量言梓愔明顯負重不起,她半彎著腰,幾乎是靠一步步挪著才不至于自己被重量壓倒。
言梓愔不知道路,只能一個勁得往前走。她聽到水流聲,心中一喜。想著順著河流,定然會有人煙。只是還沒走幾步,身后卻響起凌亂的腳步聲。抑制住心慌,言梓愔立即轉(zhuǎn)移了方向,向一邊更深林子走去。
她剛剛就注意到,那邊藤曼叢生,又厚又密,遠遠看著就像綠色的簾子。濮陽瑢受了傷,她根本走不快。只能暫時躲一躲,
運氣好的話,他們或許不會被發(fā)現(xiàn)。就算運氣不好,她也可以把濮陽瑢藏在哪里,自己還可以引開那些人。說不定還能多爭取些時間。
靠近藤蔓,一手掀開幾根手指粗的藤條。卻不想里面竟別有洞天,有石床,石凳,石桌,石鍋等,儼然是一個小型的房間。這是這里的東西都是石頭做的,而且積了厚厚灰,顯然很久沒人住過。那石鍋石碗都碎成兩半,石桌也有些許裂痕,只有厚重的石床還算完好。
來不及擦拭塵埃,言梓愔把濮陽瑢扶到石床上。之后小心翼翼走到洞口,透過藤葉的點點縫隙。言梓愔看到一群黑衣人飛速而過,卻不知看到什么,在離石洞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見此,言梓愔的心不由提了起來,看著領(lǐng)頭的人蹲下,手在地上抹了一下,接著竟把放在她這邊。這一看,言梓愔的心差點跳出來。只是很快那人便轉(zhuǎn)移目光,向有水聲的地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