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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鳥往南飛

第二十二章 一人世界

候鳥往南飛 伍望舒 3235 2019-02-21 12:00:00

  生命如江河般奔流入海,又如海上的一彎鉤月,遵循著無法逃避的命運軌道。

  梁小凡一身休閑裝扮出現(xiàn)在謝雅花眼前,讓她又驚又喜。

  倆人來到謝雅花工作的酒吧中,因為離謝雅花上班的時間還早,所以倆人在酒吧里找了一個較為安靜的地方坐下。謝雅花在吧臺處拿了一瓶酒吧里剛進貨不久的人頭馬,這種酒原產(chǎn)地為法國,酒體呈深琥珀色有著如水晶般的通透感。

  謝雅花倒了一杯在梁小凡杯子里,因這酒長期是裝在橡木桶里,酒液陳出來時四周都流淌著類似榛子和杏仁的香味。

  梁小凡端起酒杯,仔仔細細的端詳了會兒,放下說,“這酒像是新產(chǎn)的?。 ?p>  “小本買賣,進不來那么高級的貨,這酒你就湊合著喝吧!”謝雅花回嗆說。

  說句實在話,剛才梁小凡說酒的不好時,謝雅花心里難受極了。上次老板進貨時,她就跟老板說要他幫忙進一瓶人頭馬,老板說好,條件是她的半個月工資。謝雅花連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下來。自己花了好大心血換來的卻是梁小凡不屑的回答,謝雅花此時恨不得把自己裝進一個縫隙里。

  氣氛稍稍有點冷淡,這么久沒見面難道梁小凡就沒什么想對自己說的嗎?謝雅花喝了口水,眼神在梁小凡臉上探索著值得她興奮的注意點??墒?,梁小凡他只是那么一副表情,時而冷時而熱,像是戴了一副面具。

  “能請你幫個忙嗎?”梁小凡低著頭,直挺的鼻梁倒映在酒杯上。

  謝雅花一愣,有什么事是可以讓自己幫梁小凡的?這種情況可不多見,謝雅花開口問到,“說吧,什么忙,只要我能辦到我絕對辦”。

  此時的梁小凡內(nèi)心十分糾結(jié),可又不得不這樣做,他一直認為這是林夏她給自己的又一次機會,既然是機會自己又怎能再次錯過。

  “我……喜歡……萬代”梁小凡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這難說的五個字后,一仰頭把桌上那杯他十分嫌棄的人頭馬喝的一干二凈。

  玻璃酒杯碰擊桌子的清脆聲音,讓謝雅花明白眼前的他說的不是謊言。盡管梁小凡將話說的清清楚楚,但是謝雅花還是會忍不住說,“你在開玩笑的吧!”

  梁小凡搖搖頭,他很確信自己的話,他看謝雅花的眼神篤定到讓人不得不去相信他說的話。

  幾乎只有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那份好不容易在謝雅花心里建立起來的感情,在這一刻徹底坍塌。

  還是忍不住的想再一次確認,謝雅花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笑著說,“你小子,是認真的嗎?萬代她可是有李嬌陽的,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梁小凡低皺著眉頭,長長的睫毛在光線的照耀下微微顫動。他忽然笑到,帶著磁性的男人語氣里,給出的回答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會要你幫我忙的?!?p>  謝雅花神情顯得有些慌張,她擔心的事最終還是發(fā)生了。在堅實的友情和縹緲的愛情面前,她想了片刻……

  “我不能答應(yīng)你”謝雅花直截了當?shù)恼f,在萬代和梁小凡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也許這樣的回復(fù)早就在梁小凡的預(yù)料之中,他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失望的表情,相反的他比開始時更要顯得平靜一些。又或許,在他的計劃里早就準備好了另一份方案。但是,很顯然眼下的這份方案失效了。

  梁小凡起身準備離開,他背對著謝雅花輕輕嘆了口氣,說了一段話,“一直以來,我把你當妹妹看待,我也很清楚你對我是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但是,無論你怎樣做,我們之間毫無可能……再見”。梁小凡推開酒吧的門,轉(zhuǎn)身消失在繁星初起的夜里。

  謝雅花第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像是一只沒人要的倉鼠,關(guān)在籠子里別人喜歡時摸摸,不喜歡時就晾在一邊,毫無價值。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謝雅花失聲痛哭著,雙手深深陷入濃密的頭發(fā)中。手臂上的老虎紋身早已模模糊糊,這些都是她為梁小凡做的改變??蔀楹?,梁小凡他就是看不到呢……

  謝雅花第一次曠工,她手上拿著還剩下不到半瓶的人頭馬,一邊喝一邊斜斜歪歪的走在馬路邊的人行道中。自稱千杯不醉的她,竟在喝了一些這種濃度還不算太高的酒后,醉的一塌糊涂。

  年久失修路燈發(fā)出的光昏昏沉沉,朦朦朧朧的連人影都看不太清。謝雅花仰著頭坐在路燈下的垃圾桶旁,模糊不清的眼前逐漸出現(xiàn)了一個類似梁小凡的人。五官輪廓,還有走路的姿勢都好像好像。謝雅花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那個人。隱隱約約中,她聽見那人說“跟我回家好不好”聲音輕柔地像是讓謝雅花掉入了漩渦。

