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高非下令。
三百名弓箭手齊齊松弦,開始了第一輪齊射。
高非抬起頭,目光跟隨著漫天飛舞的幾百支羽箭,看著它們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yōu)美的弧線,心中充滿快意。
這是我的軍隊。他想,同時也不禁為疾馳而來的夜鴉堡騎兵感到遺憾:在弓箭的密集打擊下,相信會有很多“烏鴉”折翼,葬身于此。
但沒辦法,這就是戰(zhàn)爭。戰(zhàn)爭向來殘酷,容不得對敵人的憐憫。
羽箭抵達了拋物線的最高點,然后開始下落。
看到羽箭下落的速度和方向,高非突然感覺到一陣不妙。
果不其然。
——大部分羽箭都落了空,倉促召集的弓手們水平參差不齊,能夠準(zhǔn)確估算敵方騎兵的速度,判斷出羽箭落點,使得兩者重合的熟練弓手少之又少,以至于大部分箭矢都射到了騎兵隊伍的后面,一排排地插在了地面。
僥幸落入騎兵陣中的箭矢,也并沒有造成太大的戰(zhàn)果。騎兵身上的鎧甲本身就具備一定的防護能力,更要命的是命中的羽箭數(shù)量太少。
一輪齊射,三百支羽箭,造成的殺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高非目測,夜鴉堡的騎兵落馬的根本不到十騎。
他氣得險些破口大罵。
這幫廢物!
“上弦,準(zhǔn)備第二輪射擊!”他忍住大聲喝罵的沖動,再次下令,“這次瞄準(zhǔn)點!預(yù)備……”
“大人!等等!”威斯突然插口,“我們好像不能再放箭了……您瞧……”
高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時間,他險些沒背過氣去。
原本布置在隊伍兩翼待命,準(zhǔn)備等對方的騎兵與己方步兵糾纏之時進行包抄,將其一舉圍殲的兩支騎兵,不知道是誰帶的頭,一股腦沖了上去。
騎兵的速度太快,轉(zhuǎn)眼之間,兩方的騎兵隊伍已經(jīng)撞在了一起,廝殺陣陣。
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能再下令放箭了。
除非他想狠下心來,讓弓手進行無差別攻擊,連同己方騎兵一起射殺。
高非心頭一陣悲涼。
這都是什么沙雕部下啊。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太骨感。
一流的計劃,二流的隊伍,三流的執(zhí)行力,最終,打出了屎一樣的場面。
這讓他感覺就像是吃了屎一般難受。
他無奈地命令弓手放下弓箭,取而代之的,是步兵的沖鋒命令。
“原地待命,等對方的步兵進入射程之后,聽命射擊!”
隨后,他全神貫注地關(guān)注著戰(zhàn)場。
威斯在一旁躍躍欲試,“大人,我們何時上陣殺敵?”
“你能一只手拿劍另一只手握住韁繩嗎?”高非反問。
威斯看了看自己缺了四根手指的左手,想了想,用右手將韁繩在手腕上纏了幾道,“大人,這樣不就可以了嗎?”
高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聽著:我把你帶在身邊,是想讓你學(xué)習(xí)如何指揮部隊作戰(zhàn)的,不是看你單槍匹馬逞匹夫之勇的,明白嗎?”
威斯有點茫然。
“一場戰(zhàn)爭的勝負(fù),絕不是單憑個人武勇就能決定的。”高非說,“如何用兵,其中涉及到很多種技巧和方法……”
“可是大人,”威斯不解地說,“可能是我有點蠢笨,請原諒,大人——但眼前的這場戰(zhàn)斗,似乎和我之前見過的場景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
高非無言以對,郁悶地簡直要吐血。
我需要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職業(yè)軍隊,而不是這群烏合之眾。
他想。
想憑借這些家伙打天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他向戰(zhàn)場望去,那里的情形亂成一團。士兵的吶喊和慘叫聲,戰(zhàn)馬的嘶鳴聲,與兵刃的交擊聲混合在一起,嘈雜無比。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氣味,這氣味讓人瘋狂,令交戰(zhàn)的士兵興奮不已,拼命揮動手中的兵器,渴求著更多的鮮血。
他看到一名鷹歌城騎士騎著棕色戰(zhàn)馬掠過,騎槍平舉,直接捅進了一只“烏鴉”的胸口,巨大的沖擊力甚至直接將對方從坐騎上撞了下去。
隨后,他丟掉騎槍,抽出寶劍,對著一只“烏鴉”揮下,巨劍鋒利,對方的一條胳膊應(yīng)聲而斷,鮮血噴射出來,宛如高壓水槍?!盀貘f”斷翅,失去了平衡,慘叫著從馬下跌落,很快被狂奔的鐵蹄踩成了肉泥。
另一只“烏鴉”揮舞著手中的巨大戰(zhàn)錘,狠狠地砸向他的敵人,將其從馬上擊落;與此同時,一個長矛手刺出長矛,正中他的坐騎。馬兒慘聲嘶叫,兩只前蹄高高揚起,隨后歪身倒地,剛好砸在了他的腿上。
他拼命地掙扎,想要把腿從馬匹的尸體下拔出來,然而另一名眼疾手快的盾兵發(fā)現(xiàn)了他,趁他行動不便,一刀砍斷了他的脖子。
直到這個時候,對方的步兵隊才堪堪進入到弓兵的射程之內(nèi)。
高非見狀,立即下令弓手對后方的步兵展開齊射。
利箭咻咻地飛上天空,在步兵散亂的陣中落下。相較于高速的騎兵,步兵的位置顯然要容易掌握多了。弓手的這一輪齊射命中率和第一輪齊射對比,高了太多。
另外,步兵的護甲也遠比不上騎兵,因此這一輪攻擊收割掉了對方不少性命。
幾輪箭雨下去,對方的步軍已經(jīng)倒下去了三分之一。
經(jīng)歷過一茬又一茬的收割,他們終于跟上了自己的騎兵隊伍。
——如果那還能被稱為騎兵隊的話。
被鷹歌城的步騎聯(lián)隊圍剿的夜鴉堡騎兵,此刻已經(jīng)所剩無幾。
高非看到頭戴黑色烏鴉頭盔、渾身浴血的保羅?普爾伯爵被好幾個鷹歌城騎兵圍在中間,他拼命地?fù)]動著手中的寶劍,試圖殺出一條血路。但最終,寡不敵眾的他被一名戴著白色巨鷹頭盔的騎士一劍砍翻馬下。
那是鷹歌城的守備隊長,托爾金?塔斯。
伴隨著保羅伯爵的陣亡,夜鴉堡的騎兵徹底崩潰,紛紛拋下武器選擇了投降。
殺紅眼了的鷹歌城騎兵立即將利刃揮向了剛剛進入戰(zhàn)場的夜鴉堡步兵。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他們的士氣已經(jīng)崩潰了?!笨吹綄Ψ降牟奖诩悍津T兵的掩殺之下丟盔棄甲,潰退或投降,高非對威斯說?!斑@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p> “恭喜大人。”威斯干巴巴地說。
“從你的語氣中我聽不出多少喜悅?!备叻钦f,“你還是因為自己沒能親自上陣殺敵而感覺不爽,是嗎?”
“大人,我不想欺騙您。”威斯說,“但說真的:在一旁看別人和女人親熱,和自己親自上陣打炮,您會選擇哪一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