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成謙開口道:“大巫祝不妨即刻下山,想必此時他已經(jīng)帶著隨侍等候在那兒了?!?p> 沈霽月:“不行,飛霜門與大炎朝廷此時正在激戰(zhàn),現(xiàn)在下去就是羊入虎口?!?p> “這一點無需擔(dān)心,早年祖先預(yù)料到今日,為防不測早派人挖通地宮,有條暗道直通北邊村鎮(zhèn),想必阿元也在那里等我?!?p> 悉娜敲門進(jìn)入,匯報:“大巫祝,族人已全部匯集地宮,我們何時出發(fā)?”
“事不宜遲,就現(xiàn)在。”祝宋由悉娜攙扶著起身,對沈霽月和封成謙道:“待在這里危機(jī)重重,你們也和我們一起走吧。”
沈霽月拒絕,“不了,我還有些事需要處理?!?p> 顯然,在使命和族人的安危面前祝宋選擇了后者,沈霽月很是欽佩他身為族長的仁心,可她不同,烏坦山里還有近十車的炎石,大炎朝廷必不會善罷甘休,讓到手的鴨子任它飛了,事關(guān)國之根本,沈霽月務(wù)必要繼續(xù)追查下去,弄清楚幕后主使是誰,如此才能給遠(yuǎn)在東廷帝都的皇上敲醒警鐘,早做防備。
“煩請各位出去靜候,我這便為封公子驅(qū)毒?!?p> 沈霽月和悉娜在外面等待,血腥味沒散,晚上天氣潮濕,地宮又悶,諸多因素混合,導(dǎo)致地宮內(nèi)的味道十分難聞。
“今天,謝謝你……”悉娜躊躇著開口,側(cè)對著沈霽月也沒看她,沈霽月偏過頭,“何出此言?”
“就今天你救我的事。”悉娜轉(zhuǎn)身,又不好意思,又有些別扭,“但是你別以為救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你們中原人對我們做下的罪孽,就是身死也無法償還!”
聽著她一口一個“你們中原人”,沈霽月略感可悲。這支由東廷朝廷派遣來駐守龍脈的部隊卻因為年月的流逝忘了自己的本根,忘了他們便是中原血脈。
可那又能如何呢?這是時間做下的選擇,任何人都無力阻止。
“你不必多想,救你只因你若死了,烏坦僅剩的精神支柱便倒塌,介時群龍無首,戰(zhàn)局只會越發(fā)混亂,于我不利?!?p> “不管怎么說,是你救了我的命?!毕つ鹊溃骸斑@聲道謝還是要的?!?p> “那你不如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p> “你想知道什么?”
“我來時與祝元有些交情,從他只言片語中了解到大巫祝與他是孿生兄弟,可為何他不在族內(nèi),他們之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這也不是什么禁忌,族里的人都知道,何況沈霽月帶他們對抗敵人,也算半個自己人,于是悉娜沒有隱瞞什么,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她先是深深嘆了口氣,“其實大巫祝和二巫祝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三個月前,二巫祝在游玩歸來后帶回了一名中原女子,兩人如膠似漆,恩愛似火,很是般配,我們都以為兩人要成親了,可不知怎么,那位女子突然患病,大巫祝不僅在毒術(shù)上造詣頗深,更是醫(yī)術(shù)圣手,二巫祝便懇求大巫祝救那女子,可不知為何大巫祝執(zhí)意不肯,后來女子身死,兩人便不復(fù)往常了?!?p> 中原女子?
“那后來祝元又是為何離開烏坦山呢?”
“是大巫祝趕他出去的?!?p> 祝宋?
沈霽月很是意外,方才封成謙給他祝元寫的信時,他整個人神情都變了,擔(dān)憂焦慮,通通寫在臉上,不像是假的,可見祝宋是真的很在乎他這個弟弟,既然如此又怎會將人趕出去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是二巫祝執(zhí)意要走,大巫祝不肯,兩人就打了起來,二巫祝頂撞了大巫祝,大巫祝氣極了……”
悉娜回想起來至今仍感到不解。
從小到大祝宋都將祝元護(hù)在手心上疼,從沒見過他打過二巫祝,可那天大巫祝臉上的神情是多么傷心啊……像是被人剖開了心腹,流盡血液般痛苦,他失望地背過身,甚至不愿看他一眼。
他道:“你我二十七年情分今日終結(jié),從此烏坦山不再有祝元此人?!?p> 一頓鞭刑,祝元被綁在烈日炎炎下,冰冷銀寒的鞭子啪地一聲落下,裹著鮮血重回半空,如蛇一般蜿蜒成形。
那日當(dāng)著全烏坦族人的面,整整三十鞭,沒有一鞭留情,從始至終祝宋沒有看祝元一眼,悉娜試圖阻止這兄弟自相殘殺的場面,可走上前去,卻瞧見了祝宋那未曾落下眼淚的雙眼。
好像那鞭子不是落在祝元身上,所有的痛都轉(zhuǎn)給了祝宋一般。
所有想說的勸阻哽住,悉娜發(fā)現(xiàn)不知為何她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吱呀一聲,門開了。
房中,封成謙正將落至腰間的衣服提到肩膀處,過程中他精壯有型的身軀映入視線,沈霽月又看到了他背上猙獰的傷痕,這是她第二次看見了,那傷痕不止一個武器留下,僅看一眼她便認(rèn)出了刀槍劍戟的痕跡,十八般武器恐怕他身上樣樣不缺。
祝宋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給封成謙,“我只能為你拖延一個月時間,烏坦山已毀,一味重要的藥材丟失,你二人需前往七曜峰頂,摘得霧上花,輔以此藥半個時辰后便可解毒?!?p> “這是何意?”沈霽月略惱怒,若缺失一味藥材,當(dāng)初他又有什么資本與他們做的交易。
封成謙將沈霽月攔下。
“無事。”
沈霽月卻不能像他那般若無其事,畢竟封成謙是為她留下,為她中毒,祝宋卻耍了他們。
“擔(dān)心我了?”封成謙對她的反應(yīng)很是滿足,他嘴角擒笑,沈霽月不理他調(diào)侃,封成謙便摸了摸沈霽月的頭,在她耳邊道,“難得見你孩子脾性,卻是因我,沈清,我很開心?!?p> “隨便你。”
沈霽月背身離開,在封成謙看不到的地方耳根子隱隱發(fā)紅。
“封公子,真的很抱歉……”祝宋心里也有愧疚,但卻沒有辦法,如果一切沒有發(fā)生,他不介意親自去到七曜峰摘取霧上花,可他如今不能脫身,計劃又趕不上變化快,他也無能為力。
“能否問一句,沈清姑娘是什么身份?”
聽悉娜說,沈清似乎對打仗十分熟悉,不像是尋常人等。
封成謙道:“東廷皇帝親封的無雙將軍。”
“原來如此?!弊K位腥淮笪颍澳俏冶惴判牧?。”
他久居深山,對外面的事并不太了解,但既然是皇帝親封的將軍,定是皇帝信任之人,如此,他把龍脈圖給沈清,也算物歸原主。
“先前公子所說的失憶之事,應(yīng)當(dāng)是腦中淤血導(dǎo)致的暫時性記憶缺失,公子不必急于恢復(fù)記憶,此事全憑天意?!?p> 封成謙點頭,“我明白了。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