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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喚敵

劍鋒喚敵

恒骷 著

  • 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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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2-0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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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銅拳鎮(zhèn)定居

劍鋒喚敵 恒骷 3153 2019-01-31 23:30:30

  今兒立冬,一場綠豆大的冰雹十分清脆,青磚綠瓦承受著冰雹打擊,有不少冰雹穿過瓦逢進入屋內(nèi)。

  撿尸人程順端著白米飯,筷子敲擊土碗邊緣。

  米飯澆灌豬油,如同上釉,米粒飽滿。在程順家鄉(xiāng),這叫做貓兒食,專門用來喂貓。事實是,他也經(jīng)常在米飯中澆灌滾燙豬油,撒點鹽一陣攪拌后狼吞虎咽。

  肚子餓,吃什么都香。

  桌上還有一盤紫色花椒紅色小米辣腌白蘿卜,十分開胃,能抵消油膩的豬油味。

  程順堅信一句話,男不養(yǎng)貓女不養(yǎng)狗。所以千萬別把程順和貓相提并論。程順討厭貓。

  山貓妖埋伏在密林中,將程順的“貨物”偷走,而且吃掉上半身。

  作為一個撿尸人,不能保證遺體完整,程順就沒法從死者家中得到報酬。時常還會被死者家屬抽出扁擔(dān)追趕幾條街,當(dāng)成煞星。

  撿尸人會從海岸防線帶來噩耗,帶來尸體,也會從妖怪山脈帶來殘肢。這對那些留守婦女兒童來說,不啻晴天霹靂。

  對留守婦女來說,既害怕?lián)焓饲瞄T,又想知道草席里面是誰?

  涼席包裹一具殘尸,兩條大腿好似被割去麥穗的麥樁,卻不能像麥樁一樣直挺挺的立在田野間。

  如果不是程順手持死者信物,一塊身份牌。這碗貓兒食,他是吃不到的。

  身份牌上清晰刻著:程順,銅拳鎮(zhèn)人士,年十六,鐵攻傭兵團末等傭兵。

  立冬時節(jié)冰雹來臨,總算有個躲避的地方,還有一碗熱騰騰的飯和腌蘿卜。程順很滿足了。

  只是老嫗?zāi)樕葮淦み€褶皺,雙眼深陷,看不見光彩,她對地上的尸體充滿了憐惜。杵著拐棍的枯手顫抖不止。

  老來喪子,任誰都不能接受。兒子奔赴海岸防線,一場海嘯尸骨無存,孫子加入傭兵團,一個任務(wù)被當(dāng)做肉盾死。

  銅拳鎮(zhèn)程家彎三代單傳,最后一根獨苗死去,香火就這樣斷了。

  老嫗心神從見到孫子尸體那一刻起就逐漸消散。老嫗獨孫銅拳鎮(zhèn)程順生前崇武鄙文,撞破頭皮加入傭兵團,順其自然成為肉盾炮灰。

  然而,傭兵團沒有一點補貼。一點都沒有,老嫗也不敢去討要。

  “你幫我把他埋在院子里?!崩蠇瀼膽牙锾统鲆粔K玉佩,色澤圓潤剔透,看起來像是好貨色。

  程順腳步輕挪。一把搶走玉佩,瀟灑離去可好?

