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按著位置一一將禮物呈上,卻到斡玄太子處時,他呈上的竟是一份禮單。在濮陽瑢叫人收下時,中央的舞姬卻突然退去。一個帶著面紗,身披薄如蟬翼的紅紗的女子腳踏蓮花步走了進來。她赤著腳,白皙的腳腕系著金色的鈴鐺,行走之間鈴聲響動,悅耳至極。
更別說面前的是身段婀娜的美人,那若隱若現(xiàn)的玉臂腰肢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只見她舒展腰肢,玉臂如靈蛇般婉轉(zhuǎn)動作極為火熱大膽。周圍定力不好的臣子此刻已然面紅耳赤,幾乎把眼睛都貼在中央的人身上。
斡玄太子見此景象,心里得意卻又不屑,涅丹也不過如此。
那熱情似火的人兒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未離開過上方端坐之人。
直到鈴聲停止,女子這才福身。“斡玄元福拜見帝君?!?p> 濮陽瑢還未說話,某些剛正迂腐的老臣就已經(jīng)做不住?!霸9骷热灰郧蠛投鴣恚诘劬媲熬惯€以紗遮面,如此無禮,可見斡玄之國毫無求和誠意。”
那年過半百的老臣皺著眉,臉上只差沒寫傷風敗俗四個字。
都拿一國的誠意開始說事,斡玄太子立即做不住?!胺且?,帝君有所不知,在我斡玄只有其夫君才能摘女子面紗。為了顯示我國的誠意,結兩國和平盟約,特地將斡玄明珠獻上?!?p> 要說斡玄也算下了血本,不但獻上金銀珍寶,竟連備受寵愛的元福公主也舍得。
同一時間,元福公主彎腰,頭貼著手背。露出凹陷的腰肢,“元福心悅帝君已久,望帝君垂憐?!?p> 她面型較好,聲音清脆,跪拜的姿勢可見其誘人的身段。此時說著垂憐的話,繞是神仙也動情。
可惜這其中不包括素有冷血之稱的血帝。
所有人都關注著濮陽瑢的神態(tài),就在眾人以為濮陽瑢會順著話頭將元福公主的面紗摘下,繼而將美人抱坐于懷之時。濮陽瑢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仿佛眼前紅粉如骷髏。默然道,“如此,便封公主為賢妃入住顏光宮。”
一句話說完話幾乎不見任何起伏,元福公主臉上的笑頃刻變得猙獰,卻還不得不恭恭敬敬嬌聲謝恩。
斡玄太子眼里的得意已經(jīng)散了干凈,只余下陰郁。他本以為似元福這樣的尤物,哪怕是濮陽瑢也難逃其魅力。到時下手豈不是易如反掌,哪知元福連濮陽瑢的頭發(fā)絲都未接近分毫,實在氣煞了他。
不過也不妨礙他的計劃,總有人能近得濮陽瑢的身。
此事仿佛只是宴會的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被絲竹聲掩蓋。帝君新得了美人,就連大臣都卸去往日嚴謹,酒盞杯酌。
濮陽瑢看著殿內(nèi)靡靡一片,內(nèi)心卻越發(fā)冷漠。他冷眼瞧著云冱遠左右逢源,眼里閃過一絲冷意。
酒過三巡,宴會也接近尾聲。因是誕辰,濮陽瑢幾乎來者不拒。直到結束,濮陽瑢已有了七分的醉意。
言梓愔和木安將人扶回寢宮,喂了一碗醒酒湯。醒了幾分醉意,便由人伺候著沐浴。
沐浴之時,濮陽瑢不喜人在周圍。言梓愔和木安皆守在門外。
本以為今日宴會之時斡玄太子必有動作,不想除了遞上禮單,斡玄太子一直到宴會結束都安安靜靜的。言梓愔心想今日應該會平安度過,畢竟已到宮中,該不會有人膽大到這種程度,在帝君寢宮動手。
思緒剛落,就像與她作對一般,一聲巨響從殿內(nèi)傳來。言梓愔同木安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安。
來不及多想,木安立即問道,“帝君,發(fā)生何事?可需老奴伺候?”
沒有回音。
言梓愔立即站不住,直接將門推開,闖了進去。
殿內(nèi)一片狼藉,桌椅皆被打碎,不,說是被打碎不如說是被人壓碎。因為此時寬大的屏風上還躺著一個不知從哪里偷溜進來的宮女。那宮女大概是砸在屏風上,所以撞倒了屏風所以才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那宮女癱在屏風上,生死不知。
此時也沒有人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那宮女身上。緊跟而來的木安給了一個眼神,便叫人把宮女帶下去,嚴加拷問,務必問出幕后主使。
言梓愔卻連給一個眼神的時間也沒有,溫泉池旁的濮陽瑢只披著一件單衣,被水打濕后緊貼著軀體。他背對著眾人,渾身的肌肉都崩得緊緊的,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半晌,從牙縫中蹦出一個字,“走!”
