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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太太養(yǎng)成計

30、權(quán)衡

梅太太養(yǎng)成計 彥無不盡 3392 2020-07-26 17:25:19

  30、權(quán)衡

  蘭清池已經(jīng)疾步躥出房門,蘭媽媽守在門口,其它下人躲得遠遠得。

  “這邊。”蘭媽媽把蘭清池帶到西隔間,一個半大的小子正呼嚕呼嚕地端著個大海碗吃面條,他一身污漬,說是個乞丐也不為過。

  蘭清池向蘭媽媽示意了一下,蘭媽媽忙出去,并把門關(guān)好。

  那小子放下碗規(guī)矩地坐好。

  “一會兒給你吃好的?!碧m清池干澀地安慰了一句,“你是誰?”

  小子吃飽喝足,精神抖擻,“我是慶豐府衙常大人家欣姑娘的丫頭的弟弟,我叫樹兒,赫樹?!?p>  “好名字?!碧m清池下意識地稱贊一句,“這么說這信是你姐姐給你的。”

  “是,”他想了想又補充,“是姑娘,欣姑娘?!?p>  “你是哪天出來的,”蘭清池上下打量著赫樹,赫樹憔悴不堪,看著像在外面奔波了一個月。慶豐離鳳陽坐船只需兩天的路程,如果是馬車一天就能到。

  “我,我八月二十一日就出來了?!焙諛涞拖骂^,羞愧萬分,“我迷了路?!?p>  四天了。

  “迷了路?”蘭清池不相信,“在慶豐上船直接就到鳳陽,你怎么迷路?!?p>  赫樹喃喃地,“我想搭個順風(fēng)船省幾個錢,誰知他們中途改道把我放在留詔鎮(zhèn),我就迷路了?!?p>  蘭清若沒再接著問下去,而是沉吟著摸了摸下顎。

  “知道常夫人娘家侄兒梅少爺是哪天到的慶豐么?”他問。

  “不知道,我不是常家的下人,只是替姐姐跑跑腿。”

  蘭清池站起來,“你好好歇兩天,我們準(zhǔn)備一份禮物給欣姑娘。”

  已是子時,除了蘭媽媽還精神抖擻地站在門外,已是萬籟俱寂,人影全無。蘭清池招手把蘭媽媽叫到身邊,“讓人盯著懷謹(jǐn)和蘭草。”

  回到母親的臥室,蘭撫言夫婦靜靜地坐著,蘭羅氏已平靜下來,穿戴整齊地端坐在八仙桌前,好象隨時都可以動身出門遠行。

  蘭清池坐在父母面前,把得來的消息說了一遍,三言兩語,沒有更多的消息。

  “清若難道真的被這姓梅的強迫了!”蘭羅氏一臉疼惜,又急又怒。

  “娘,爹,”梅清池深思片刻說,“此事,恐怕不簡單?!?p>  蘭撫言的眉頭跳了一下,若有深意地望著蘭清池。

  “怎么不簡單?!”蘭羅氏眼底涌出淚花,“我的清若自小沒受過委屈,樣樣出眾,她怎么受得了?!”

  “娘,你冷靜些,”蘭清池起身,“有三件事我覺得蹊蹺,一是這位送信的小哥,四天前就出發(fā)了,直到現(xiàn)在才到鳳陽,他被人帶到了留詔鎮(zhèn);爹應(yīng)該知道,留詔鎮(zhèn)河道四通八達,碼頭船只穿梭不停,稍不留神就會坐錯船,這小子第一次出門,坐錯船絕非偶然,我總覺得是有人刻意將他帶到留詔鎮(zhèn),拖了他兩天?!?p>  蘭撫言沒說話。

  “第二,爹娘不知注意到?jīng)]有,懷謹(jǐn)在聽說清若在慶豐府衙常家后并沒有立刻前去確認(rèn)就相信了傳言的真假,這很不尋常,如果是我非得當(dāng)即就打上門去不可,他還有心親自回來報信,我看他與那個蘭草眉來眼去態(tài)度曖昧,有可能他已經(jīng)不在乎妹妹,回來報信不過盡個義務(wù)怕我們埋怨他,也有可能、、、、、、他知道妹妹與那個梅少爺在一起的事?!碧m清池的感覺越來越糟糕,其實還有一點他沒有點明,蘭清若性子外柔內(nèi)鋼,如果不是她自愿她絕不可能在酒宴上表現(xiàn)如此配合,即使拿蘭家的名聲要挾她也不可能降服她,因為蘭家人,包括他們的母親都是豁達開明,視虛名為糞土,活得自在安然的人;如果不是為家人,就是為外人,為誰?!

