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有著不淺的誤解,沒有必要的話,自然還是少有碰撞為好。
言梓愔放下了心,點點頭。曲義便縱身一躍,躍過墻頭,身影消失在宮墻內(nèi)。
心頭病去了一半,還剩另一半。言梓愔不是拖拉之人,當(dāng)日下午她哪兒也沒去,到了晚膳時間便往御政殿而去。
小夏子和瑤樂跟在她的身后,勸慰也不是寬慰也不是,生怕觸動了她的傷心事。
照理來說帝后自入宮,帝君便日日陪著,這可是無上的寵愛,這樣的寵愛在后宮可是頭一遭,后宮的妃子可是嫉妒地攪碎了好些帕子。所以在他們眼中,帝君對帝后的愛重是無人可比的,哪怕這幾日帝君未曾至坤成宮,可也是時刻關(guān)注著坤成宮,生怕帝后受了什么委屈??傻酆竽锬锓置魇墙閼蚜?,如今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匆沖去御政殿,難免讓帝君帝后越發(fā)離心??伤麄冎皇桥艅癫蛔。矂癫涣?。
言梓愔將他們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卻只當(dāng)看不見。她不像做糊涂人,然后不明不白淪為笑柄。她不接受莫名其妙的疏遠,也不想去猜忌。這幾日不管他是要事還是其他,若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么她的機會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越近御政殿,她的心跳得越發(fā)沉穩(wěn)。直到一襲紫色的身影走進御政殿,她頓住了身影。
跟在她身后自然也看到這一幕,紛紛停下腳步,根本不敢去看言梓愔的神色。
暫停許久,瑤樂見前方的人就似被鎮(zhèn)住一樣,臉上出現(xiàn)一種冷漠的茫然,不由心生擔(dān)憂?!澳锬铩!?p> 似乎是被瑤樂的話驚醒,言梓愔卷長的睫羽如蝴蝶羽翼般顫了顫,“她是誰?”
那行人在他們之前,因而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不過能在宮中自由行走,而且穿著華麗宮服,應(yīng)是宮中妃子無疑。只是說來可笑,她在宮中至少也呆了半年,竟然連宮中妃嬪都不曾認(rèn)全。
她語氣冷淡,仿佛只是因為疑惑隨意一問。
瑤樂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澳锬铮鞘菢s華宮的德妃娘娘?!?p> 說完她便時刻注視著言梓愔,就怕面前的傷心起來。
可言梓愔的臉上卻是無波無痕,似乎這樣的問題不過是一顆小小的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面,根本驚不起絲毫浪花。
她默默地注視著御政殿,就這樣站在原地,一直到兩刻鐘過去。她垂下了眸子,兩刻鐘沒動過的雙腿已經(jīng)完全僵硬,像是石頭般有些冷。她收回目光,便不曾再望向御政殿。腿太過僵硬,根本邁不開。
她抬起手,瑤樂便立即上前扶著她的手。
言梓愔接著瑤樂力,麻痹感從雙腿傳來?!盎乩こ蓪m?!?p> 瑤樂沒說話,扶著言梓愔轉(zhuǎn)身。然后在言梓愔看不到地角落,與小夏子對視一眼。這件事必須稟報給帝君,小夏子方點頭。卻不想下一刻,言梓愔的聲音便響起。
“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p> 像這樣命令似的語氣,是言梓愔從來不曾用過的語氣。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瑤樂和小夏子下意識不敢反駁,方才的想法也消失殆盡。
“是?!?p> 瑤樂和小夏子互相看了一眼,點頭應(yīng)道。
雖然如此應(yīng)著,可想到前幾日的事,小夏子打了冷顫。眼里還帶著些許后怕,顯然比起言梓愔的命令,濮陽瑢的震懾更讓他有陰影。稟報是不可避免,只要不讓言梓愔知曉也不算違背命令。小夏子本來打著這樣的主意,只是還未成型,便被言梓愔接下來的話打的七零八落。
“小夏子,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或者你是想我親自跟子瑜說。”
言梓愔被扶著,慢吞吞走著。她未看向小夏子,卻已將的想法洞悉。她的語氣算不了嚴(yán)酷,小夏子卻已經(jīng)嚇得跪了下來。
“奴才不敢,奴才只有娘娘一個主子,望娘娘明鑒?!?p> 邊說他還不住地求饒磕頭。
那一聲聲觸碰地面的悶聲,聽得叫人牙酸。
言梓愔無奈擺擺手,“起來吧,我信便是?!?p> 她不過是怕小夏子陽奉陰違,嚇唬一下人罷了。哪知這人竟當(dāng)了真,那磕頭聲一下比一下重。
“謝娘娘,謝娘娘?!毙∠淖痈屑ぬ榱?,然后慢慢起身。
雖說言梓愔心善,對下人也一視同仁??蛇@一次小夏子確實有些被嚇住了,到底不敢把今日之事傳入御政殿。否則言梓愔動動嘴就可以叫他人頭落地。
星月當(dāng)空,坤成宮內(nèi)閃著星星點點的燭光。
言梓愔靠坐在床榻上,雙手抱著膝蓋,同時將一把磕在膝蓋上。似乎是發(fā)呆,眼睛定定地看著閃動的燭光。
腦海閃過兩人從初遇到如今的畫面,初遇之時兩人冷漠相處,兩人也曾九死一生相依相伴,兩人一起放花燈吃元宵,他拼盡全力護她周全,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他冷漠著一張臉卻放任她所有行為的樣子。兩人有太多的回憶,而畫面卻最后定格在一身紫色宮服的德妃進入御政殿的背影上。
注視了太久的燭光,眼眶有些酸澀,她眨了眨眼。任由心被最后的畫面生生撕裂的痛,一直到痛處從心蔓延到四肢,如此反復(fù)一直到麻木。
她就這么坐在床榻上,一直到第一縷晨光爬進殿內(nèi)。
近日,祈天城再次熱鬧起來。據(jù)說是政淵王又打了勝仗,將欲欲躍試想侵入涅丹的月氏國打得落花流水。
甚至隨后,月氏國為了表示投降誠意,進獻了很多金銀馬匹牛羊,以及月氏國的明珠,高娃公主。
涅丹為迎接月氏國使者,宮里正熱熱鬧鬧地舉行盛宴。然而這一切熱鬧都與坤成宮無關(guān),帝后身體不適,宴會由德妃一手操辦。整個宴會所有宮都參與其中,除了坤成宮外。
聽聞高娃公主熱情如火,傾城一舞迷倒了宴會多半官員。甚至就連帝君都受其誘惑,當(dāng)即便將人封為貴嬪。
當(dāng)夜被傳聞受了蠱惑的濮陽瑢卻獨自一人待在御政殿,他坐在太師椅上,手緊緊抓著扶手。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壓抑著什么。往日如血的眸子,現(xiàn)下碧色流轉(zhuǎn),詭異而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