  謝雅花撅起嘴朝那人噴了一臉酒氣,醉悠悠地說,“我就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的……梁小凡……”。

  謝雅花的記憶在這里停頓了,以后無論她怎么想都記不起,那晚那個男人的臉。

  次日清晨,謝雅花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家旅舍的房間里,地上散落著自己的衣服。謝雅花立刻明白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她準備起床,可是下身那一種鉆心的痛蔓延全身。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殷紅的血跡散成一團在雪白的床單上。謝雅花捂著臉埋入柔軟的被子里,她明白現(xiàn)在的自己就是一塊缺了角的玉,殘玉如破爛。

  那一瞬間,謝雅花想到了死??僧敱鶝鰶龅乃都茉谧约菏滞笊蠒r,那種勇氣頓時消失的一干二凈,甚至連再次拿起它的信念也沒有了。強忍著疼痛,謝雅花狼狽的穿好衣服離開這里。

  初晨的街頭,一位打扮前衛(wèi)的少女匆匆的走出了一家開在陋巷里的旅舍,像是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急忙忙的闖入濃濃的白霧中。

  今年立夏要比往年要早得多,炎暑降臨,雷雨增多。

  萬媽媽離開萬代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她留給萬代最后的回憶,便是那剛生下來還未滿月就被確診為先天性心臟病的弟弟了。萬代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她那同母異父的弟弟一眼,她也不想見他。

  那天晚上,萬代房間里的燈還沒熄滅。林叔叔在外頭敲了敲門,說“代代,可以進來一下嗎?”

  萬代順勢熄滅燈光,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林叔叔站在門外,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喜抽煙的他抽起了煙。煙霧繚繞中,這個曾經(jīng)帥氣的中年男人變得憔悴不堪,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重病。

  “代代,我想你也應(yīng)該知道了你弟弟他得了那種天災(zāi)般的病,以現(xiàn)在國內(nèi)的醫(yī)療技術(shù)來說,是很難治好的。所以……我想帶著你和弟弟一起去澳洲,那里的醫(yī)療比國內(nèi)來說要發(fā)達,治好得希望也要大些。”

  林叔叔聽房間里面有些細微的聲音,又說,“我們一家三口一起澳洲,在那里你也能得到非常好的教育機會,對你爸爸對蓮君來說都是很好的欣慰吧”

  其實,萬代就蹲在門邊,林叔叔講的話句句都聽的清清楚楚。只不過,她不愿離開,不愿離開這個地方,不愿離開這個帶給她悲傷、幸福、快樂的地方。她……還要等李嬌陽回來的,如果走了,李嬌陽回來后看不到自己怎么辦?在這世界上,除去李嬌陽之外,還有誰會是自己走下去的支柱。

  “啪嗒”一聲,萬代打開房門。她冷漠的說,“我不會去”。

  這回答在林叔叔的意料之中,這孩子倔,自己一旦決定好了的事就不會那么輕易改變的。

  “知道了……好些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的”林叔叔囑咐說。

  這一夜里,林叔叔坐在露天的臺階上,一手掐著煙頭另一只手則拿著一張有些泛黃的相片。那相片上面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扎著兩只翹翹的麻花辮,一臉燦爛的看著鏡頭。

  “蓮君啊,你生的孩子現(xiàn)在就和當初你一樣倔,要是少那么一點點的倔,是不是就不會變得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林叔叔抬頭望著滿天的銀色星光,長長的嘆息一聲。

  大約是過了一周左右,李叔叔尊重萬代的決定,將她留在了S市。自己則帶著孩子,坐上了飛往澳洲的航班。

  林叔叔留下一封信給萬代,里面寫著:

  “代代,你和蓮君很像,都是倔到死的人,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我?guī)е愕艿艿桨闹耷筢t(yī)一時可能不會那么快回來,你一個人記得照顧好自己。還有,你以后上大學的錢蓮君都給你存在銀行卡里面,密碼是你的生日。我沒請人照顧你,只因為以你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和一個陌生人愉快的相處一起的。好了,想說的話都說了,保重?!?p>  萬代看完信后,就把它給撕了。至于那張銀行卡,萬代把它好好保管了起來。這是媽媽留給自己的,是她對自己未來的憧憬。

  萬代深深吸了一口氣,諾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人。她不禁抱緊了自己,任憑孤獨在四周蔓延。

  豆大的淚珠打在白色的地磚上,萬代嘴唇微微顫抖著,“李嬌陽……我好想你……”

  此時,遠在西部的李嬌陽正頂著烈日毒陽進行訓練。一瞬間,李嬌陽打了個重重的噴嚏。他嗅嗅鼻子,冷不丁地想起了正在想他的萬代。他心里估摸著時間,好像有一個多月沒給萬代寫過信了。這里通訊本不怎么發(fā)達,郵遞員前陣子又染了風寒,送信的間距也由原來的半月一次變成了現(xiàn)在的一月一次。

  李嬌陽嘴上碎碎念道,“萬代,你現(xiàn)在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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