  “前幾日慶豐不安定,慶豐師范落成典禮當(dāng)日發(fā)生了槍戰(zhàn)和大火,有五名學(xué)生在混亂中無辜罹難?!碧m撫言突然說。

  蘭清池也聽說一二,周邊學(xué)校的校理事會都向慶豐府衙及成都都督衙門都遞了請愿書,前去聲援的學(xué)生被堵在慶豐外不讓進城。

  “并沒聽說有學(xué)生參與鬧事,也沒哪個學(xué)生被抓。”他知道父親的意思,但正因為如此,蘭清若的狀態(tài)更讓他們不知所措,就像面對一個裹了一層薄紗的人,他們唯恐稍一用力就會讓她脫離了這層保護層。

  “把江懷謹(jǐn)叫來再問問?!碧m清池急忙說,恐怕只有江懷謹(jǐn)能解釋這一切。

  “不好,”蘭撫言第一次顯出躊躇之意,他在屋里來回走了幾圈。

  篤篤,“二少爺!”蘭媽媽在外面輕聲喊。

  “我去看看?!碧m清池的心漏了一拍。

  門外,蘭媽媽的身上加了件長襖,眼睛亮得嚇人,“二少爺,蘭草不見了?!?p>  “怎么不見的?”蘭清池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幾乎沒了規(guī)律。

  “和她同屋的蘭穗說的,我讓她替我盯著點,她說一覺醒來蘭草就不見了,她找遍了她能找的地方。”蘭媽媽手里不知什么時候提了個燈籠,無風(fēng)的夜里也明明暗暗地閃爍。

  “走?!碧m清池背著手就往前院走,蘭媽媽緊跟在身后,兩人疾速向前,卻都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夜晚的花園綻放著異樣的香味,被兩人一攪,靜謐之氣倏地散了。

  前院除了蘭撫言的書房,就是為幾個侄兒外甥保留的客房,江懷謹(jǐn)小時候常年住在蘭家,以前和他母親江羅氏一起住在西面的笙簫館,十四歲后搬到了前院西廂房。

  前院都是男人,門房并不很上心,門栓一上就能去睡覺。

  蘭媽媽拉著蘭清池走到側(cè)面一道緊鎖的小門處,掏出鑰匙輕輕打開,“前院除了正門,還有兩處側(cè)門,一處拉運穢物,這一處成了進內(nèi)院的捷徑,后來我匯報給了夫人,夫人讓把鑰匙都收了上去?!彼弥鵁艋\上上下下地照了照,沒說話。

  蘭清池直接來到西廂房門口,頓了頓,“媽媽去吧!”

  蘭媽媽提著燈籠推開廂房門,疾步?jīng)_進內(nèi)室,沒過片刻,就聽見一陣打罵哭泣聲。

  蘭清池只覺得心一陣陣地冷,沒有月色的夜晚被門里那一星光亮襯得伸手不見五指。

  幾息之間,蘭媽媽就拉著衣衫不整的蘭草出來,身后是只披了件袍子,狼狽不堪的江懷謹(jǐn)。

  蘭清池掩飾著自己復(fù)雜的神色。

  “我爹娘要問蘭草些事,沒想到倒驚了表弟的好夢,實在是抱歉?!闭f完扭身就走,蘭媽媽扭著蘭草跟在后面。

  蘭草跪在蘭撫言和蘭羅氏面前,身子抖個不停。

  蘭羅氏氣得說不出話來,蘭媽媽一個勁地替她揉前胸后背。

  “你是怎么和、、、、、他攪到一起的?”蘭清池神色復(fù)雜,原本他想私下詢問,卻被蘭媽媽一下捅到了父母面前。

  蘭草一邊抽泣一邊求饒,“是,是、、、、、、”

