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紅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酒盞,將身旁的白狐貍?cè)υ趹牙?,起身緩緩提步走到窗邊,朝百草視線所及的地方看去,動作間流露著一股冷艷、慵懶的氣息。
看到紅顏閣旁邊的馬車,狹長的狐貍眼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絲戲謔,嘴角上揚,“呵!還真是?!?p> 正欲轉(zhuǎn)身回到坐上,就見一個身穿胭脂紅繡花細絲褶緞裙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裾,緩緩從馬車上出來,眼角還掛著一滴淚,一副楚楚可憐又有些無奈的模樣,不禁停下來多看了一小會兒。
“她就是白家長女?”
傳聞傾國傾城、柔若無骨,倒有傳言中的七分樣子,只是無意間瞥見她嘴角一絲似有若無的戲謔,似乎……傳聞有誤。
“是的。不過,她居然從雍親王世子的馬車上下來,看來成親之事,是真的?!?p> 百草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見她一臉悲戚,心中疑惑,抬頭撓撓頭,道:“不過,看樣子,好像有些奇怪。”
三朝回門的日子,不回鄞安伯爵府,跑到紅顏閣來作甚?又不順路。且白家小姐似乎一副傷心的樣子,難道……呃,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百草連忙否定了俞南深撇下白晏珠,去逛青樓的猜想。
是不對勁,紅衣男子幽幽地看著紅顏閣門口的白晏珠,并沒開口回答。
目光落在她那張白皙清瘦的臉上,卻不是在欣賞美人,而是注意著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心中冷哼一聲,還真是稀奇。
……
紅顏閣外,白晏珠轉(zhuǎn)身看著馬車,微微啟唇,又糾結(jié)著,掙扎一番,最后無奈的閉上了嘴巴,哀怨的看著馬車門帷,似乎要把它看穿。
末了,低下頭,抬手輕輕摸著眼淚,長長的袖擺幾乎遮住了整張臉,而袖擺后面的嘴角,卻揚起一抹譏笑。
呵!俞家、俞南深,想讓她白晏珠聲名狼藉,名聲掃地?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紅顏閣進進出出的都是些高門顯貴的公子跟老爺,十有八九都知道并認識俞南深和白晏珠,且基本都聽說了前幾日白晏珠嫁進世子府的事情,現(xiàn)在又看著青樓門口的馬車和一旁的白晏珠,難免有所議論。
“這、這不是白家的大小姐嗎?怎么一個人……”
看見白晏珠望著的馬車,似恍然大悟,才又說道:“那不是,哎呀!這雍親王世子怎么能這樣,新婚幾日竟然來逛……哎呀呀呀……不得了不得了,白小姐多可憐?。 ?p> 不知誰打頭說了一句,周圍又多了好些停下來看戲的人。有說白晏珠配不上俞南深的,有說白家騙了俞家,白晏珠根本沒有傳言中那么好,俞南深這么做理所應當?shù)?,也有罵白晏珠惺惺作態(tài)的,還有很多這種,認為是白晏珠的錯。
但這些,白晏珠可一點也不在乎,因為說這些話的,不過是恰巧路過紅顏閣的普通人家的未婚女子,她們都是俞南深的仰慕者,自然幫俞南深說好話。
她在意的,是幾個穿著打扮都很華貴的婦人的話,她們可都在說俞南深不該這樣做呢。
戲演得差不多了,云菽和云寶在那邊聽到路人議論,此時也跑過來了。
“小姐,這……這怎么回事啊?”
云菽跑到白晏珠白晏珠跟前,輕撫著她的背問道。
還沒過來時,就聽路人說白家小姐在紅顏閣門口哭,她和云寶還以為是那幾個路人看錯了,連忙跑過來打探虛實,結(jié)果看見她們小姐真的在這里哭,一下慌了。
白晏珠擦了擦眼淚,看著云菽,心里叫了一聲好,真的來得太是時候了,心底已經(jīng)笑抽,表面卻還是一副傷心的模樣,伸手顫顫地指著剛才馬車夫作的位置,抹著眼淚,帶著哭腔道:
“他帶我來到這里,然后就、就……”
白晏珠忿忿地轉(zhuǎn)身,指著紅顏閣的大門,悲憤地說道:“他就扔下我,一個人進去了!”
說完,又是一陣啜泣。
這……,云菽還處于蒙圈兒狀態(tài),一個馬車夫哪來那么多錢逛妓院?難道是世子吩咐的?定是這樣了!難怪她家小姐會哭,簡直欺人太甚。
“小姐,你……你別哭了,大家伙兒都看著呢,大不了,大不了咱們自己走回去,他們欺人太甚!”
云菽也是氣,早就覺得馬車不太對,原來是世子安排好了,拿來羞辱她家小姐的,太過分了!
“就是呀小姐”,云寶也走到白晏珠跟前,輕輕地替她擦著眼淚,“在世子府里被苛待、忍氣吞聲也就算了,出門還這么打咱們的臉,咱不值得為他哭!”
云寶故意加重了‘被苛待’和‘忍氣吞聲’兩個詞,為的就是要讓路邊站著看笑話的人聽見。
反正這幾日外面?zhèn)鞯糜卸嚯y聽她都聽過了,反正這些人都知道她們小姐不受待見,還不如豁出去算了,免得她家小姐在這兒受這窩囊氣。
白晏珠又不禁在心里為云寶點了個贊,簡直不要太上道。轉(zhuǎn)而哭著低吼一聲,“好了別說了!”
猛地抽了口氣,險些暈倒,“咱們……咱們還是走吧?!?p> 聲音比剛才又虛弱了幾分。
咯咯,好在上輩子過得苦,經(jīng)常需要在人前演戲,這副身子也是經(jīng)過原主積年累月演戲調(diào)教過的,做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隨后,白晏珠就在云菽和云寶的攙扶之下,在眾人的同情聲中,起步離開。
然鵝……總有渣男來壞事兒。
“喲~這位不是白家大小姐,哦,好像不對,現(xiàn)在應該叫世子妃可吧?今兒怎么有閑情來這紅顏閣?可真是稀客?!?p> 說話的,正是早前跟原主鬧緋聞的溫太師家嫡長子,溫長尉。md!白晏珠不禁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真他娘的倒霉,出門沒看黃歷,戲都演完了,偏生跳出這么個難纏的人出來。
溫長尉本是要去紅顏閣的,結(jié)果還沒走進去,就看到這么一幕,心頭既有憤恨,恨白晏珠欺騙了他的感情,也有一絲心疼,心疼她在世子府過得不好,但嘴上卻是毫不留情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