  不好。

  院子里鋤頭高舉,程順默念,我這是售后服務(wù),一切以顧客為主。拿人錢財,與人辦事。埋完人就走。

  可一想到銅拳鎮(zhèn)程順的父親也是海岸防線士兵,撿尸人程順揮動鋤頭的力氣更大。好像不把這個坑挖好,就對不起人。

  銅拳鎮(zhèn)程順與撿尸人程順同名,所以撿尸人程順才會把他從死人堆中撿走,做這趟賠本買賣。

  墳坑落下一滴魂血,撿尸人程順靈魂氣息蔓延土壁。

  殘尸被他平整放入坑中,不等老嫗細看,一鏟一鏟黑土將尸體覆蓋。

  泥土下的血肉迅速腐爛,真正化泥。

  銅拳鎮(zhèn)程順的血肉氣息快速消失,只剩下如石頭一般的骨。

  但撿尸程順靈魂氣息深深烙印在骨上,如有攝魂手段,只能得到撿尸人程順的靈魂氣息。

  程順留在地下的魂很快凝聚成他的模樣躺在地底,這股氣息能在地下保持很久,堅持到墳?zāi)贡蝗伺匍_。發(fā)動一場魂血咒。

  想他程順?biāo)?,必然也不得好死?p>  接過老嫗手中玉佩,程順一掂量就知道這是個假貨,玻璃片仿真翠玉,一點也不值錢。可撿尸人程順還是笑著把玉佩收下,讓老嫗安心離去。

  “若是不夠,老程家房子也歸你所有?!崩蠇炚f道。

  程順接過玉佩,老嫗提著的一口氣徹底放下,總不能虧了這個小伙子,一碗飯,一塊玉,和再也無人居住的屋舍,能拿出來的東西就這么多。

  老程家最值錢的家當(dāng),自然用來報恩。

  銅拳鎮(zhèn)程家她這一支徹底凋零,再也不能傳宗接代。愧對列祖列宗,再也沒了支撐老嫗活下去的念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走了。若不是我?guī)碡?,你也不會油盡燈枯?!睋焓顺添槢]帶來銅拳鎮(zhèn)程順的尸體之前,老嫗就會每天坐在門檻上,等著孫兒歸來。

  那一碗熱騰騰的貓兒食,本就是為銅拳鎮(zhèn)程順準(zhǔn)備的,卻成了撿尸人程順的報酬。

  本想等來一個大小伙子大活人,沒想到命途多舛,等來斷子絕孫,根爛花枯葉落,從此凋零。

  老嫗緩緩坐在門檻上,斜靠松木門框,一閉眼遠離人世,再也撐不下去。

  撿尸人程順決定在銅拳鎮(zhèn)扎根,院內(nèi)土包被程順削平,一般人難以覺察到墳的存在。

  程順灑下長青草種,以后院落中會有一塊四季如春的草坪方方正正。

  一塊白色孝布纏上額頭,程順踏著稀泥路,雙手抱在胸前,脊背微微彎曲,迎著寒風(fēng)走向棺材街。

  “程家彎,上好杉樹棺材一副?!?p>  “你是?”

  “程順?!?p>  “程家彎獨苗,你不是加入傭兵團了嗎?上次見到老嫗身體還硬朗,沒想到這么快就……節(jié)哀順變?!?p>  “哪兒來那么多廢話?我奶奶還等著入土為安,你們棺材賣不賣,不賣我就去下一家了?”

  “一兩銀子,自己拉走。二兩銀子,包送棺材且?guī)湍懵?lián)系道士超度亡靈。五兩銀子包辦白事??倍L(fēng)水寶地,修建墳?zāi)?。我看你如今孤身一人,最好是承包給我們,包你滿意?!?p>  “不滿意可以不給錢嗎?”

  “那不行。定金三兩,余下二兩法事結(jié)束后再給?!?p>  程順翻白眼,五兩銀子換個身份,他是真不愿意。

  賺錢如同針挑土,花錢如同水推沙。

  作為一個地道撿尸人,常年行走在山川險峻,沙場邊疆。一具有名的尸體,才值幾個錢?大多時候血本無歸。

  本就命里窮,程順對每一紋錢都精打細算。不愿多花,可又不得不花。

  居無定所,不如安居一隅。

  他不是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的劍修,也不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路見不平的刀修,更不是踏足長生路尋仙訪古的修士。

  他只是個撿尸人啊,人見人恨花見花謝的職業(yè)。沒人瞧得起撿尸人,也沒有哪個家族愿意看到撿尸人登門。

  撿尸人與噩耗齊名,那些趕著牛車爛草席包裹一具具腐尸挨家挨戶登門的行徑,招來各地習(xí)俗排斥。

  這比道士趕尸還讓人難以接受。

  只不過比起動輒驅(qū)使僵尸殺人的道士,撿尸人沒那份戾氣。最多棄尸荒野,將百八十斤血肉交給天地去輪回,腐爛生蛆重歸天地。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那一碗豬油飯和鹽水蘿卜就值得他做更多。

