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1)

　　張玉喬見虞克農(nóng)悲傷，本想勸慰于他，卻不知該說甚么好，只得道：“我今次北上，本是想抗擊滿清，為我爹報仇的?？烧l想我連韃子的影子都沒見著，倒又落得落荒而逃，也真真令人著惱?！?p>　　虞克農(nóng)一聽張玉喬說“抗擊滿清”四個字，忽然眼睛一亮，道：“你身為一介女子，也想上戰(zhàn)場？”張玉喬道：“那有何不可？我朝秦良玉將軍便是女兒身，照樣令敵軍膽寒?！?p>　　虞克農(nóng)笑道：“喬兒真是好志氣！可上陣打仗，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這千百年來，女子從軍，不過就是我朝的一個秦良玉將軍罷了。喬兒還是好生在家，多做些繡工便了?！?p>　　這下激怒了張玉喬，道：“原來虞叔父也看不起女子。我記得當年施昭儀也曾上過戰(zhàn)場，還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施昭儀之大才，多少男子都不如，怎么到了虞叔父這里，便認為女子百無一用了呢？”

　　虞克農(nóng)見他的激將法起了效果，便道：“喬兒真想為父報仇，驅(qū)除韃虜？”“那是自然?！庇菘宿r(nóng)正色道：“你若真下定了決心，我倒有一法，比起上戰(zhàn)場來，效用更大，于家于國，更有助益。只不過……要你付出巨大的犧牲?！?p>　　張玉喬天真地道：“喬兒是不怕犧牲的。我們習武之人，從不畏死。”虞克農(nóng)有些心疼張玉喬的天真，遲疑了一陣方才道：“這犧牲……不是你想的那樣。是要你犧牲女子的名節(jié)，委身青樓，你可愿意嗎？”

　　“甚么？！”張玉喬聞言一驚：“為何要委身青樓？”虞克農(nóng)解釋道：“早在嘉靖年間，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陸炳，便在錦衣衛(wèi)、東西二廠之外，另創(chuàng)立了一個神秘的組織，名曰‘青衿會’。與錦衣衛(wèi)、東西二廠不同，青衿會的成員，均為女子，且多為青樓女子。陸炳當初設立青衿會的目的，在于監(jiān)視官員與文士。蓋其大多風雅之士，喜好流連青樓，與青樓女子作詩吟對。纏綿溫柔鄉(xiāng)間，難免就會說出些許對朝廷的不敬之語來，這便成為日后的證據(jù)了?！?p>　　“這些青樓女子不光色藝雙絕，才華橫溢，還都有一身好功夫。更重要的是，要會察言觀色，隨機應變。青衿會自創(chuàng)立至今，朝中但凡知其存在者，談論起來，可謂無人不色變，無人不喪膽?！?p>　　“時至今日，青衿會已存續(xù)了百十來年，堂主也從最初的陸炳，換了好幾任。如今大明王朝風雨飄搖，青衿會的使命，便也從最初的監(jiān)察官員，便為如今的復興大明?！?p>　　張玉喬知曉了虞克農(nóng)的身世，便自然推斷出了他與青衿會的關系，要知陸炳乃嘉靖帝朱厚熜乳母之子，是嘉靖朝權傾天下的寵臣。張玉喬道：“所以，虞叔父是想教我加入青衿會？”

　　虞克農(nóng)點了點頭，道：“當然，茲事體大，最終還是要你自己定奪?！睆堄駟屉m從小在父親的教導下，性格不羈，不喜束縛，但終究是良家女子，若教她自甘風塵，實是接受不了。張玉喬咬唇道：“這……喬兒恐怕……是不愿的?！?p>　　虞克農(nóng)微笑著擺擺手道：“無妨的。我今日和你說起此事，不過是想教你知道，如今這世上，還有許多剛烈女子，為了家國大義，不惜自毀名節(jié)，忍辱負重，只為復興我大明王朝?！?p>　　張玉喬與虞克農(nóng)結(jié)伴而行，為了方便起見，張玉喬便拜虞克農(nóng)為義叔，從此叔侄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