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約翰的故事
諾頓看出來了，約翰似乎是對自己起興趣了，但他沒想到，約翰居然這么簡單粗暴的就讓休斯暫時的離開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但諾頓還惦記著他的閱覽室……不過看樣子，他的閱覽室要往后拖一拖了，看著地上的休斯，諾頓皺起眉毛的問，“他還會醒過來么？”
“會醒來的，只是要晚一點(diǎn)?！奔s翰十分不在意的說著。
說完他直接坐到了一張椅子上，就在中間那張大桌子邊上，桌子上收拾的很干凈，砧板已經(jīng)被掛了起來。
不過上面依然留有各種食材在這里被處理后的味道，不過這股味道讓諾頓聞起來是有一點(diǎn)奇怪的。
“可以過來坐坐么？”約翰發(fā)出了邀請。
“不必了。”諾頓果斷拒絕。
“我們可能三言兩語不會說清楚?！奔s翰堅持要坐下說。
“好，那隨你?！?p> 最后諾頓坐到了約翰的對面，中間隔著紅色的木質(zhì)桌子。
當(dāng)諾頓落座的時候，約翰并沒有很著急的表現(xiàn)出他此時的圖謀，反而是靜靜的觀察著諾頓，用他那陰陰的表情。
諾頓不知為何又想到他之前拋給自己的問題，魚上了岸之后，還會是魚么？
稍稍想了一下，諾頓也不是很明白，魚為什么能上岸，而且為什么上岸之后，魚為什么還會面臨是不是魚的問題。
這時約翰緩緩的開口了，他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燭火上，隨著火星躍動，有亮光在他眼里閃爍。
“我要先給你講一個故事，有關(guān)于我的故事?！?p> “我在之前……很早之前，了解過一部分很有趣的生物知識，是教廷中樞工作的一位書記員?！?p> “他告訴我，說在很久很久之前……這個世界只有一片沸騰的大海，所有生物都一起生存在里面?！?p> “也許現(xiàn)在看來，那時的生物長的奇形怪狀，但它們依然有著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望，其中不少已經(jīng)有了魚的雛形?！?p> “后來，大陸逐漸出現(xiàn)……一些魚開始嘗試著走上大陸，而后那些魚又一步步變化，最后，就如同這不斷變化的世界一樣，那些魚變化成了我們?！?p> 約翰緩緩的講著，神情柔軟，甚至看上去還有一絲笑容在臉上，他似乎是在回憶一件讓他很幸?？鞓返氖虑椤?p> 但諾頓卻聽著這個故事……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是有點(diǎn)進(jìn)化論的意思，難道這個世界也有像達(dá)爾文一樣的人？
“那時，我以無比震驚的心情聽完了這個故事，那個書記員看到了我臉上的表情，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然后，他就問我，問我是怎么想的，這些魚上岸了之后，還算是魚么？”
“我當(dāng)時沒想明白這個問題，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我記得我當(dāng)時是以一種接近于瘋狂的語氣，反問了他一個問題?！?p> 說到這里，約翰似乎也為記憶中那個青澀的自己而動容，他輕笑了一聲，但馬上就收住了聲音。
他清了清嗓子，才繼續(xù)說，“我當(dāng)時全然不顧書記員的問題，甚至連自己的身份也不顧了，我那時只想知道一個答案?！?p> “所以我就立刻，不顧一切的去問那位書記員，我問他……如果那時沒有大陸的話，奇跡是不是也在海里，那是不是我們最接近奇跡的時候。”
“我說完書記員的臉色就變了，那時，我才意識到，我犯下了一個大錯，書記員什么也沒說……就把我趕了出來?！?p> 約翰說到這里時，臉上的表情又開始回到陰沉的樣子，“我們只能贊美奇跡，而不能討論奇跡，我當(dāng)時的行為被看作對奇跡的褻瀆?！?p> “所以我的人生急轉(zhuǎn)而下，我離開了圣城，我不再被奇跡喜愛，我一路摸爬滾打，以至于淪落到這里?！?p> “但我依然記得，書記員的這個問題，我也清楚……這個問題該有他的答案，一個我所不能想出來的答案。”
約翰開始把目光放到諾頓身上，“你知道答案么？那些奇形怪狀丑陋的魚，從海里掙扎到陸地上，它們還是魚么？”
這是什么狗屁問題……
不得不說，約翰講的這個故事還真讓諾頓去想了這個問題，但似乎又不像是在單單講魚和進(jìn)化之間的事情。
諾頓皺起眉毛，他的手摩挲著桌面，但最后，他也沒想明白。
不過他起碼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和魚，和陸地，和?！蛘呤呛＠锏囊磺?，都沒有關(guān)系。
就諾頓現(xiàn)在的感覺，按照這些人對奇跡的態(tài)度和腦回路，這個問題的答案必然很莫名其妙。
而且就約翰現(xiàn)在這幅樣子，估計是已經(jīng)想了一輩子，這個時候自己貿(mào)然開口，怕是會讓約翰小瞧自己。
所以諾頓最后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我不知道?！?p> 對于諾頓交白卷的行為，約翰微微一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所以他并沒有很在意，而是繼續(xù)說。
“那個書記員死的時候，很多人都在他身邊，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離開圣城了。”
“聽人說，他有念起我的名字，似乎是對我不放心，但遺憾的是我并不在他的身邊……他是一個偉大的書記員?！?p> 約翰說到這里，眼里露出了少有的黯淡目光，但最后，卻又有古怪的光在他眼里升起。
他逼視向諾頓，就像是一個劊子手看向自己的囚犯，諾頓只覺得無處可逃，他不知為何感覺到很緊張，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心臟狂跳。
諾頓感覺此時，自己像是被約翰抓住了，死死的用目光鎖住，無處可逃，無處可去。
但約翰只是徐徐的講著，“那個偉大的書記員，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留給這個世界的話是……”
“一些人失去信仰是因?yàn)樗麄冇X得上帝總是忽略他們。”
“但是，又有多少人失去信仰是因?yàn)樯系蹖λ麄冋宫F(xiàn)了太多的仁慈?！?p> 約翰說到這里，聲音驟然停下，這兩句話就像是子彈一般射入諾頓的心臟，逼迫著要挾著，要讓諾頓的心臟停止跳動。
就在諾頓感覺不知所措時，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聽到“上帝”這個詞，但卻被話語中莫名的力量擊碎了心臟。
約翰看到了諾頓此時驚慌失措的表現(xiàn)，他繼續(xù)說，就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獵人緩緩收網(wǎng)。
他緩緩走到了諾頓的身旁，彎下腰，在他的耳邊說。
“我知道是你喝下了那些血液，我知道是你，諾頓·拿非利，默哀同道會的初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