  因為那碗飯讓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雖閉口不提,卻也忘不了。

  兩個臉肥肩寬腰闊腿粗的婦女,將老嫗尸體收拾打扮入殮。一套青色壽衣做工精細,走線整齊,一點線頭都沒有。

  道士趕來,法事開啟。

  銅鑼、嗩吶、大鼓和銅擦響聲震天,一直到天黑。

  程順耳邊縈繞諸多超度亡靈的經(jīng)文。

  道士架起高臺,讓程順跪拜神君。祈求神君安排老嫗轉(zhuǎn)世。

  道士撒石灰做十八層地府,請程順跟著走一番十八層地獄,代替老嫗遭受地獄苦刑,免去前生罪孽。這一場超度就是一天一夜。

  程順一把扯下孝布丟入焚燒紙錢的香爐中。香爐上駕著火鉗,程順猩紅雙眼盯著棉紗化作灰燼。然后取出二兩銀子拋給棺材鋪老板。

  錢到手,法事很快就結(jié)束,老嫗最終安葬在后山。程順實在是不想遭罪,真沒想到一場法事那么折磨活著的人。

  與其如此。

  還不如讓真兇償命。

  銅拳鎮(zhèn)程順?biāo)?,這一支徹底凋零。而作為撿尸人的程順護送尸體不利,被山貓妖鉆了空子。老嫗不能接受一具殘尸,郁結(jié)而死。

  法事結(jié)束,老嫗入土為安。程順就獨自帶上柴刀,去找山貓妖清算。

  有些道理必須要用命來償還。

  山貓妖占據(jù)先機如同捉老鼠一般,窺視程順。這個一拳砸斷它尾巴的人類小子,竟然還敢來綿延山脈。

  貓爪藏鋒,肉墊輕輕接觸林間腐葉,越來越近。山貓妖神色嚴肅,瞳孔專注,無雜念。視線中只有程順身形。

  貓嘴大張,一口咬掉程順人頭。

  轉(zhuǎn)瞬一把柴刀從天而降,山貓妖彈跳數(shù)十丈高躲避,在空中接連翻滾,落地后伺機待發(fā)。

  為什么他沒死?

  無頭尸彌漫濃煙,等煙塵散去,沒有頭的稻草人摔倒在地。

  原來是道家術(shù)法替身。

  “吐”山貓妖扭頭將口中草球吐掉。狡猾的人類,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程順加速沖撞,躲過山貓妖撲打之后,撞入山貓妖懷中,任由山貓妖飛撞山林,古樹斷裂一片,在密林中犁出一道長長的溝壑。

  “你得陪葬?!背添樣沂痔撐?,柴刀飛到他手中,然后又被加速拋射。

  山貓妖瞳孔緊縮,聚焦駕馭柴刀的程順。

  他怎么可能是個御器境修士?

  一擊斃命,柴刀刺入山貓妖眉心。

  程順切下山貓妖頭顱,扛回銅拳鎮(zhèn)程家彎。山貓妖頭顱磨盤一般大,作為祭祀品擺放在老嫗墳前,山貓妖眉心血洞格外妖冶。

  道士做法事時,程順曾見到老嫗殘留一魂,帶著一不解之問,為什么尸體沒了上半身?是不是你護送不利?

  程順本想說,你給的報酬不足以讓我為你再多做一丁點事,終究程順還是沒說出口。只說被山貓妖偷食,他會給個交代。

  一山一水,飛禽走獸各自劃分一塊地盤當(dāng)做領(lǐng)地,而銅拳鎮(zhèn)有個女妖割據(jù)一方自立為王,飼養(yǎng)山貓妖當(dāng)做寵物。

  程順回到院中搬來一塊磨石,他在磨刀,刀口雪白。

恒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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