言梓愔的心猛然提了起來,她使勁握著拳,指甲陷入皮肉之中才找回一絲冷靜。
“木安,快去拿藥?!毖澡鲪滞屏艘话汛翥兜哪景玻又畹?,“快!來人,稱現(xiàn)在打暈帝君?!?p> 木安跑出殿外的同時幾名侍衛(wèi)沖了進來,意圖打暈濮陽瑢??上уш柆岋@然已經(jīng)到極限,幾人未近其身便已經(jīng)被其真氣震飛出去。
只見他奪過侍衛(wèi)的刀,頃刻之間那幾名侍衛(wèi)便當場穿胸而死。
周圍已經(jīng)沒有活人了,他立即將視線鎖定在言梓愔身上,揮刀便砍向言梓愔。
言梓愔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血色涌動,幾乎將人掩埋。他無處可躲,也躲不過他的速度。但讓她坐以待斃,也是不可能的。她摸索著在衣袖中捏碎一包強烈迷藥,只待人一靠近被將人迷暈。
雖然不知道這種藥管不管用,可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一試。
可還未待濮陽瑢近身,一個黑影突然飄至眼前,生生襠下濮陽瑢重重的一擊。
濮陽瑢被這一擊震退到溫泉池的另一邊,黑影落在言梓愔面前,將人護在身后。“莫公子,退后?!?p> 話音未落,濮陽瑢便有些持刀沖了過來。
黑影推開言梓愔便迎了上去,兩人纏斗在一起。言梓愔則小心翼翼地退到一邊,以防誤傷。
可百招下來,就算言梓愔不懂武功,也明顯看得出黑影落了下風,可木安還未趕到。言梓愔心急如焚,不想坐以待斃,卻又無從下手。
眼看黑影被踢向一側,然濮陽瑢卻未殺他,反而像認定言梓愔一樣,直奔言梓愔躲藏的地方而來。
就在以為言梓愔要命喪黃泉之時,木安帶藥趕到殿內(nèi)??砷T口離言梓愔藏身的地方有幾分距離,木安根本來不及阻止濮陽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染著鮮血的刀落向言梓愔。
言梓愔無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將藥包往前一扔,同時向木安跑去。
那迷藥似乎有些作用,濮陽瑢的身影晃了晃,卻又很快穩(wěn)定了身形。
“木安,稱藥還有幾分作用,快制服帝君?!毖澡鲪种烂运帗尾涣硕嗌?,一絲一毫的時間都耽誤不得。她拿個藥,便立即點燃其中的藥香。
一共六枚香丸,碧血來勢洶洶,言梓愔打算全部點燃。香丸不宜點燃,加上時間緊迫,她急得手心都在冒汗,香丸更不宜點燃。好不容易點燃最后一枚香丸,身后卻傳來木安的驚呼。
“莫無,閃開。”
幾乎在木安說話的同時,言梓愔便感覺到身后迫人的寒意。完全來不及思考,她往旁邊一躲。
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了武功深厚的濮陽瑢,言梓愔只覺背后一痛,一朵血花自后背綻開。雖避開要害,肩背相連之處卻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之深,從濮陽瑢臉上沾染的血點可知。
言梓愔倒在一旁,流血過多,加上傷口的痛意,幾乎幾息的時間她便暈了過去。在暈過去之際,言梓愔只來得及看到一襲白衣向自己走開。
濮陽瑢一步步朝言梓愔,半邊衣袖盡被鮮血染紅。他仿佛失了感官,聞不到血腥氣,感受不到鮮血的黏膩,嘴里不斷吐血殺字。
然在重下殺手之時,濮陽瑢突然停下腳步,他看了看沾滿鮮血的手,滿是殺意的眸子竟然透露著幾分茫然和懼意,仿佛失了方向的孩子。
膽戰(zhàn)心驚的木安見此,也顧不得尋其原由,飛速上前將人打暈。將人扶到軟榻,又從言梓愔緊攥著的手中取出藥給濮陽瑢服下。他這才松了口氣,穩(wěn)定心神,有條不紊叫人將言梓愔抬到床榻上,叫御醫(yī),收拾寢宮。
丘梵隱的藥很管用,平日濮陽瑢恢復神智少說也要兩三個時辰,今日不過半個時辰他便醒了。熟悉的床幔,渾身鮮血已被清洗干凈,濮陽瑢知道他又賺回了一月的壽命。他揉了揉額角,腦海卻閃過滿是鮮血的畫面,其中有一張蒼白如紙的臉龐是最后的畫面。
第一次他的心里竟然出現(xiàn)了恐懼,因為自小經(jīng)紀,因為碧血,在細微的情感上濮陽瑢總是遲鈍的??蛇@一次他清晰的認識到此刻的慌亂無措便是恐懼。他甚至失了往常的冷靜,一身褻衣便急忙往外走。
一旁伺候的木安眼疾手快地扶住濮陽瑢,“帝君,您的身體還未恢復,御醫(yī)說了您得多加休息?!?p> 濮陽瑢的確未恢復,剛站起來,便已然頭暈目眩。不得已被扶著坐在床邊,“他如何?可傷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