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親
白陸國主白柘峰總算下旨召見青洲國使團，使團諸人趕忙前去覲見。青月容帶領(lǐng)使團眾人緩步步入正殿，躬身下拜道：“青洲使臣青月容拜見白陸國主，愿陛下萬福金安?！薄捌缴?、賜坐。”
青月容忽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她微一蹙眉，緩緩起身，抬頭望向龍椅上的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日自己在迦牛林偶遇的男子竟身著帝王冕服端坐正中，在他身側(cè)，還有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那女子雖說生得貌美，卻面相不善，正滿眼敵意地瞪著青月容。
白柘峰笑著道：“那日朕問你姓名，你不肯實說，如今還不是主動告知于朕了？”青月容心中不快，卻不敢表露出來，而是說道：“若在下有對陛下不敬之處，還望陛下海涵?，F(xiàn)而今外侮當前，青洲國與白陸國素來唇齒相依，當合力共抗外侮才是?！?p> 白柘峰淺淺一笑：“合力？你我兩國不是素來水火不容嗎？前年我們剛交戰(zhàn)過。哦，對了，你就是那個青月容對吧？我聽說還是你領(lǐng)得兵?！?p> 面對白柘峰的步步緊逼，青月容努力隱忍：“時移世易，當今之勢，合則兩利，分則俱亡。蠻族入侵，無非為劫掠錢財，我國近兩年歉收，他們來了也無甚好搶。倒是貴國近來雨水豐足，那蠻族自然會將兵戈轉(zhuǎn)向貴國。但在下聽聞貴國近幾年來內(nèi)戰(zhàn)不斷，國中可出戰(zhàn)之男子遠不及蠻族兵力十一。貴國又不許女子從軍，若蠻族真的來犯，恐怕……”
白柘峰被她說得有些不悅：“你甚么意思？”“在下的意思是，貴國缺兵，我國缺錢，不若取長補短，貴國借貸給我國，我國出兵遠御蠻族于塞北。這錢我們也只是借，兩年后歸還給貴國一半本金，剩下的本息在五年內(nèi)還清。這樣一來，貴國既不用靡費錢財，也不用犧牲兵力，便借我國的兵將蠻族驅(qū)逐出去，這生意陛下可愿意做？”
白柘峰笑笑道：“青姑娘可真是位好生意人?！鼻嘣氯菰趪鴥?nèi)早已封王，白柘峰卻用“青姑娘”這一極為輕佻的稱呼來稱呼她，這令使團眾人感到備受侮辱，不少人已忍不住要發(fā)作，青月容卻用眼神示意她們，教她們稍安勿躁。
白柘峰又道：“聽起來的確不錯，不過這民間借貸，都要有個質(zhì)押之物，何況兩國之間？”青月容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我國愿將國中傳國玉璽作為質(zhì)押之物，押放在貴國?！?p> 白柘峰捋捋胡須道：“傳國玉璽？聽著很貴重，但細想起來，你們只要再打造一枚，我手中這枚便成了**，所以不足以作為質(zhì)押之物。”
青月容皺皺眉，要知選傳國玉璽作為質(zhì)押之物，是青月容反復(fù)勸說青玫華的結(jié)果。青玫華原本想將國中一把傳世寶劍和一對稀世美玉作為質(zhì)押之物，但青月容說，為了彰顯誠意，還是獻出傳國玉璽，那玉璽代表國本，顯得隆重又有誠意。而且，那玉璽雖說意義重大，但若白陸國真賴著不還，再造一枚便是，還可向天下昭示白陸國的陰險無賴。
此番青月容的小心思被白柘峰說破，青月容不免有些尷尬，說道：“那……不若用我國中的傳世寶劍和一對稀世美玉作為質(zhì)押之物？”
白柘峰嘲諷地笑道：“你把我國當成當鋪了？”青月容皺皺眉道：“那……陛下的意思是？”白柘峰道：“你莫著急，生意嘛，總是要討價還價的。”青月容聽白柘峰這么說，明白他八成是愿意借貸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白柘峰說道：“國與國之間無論是借兵，還是借貸，總要有人質(zhì)的，這是古已有之的傳統(tǒng)。而且這人，定要是身份極為尊貴，在國中十分要緊的人物?！?p> 青月容一聽這話，似乎明白了甚么，頓時緊張起來。白柘峰續(xù)道：“這人不是皇子，便是皇孫，總之要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才好。青姑娘，啊不，德王，你意下如何?。俊?p> 青月容道：“陛下要以我為質(zhì)？”“聰明，朕喜歡。”此言一出，白柘峰身旁女子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將青月容烤焦。
青月容道：“茲事體大，在下一人不敢自專。”白柘峰道：“那是自然。你且回去驛站歇息幾日，待朕與眾卿擬好國書，由你帶回去?！鼻嘣氯葜坏酶嫱?。
青月容將自白陸國帶回的國書遞呈給青玫華，青玫華看后臉色變得鐵青，將國書怒摔在地，口中言道：“這簡直欺人太甚！”
青月容趕忙道：“皇祖母息怒。將皇子皇孫送為人質(zhì)的確是古已有之的慣俗，孫女便在白陸國待上幾年也無妨?！?p> “待上幾年？”青玫華忽然語帶譏諷地道：“朕聽你母王說你一直不肯娶王夫，莫不是看上了那白陸國主，自愿降低身份下嫁給他？”
“嫁？”青月容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國書乃兩國間的重要文件，使臣也無權(quán)擅自拆開查看，因此青月容并不知白柘峰要求自己和親的事。青水漣也被唬了一跳，青玫華沖她點了點頭，青水漣撿起國書，讀后驚道：“這白陸國主說，要娶容兒做皇后，兩國和親，世代交好?！?p> 朝堂上眾臣皆訝然，紛紛議論起來。青玫華略一咳嗽，眾臣才安靜下來。青月容低頭不語。青玫華道：“容兒，你如何想？”
青月容道：“白陸國主此說，并非僅只要求孫女做人質(zhì)，而是侮辱孫女的人格，進而侮辱我國國體，此乃我國之尊嚴。白陸國主公然在國書中羞辱我國，此事，決不能置之不理。然則戰(zhàn)事緊急，我國又軍需匱乏，亟需白陸國的借款，此時若與白陸國，我國雙線作戰(zhàn)，必將崩潰。因此……孫女也不知該當如何?！?p> 青玫華嘆了口氣道：“容兒所言甚是，那白陸國的小子如此囂張，無非是欺我國如今情勢緊張，須要給他些教訓(xùn)才行！”
正當此時，忽有緊急軍情呈遞，稱蠻族已入侵國內(nèi)北方數(shù)鎮(zhèn)，邊軍力戰(zhàn)不敵，死傷者甚重，更有無數(shù)軍民被俘。
軍情雖只聊聊數(shù)語，但曾有過前方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青月容明白，青洲國女子若被敵方俘虜，自然免不了被□□、甚至虐待至死的厄運。一念至此，青月容心中一寒，她握緊雙拳，回想當初在戰(zhàn)場上所見之慘狀，悲憤之情再難抑止。
青月容沖口而出道：“皇祖母，孫女愿去和親！”“甚么？！”“只要那白陸國主肯痛快借貸，孫女愿去和親。只不過這和親的條件，還須再細細擬定一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