  “多久了?”蘭羅氏一拍桌子。

  “一,一年了?!碧m草瑟縮著肩膀,小聲說。

  “一年了?你這賤婢,你不是家生子,我原本就不放心你跟著清若,可清若卻看中了你,把聰明聽話的蘭香甩在一邊非得帶你走,是不是你早和那混蛋暗通曲款求清若成全?”蘭羅氏氣急敗壞地咒罵,拿起茶盅擲過去,一杯熱茶全澆在蘭草身上。

  “不是不是,夫人。”蘭草急急地擺著手。

  “那是怎樣?你說!”蘭羅氏厲聲喝道。

  “娘,”蘭清池握住她的手,小聲說,“一會兒懷謹(jǐn)就會過來,我先問問這丫頭?!?p>  蘭羅氏揮揮手,哽咽難語。

  整個過程,蘭換言一直沉思不語。

  蘭媽媽推搡著蘭草出來,讓她跪在屋檐下。

  蘭清池走到一邊招手叫過蘭媽媽,遲疑片刻,“蘭媽,適才,他們是個什么景象?!彼翘m媽媽看著長大的,這個話題還是讓他窘迫難堪。

  蘭媽媽字斟句酌,“蘭草光著身子躺在被子下面,表少爺光著上半身,下面的紗褲還在,褲帶卻是解開的?!?p>  “依你看,他們、、、、、”蘭清池實在說不出口。

  “依媽媽看,兩人還很生疏,尤其是蘭草,身子瑟瑟發(fā)抖,嚇得夠嗆,恐怕是表少爺先伸的手?!碧m媽媽顧忌著江懷謹(jǐn)?shù)纳矸?,不敢奚落他,“讓媽媽去問問蘭草吧,保管不要一個時辰就讓她不敢再隱瞞一個字?!?p>  “不要,你看著她就好?!?p>  蘭媽媽還想說什么,一陣猶豫的腳步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兩人同時看著從夜色中緩緩走出的江懷謹(jǐn)。

  “表少爺?!碧m草嗚咽著,卻用手捂住嘴,沒再說什么。

  “二表哥,”江懷謹(jǐn)站在遠處,不敢過來,他的上半身隱匿在夜幕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下半身因為地面反射的輕微月光,能清楚地看見一雙腳,“我想見見姨父姨母?!?p>  蘭清池暗自嘆口氣,“來吧。”聲音平淡。

  蘭媽媽胸脯鼓了兩下,扭過身開了門。

  蘭撫言蘭羅氏并排而坐,依偎在一起,看見蘭清池,也沒有分開。

  “爹娘,懷謹(jǐn)求見?!碧m清池瞥了眼蘭撫言,正對上他審慎的目光。

  “來吧。”蘭撫言說,聲音有些嘶啞,蘭清池忙為他斟了杯涼茶,拿起茶壺,想了想又放下。

  江懷謹(jǐn)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懷謹(jǐn)該死,犯下這人倫丑事,我對不起妹妹,對不起蘭家,只求姨父姨母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把蘭草給了我,我以后,離開這里,再不登蘭家的門。”

  一片寂靜,連蘭羅氏都沒有一絲反應(yīng)。

  江懷謹(jǐn)穿著整齊,袍子外套了厚馬甲。

  “去吧,”蘭撫言突然說,面無表情,“現(xiàn)在就走?!?p>  江懷謹(jǐn)一愣,僵持著沒敢動,半晌才磕頭就往后退。

  “等一下,”蘭撫言突然站起來,江懷謹(jǐn)倏地回首,一道影子迎面而來,啪地一聲,他只覺得除了這聲巨響,萬物都遠離了他;啪,又是一下,驚醒了他的知覺,一股滾熱順著臉往下滑,他一摸滿手的血。

  “去吧。”蘭撫言已經(jīng)坐下,面無表情,手上的皮鞭無力地垂下。

  屋外,蘭媽媽壓抑的咒罵聲不絕于耳,蘭草咽咽的哭泣聲被捂在拳頭里變成了時斷時續(xù)的風(fēng)聲,越來越遠。

  蘭撫言咳了兩聲,“只要清若還活著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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