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瓦妮莎公主關于冠軍歸屬的判斷,高非無言以對。
良久,他問,“假若戴恩爵士得到冠軍,便是要公主和莉莉絲小姐親自作陪了——接下來您要怎么做?”
“我會找借口將宴會的地點安排在莉莉絲小姐的帳篷中,然后在他們二人的酒水中下藥——春藥‘奪情之吻’。同時,我還會將你的這張欠條轉贈給戴恩爵士,美其名曰:我們南國想要和怒龍城公爵打好關系。然后找借口離開。
這樣,如果莉莉絲小姐不想欠債,想要這張欠條并銷毀的話,只能找戴恩爵士去要。
但他們都應該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莉莉絲小姐不能白要,而戴恩爵士也不可能白送。
戴恩爵士乃好色之徒,而根據(jù)閣下的說辭,莉莉絲小姐也絕非忠貞烈女。
所以,即便是沒有‘奪情之吻’,他們也很有可能進行一場別開生面的交易。當然,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會使用‘奪情之吻’。
然后,我會派人找你,將他們捉奸在床。
這樣,你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絕這么婚事了?!?p> 高非皺了皺眉,“公主,您就不擔心他們會懷疑你嗎?”
“鑒于他們兩個真的就是那種風流成性的人,我想:他們應該會以為這是情不自禁,或者出于交易的必要,因此懷疑我的可能性極小?!蓖吣萆瘚趁囊恍?,“而且,就算懷疑我,他們也沒有證據(jù)吧?沒有證據(jù)的事,不可以亂說哦!”
“不過,”她看了看高非,“這么一來,你的名聲,就不那么好聽了——你可能會遭到很多人的嘲笑?!?p> “嘲笑我?拜托,事情如果真的按照計劃發(fā)展的話,我可是受害者。不去嘲笑背叛者,反而去嘲笑受害者,這幫蠢貨,管他們做什么?”高非冷笑一聲,“他們不明白:每個人都可能會被背叛,這無法杜絕。就像,即便有殺頭的酷刑也無法完全阻止犯罪。”
“背叛者若想背叛,總可以找到成千上萬個理由,不管你待他們多好;只有忠誠的人總會堅持自己的信仰!”
瓦妮莎有些震驚地看著高非。
——背叛者總會找到理由,而忠誠的人始終堅持信仰!
無意中,她居然從他這里得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那個肅殺的夜晚。
在她將確鑿的證據(jù)一項項地展示給叔叔沃頓?克萊德曼后,自以為計劃周密、沒有走漏一絲風聲的沃頓親王絕望認罪。
“婦人之心”發(fā)作的時候想必十分痛苦,因為她看見親王的臉已經(jīng)扭曲地不成樣子。
這種毒藥,毒性劇烈,卻不會馬上致死,會讓服毒者在痛苦中掙扎半個鐘頭以上才慢慢死去,實在是可怕。
連瓦妮莎自己也被這毒藥的殘酷驚到了。
許久之后,她才回過神來。
“我是‘暗月流星’,我是黑夜中潛伏的冰冷毒蛇,黎明前綻放的噬人花朵。黑暗賜予我陰森恐怖,但卻是迎向光明的必經(jīng)之路。月神與眾星之神會原諒我的冷酷,太陽神最終也會給我眷顧!”
很快,瓦妮莎恢復了震驚。
“沃頓叔叔,我父王對你如何?”她面色平靜地向趴在桌上掙扎的沃頓親王。
“布朗……他對我,向來不錯……”
“他有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或許是人快要死的時候總會說出真心話,沃頓親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倒也不再偽裝了。
“他……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
瓦妮莎起身,緩緩走到他面前,圍著他轉了一圈,“家族的根據(jù)地赤金城,本來應該由我弟弟斯溫繼承,但父王對你并沒有這么做——他在繼位后封你為赤金城伯爵,而且也一直沒有收回的打算?!?p> “……那是我的榮幸。”
“首相貝里?布萊恩大人曾經(jīng)多次警告過父王,他懷疑你有不臣之心,讓他要小心你,但父王一直不信?!?p> “貝里大人是個聰明的家伙?!?p> “父王很珍惜他和你的這段兄弟情誼,他也多次教導我和斯溫說:家人就是家人,血濃于水。單獨一根手指頭什么都拿不起來,但五指合力,可以掌控一切。沒有什么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更幸福的事了。”
瓦妮莎俯視著他,“作為情報總管,你的很多舉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說真的,沃頓叔叔,雖然越來越多的消息證明你謀反的可能性極大,我也和父王一樣,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p> 沃頓親王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他的臉已經(jīng)慢慢變成了紫黑色。
“你的封地富庶,有漂亮賢惠的妻子,您的兒子也很出色,這一切是多少家庭可望而不可即的好事?。俊?p> 她憐憫說,“父王勵精圖治,深受臣民愛戴,就算你能推翻了他,全國的領主也不會承認你!甚至,就連你自己的封地內,也有半數(shù)的領主反對你!當最后一份鐵證放到我面前時,我對叔叔你,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瓦妮莎蹲下身子,用悲傷的眼神望著叔叔,“換做我是你,我是在找不出理由來做這件可笑的事!如果父王和我懷疑你、打壓你,倒也罷了。然而事實是:我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你,把你真心當家人看待,對你有多好,你自己也看得到!”
沃頓親王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活著不好嗎?至于冒著全家被誅殺的危險,做這種為世人所不容的謀逆之事嗎?”
她一直不明白:為何父王待叔叔那么好,他卻一直不領情,始終想著背叛,而且是勝算極小的背叛?沒有理由??!
現(xiàn)在她理解了。
是啊,只要想背叛,就可以找到理由。
……
“說的好!”她贊許地看著他,“我原本還有點擔心,你會因為害怕嘲笑而拒絕這個計劃呢。是我多慮了。”
她笑了笑,“不過想想也是:你身上不雅的綽號本就不少,想必也不會在乎多那么一兩個?!?p> 高非笑了笑。
“那些只不過是虛名,就好像天上的浮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