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醒后的第一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會無條件聽從這人的命令,哪怕心中不愿,也無法拒絕這人的要求。秘藥必須寅時服下,否則就算神仙下凡,也藥石無靈。而這樣的作用只有在第一眼有用,再次眨眼,便會失效。
云冱遠(yuǎn)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才會在搜查力道減弱之時才開始用這樣的方法。到時,掌控了言梓愔便掌控了濮陽瑢,那天下還不盡握在他的手中。
就在濮陽瑢帶人隱秘搜查之時,言梓愔正坐在一個布置清雅的房間。她冷眼看著丫鬟將桌上的杯盤收下去,然后重新點上熏香。在人盡數(shù)退出去之后,她立即從床上下來,掩著口鼻一腳踹到香爐,將里面的想全部踩滅。
之后也不收拾香爐,將手沾著些水,拍了拍身上,將沾染到身上的香融在手里的水中,然后再細(xì)心清洗雙手。
她拿著帕子將手擦凈,眼里卻是一片冷漠。云冱遠(yuǎn)是將所有人都當(dāng)做傻瓜嗎,到這里的第一日,言梓愔每次睡覺都不會睡得太沉。只要有一點動靜,她都會驚醒,一夜至少醒三四次。可熏香的第一日,她便一夜到天明,于是她立即發(fā)現(xiàn)這香的不對。之后只要是點香,她都會將香爐踹倒。那些丫鬟敢怒不敢言,只能一遍遍重新?lián)Q著熏香。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防得了白日,夜晚卻不能時時清醒。困極之時,屋里點了香,她也是不知。
但目前,這香似乎只有安眠的功效,可身在虎穴。言梓愔不敢不謹(jǐn)慎,她能做的也只是將白日的香踹倒,盡量少吸一些煙。
在香滅盡之時,兩個丫鬟推門而入。言梓愔只看了一眼,便坐在桌前,恍若無人地喝了口茶。
因而也不曾看見兩個丫鬟眼底的狠色,兩人并未似以往默默換了香爐,而是站在言梓愔對面。言語極為不客氣,“言小姐,這香乃是難得的好香。因你是客人,才會用上如此品級的香。言小姐屢次踹倒香爐,似乎太過無禮了。”
年級絕大的丫鬟擲地有聲道,語氣甚至帶上幾分指責(zé)。
“難得的好香?”言梓愔冷哼一聲,諷刺道?!凹热蝗绱?,品級這么高的香,我無福消受。倒是兩位這幾日盡心盡力,不若就賞給兩位了,也算兩位這幾日伺候我的報酬。”
對面的兩人臉色瞬間一變,難看到極點。那說話的丫鬟眼底閃過一絲狠辣之色,“言小姐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奴婢就得罪了?!敝宦犓龑χ赃叺难诀叩?,“抓住她,綁起來?!?p> 今日是關(guān)鍵時刻,不容有失。上面已經(jīng)下了命令,不得出任何紕漏。卻又說不得弄傷人,她只得出此下策。
她說完話便徑直走到倒了的香爐旁,將香爐扶會原位。那旁邊的丫鬟聽了她的話,直接朝言梓愔抓去。
言梓愔沒想她們竟然毫不掩飾,她也來不及想為何,站起身抓著桌上的被子就對著很砸過去。
那丫鬟顯然會一些武功,屢屢躲過迎面而來的東西,速度不慢地逼近言梓愔。
桌上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扔了,眼見那丫鬟逼近過來,言梓愔方向一轉(zhuǎn)便從桌子的另一邊朝著門口跑去。可還沒跑幾步就被逼近的丫鬟鉗制住雙手。
丫鬟抓著她的兩只手就往屋里拖,言梓愔不得不倒退著走,踉蹌了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著急地拿腳踹她。
丫鬟眉間閃過痛色,卻硬是忍住疼痛,拿起一邊的綢緞便將人雙手綁住。
眼看香爐的香開始點燃,轉(zhuǎn)身不得,言梓愔急得越發(fā)用力去踹她。
“啊!我的手!”
只聽一聲慘叫,身后的束縛消失了,同時言梓愔被擁入一個寬厚而熟悉的懷抱。
趴在充滿冷香的懷里,獨在陌生地方的言梓愔心頓時如浮萍找到依靠般安定下來,她的眼眶微微發(fā)熱,險些落下淚來。
“別怕,我來了?!?p> 腰被緊緊攬住,背上是哄孩子般的輕拍,耳邊是低低誘哄聲。言梓愔再也忍不住,積聚在眼眶的水汽頓時變成晶瑩的珠子落了下來。
突然被人軟禁在這陌生的房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邊是不懷好意的人,縱然她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夜半時分到底是害怕的。怕她命絕于此,怕她壞了濮陽瑢的計劃,怕不能再見心中牽掛的人。
濮陽瑢方才潛伏入府,便見到他恨不得放在心上的人被丫鬟粗辱地捆綁。他的眼眸頓時閃過一絲紅色,身體比意志更快反應(yīng)過來。來不及想什么便從房梁落下,眼也不瞎地斬去那雙礙眼的手。
將奮力掙扎、手腕都被勒出紅痕的人兒護(hù)在自己懷中。懷里的人不說話,他便輕聲哄著,一會兒卻感覺胸口傳來一陣濕意。
意識到是什么,濮陽瑢眼底堆積的怒意頓時爆發(fā)開來。他抬頭看了眼倒在血泊的丫鬟和一邊已經(jīng)被影使點了啞穴的丫鬟,冷酷道。“殺了,這個宅子也不必再留?!?p> 他說著便要抱著人離開,發(fā)泄了一番,言梓愔心里好受了很多,心緒也穩(wěn)定下來。然后濮陽瑢的全聽入耳中,那香不知何用,也不知是什么香。若不能找到香,又該如何研制破解它。所以她立即制止道,“等等。”
濮陽瑢立即停下腳步,低頭輕聲問道,似乎是怕嚇到她一樣?!霸趺戳??”
言梓愔抬頭正想說什么,卻對上一雙黑瞳,她來不及驚訝。就被瞳孔中眼圈烏青,憔悴不已的面孔嚇到。她立即低下頭,不想讓濮陽瑢看到她如此不堪的模樣。掩飾般地咳嗽一聲,然后才低著頭道。“將香爐的香帶回去,那香似乎有些古怪,帶回去黑丘梵隱看看,以防萬一?!?p> 濮陽瑢正心疼著她,恨不得把天上的太陽都給她,自然是對她有求必應(yīng)。命令影使收好香,便抱著人離開。
言梓愔沒再說什么,安靜地窩在濮陽瑢懷里。似乎是在熟悉又安全的懷抱,她緊繃的精神立即放松下來,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