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劃著船。
她坐在船上邊吃零食邊欣賞風景。
他偷偷瞧了她一眼，忽然，他覺得她如微風，不但吹起水面微波層層，而且吹得他心情輕松。
“船劃的不錯？看來去過不少劃船的地方？都說說去過哪些地方？”她問。
他小聲地說：“在汊河東頭那邊星期天當過鐘點工，劃個船，是拿手的事情?！?p> “哦！”她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她，感覺吋機到了，于是鼓起了勇氣說：“如果讓你設計服裝，你能在這兒談談自己的思維和理念嗎？”
他小心地問，不想快進，不想慢進，只想不快不慢，步步為營。
他想：“在她發(fā)表看法時，自己得慢慢跟進，該問時問，該捧時捧，把她的一肚子設計理念摸個門清?！?p> 她放下手中的零食，笑著說：“套我的底？就你那小九九，還在老同學這里賣弄？”
他趕緊應稱，說：“就我這小聰明，哪能瞞得過你這設計界的高才生？我只是虛心地請教而已，若問得不對，說得不對，劈頭蓋臉地教訓都行。”
他看著她，心里撲通撲通地響不停。
他想：“這個老同學，可是個人精，幾句話便揭了自己的老底，跟她說話可得打十二分的精神，加百倍的小心?！?p> 她用眼掃了一下他，只是笑。
“那我就給你露個底，把我的設計思維和理念，細細講了你聽，你就當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不懂得舉手問，不明白也不能裝懂?！彼腴_玩笑地說。
“老師！你仔細講，學生會認真地聽，若問了不該問得問題，還請老師先原諒，這個不懂事的小學生?！彼眯W生的語氣，略帶著童聲，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她笑得前仰后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扭了扭頭，躲過他的目光，穩(wěn)了穩(wěn)心神，又淑女般端坐船中。
他趁著她扭頭的功夫，緊整理下思緒，急拍了下頭，想清醒了下腦子，見她轉(zhuǎn)過頭來，便做賊心虛樣地沖她討好地笑了笑。
她開始了細細的馬拉松樣地闡述，當然，有聽眾。
當然有老師，也有學生。
剛開始，她認為她是老師，他是學生。
她自信滿滿地說：“我的設計理念和思維，來源于傳統(tǒng)文化的美感和啟迪，在傳統(tǒng)美學的熏陶下，我的設計，走得是傳統(tǒng)美感藝術(shù)氛圍的高端路線?！?p> 說到這里，她眼的余光輕掃了一下他，嘴角露出一抹得意，酒窩溢出笑。
他停了停，用欣賞的眼光贊了她。
他緊地吹捧了句：“老師說得好。中華文化底蘊幾千年，藝術(shù)的沉淀幾千年，有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的底蘊，設計出來的服飾絕對與眾不同，絕對引領風騷。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對嗎老師？”
他用期待的眼神等著她的夸講。
她沖他點了點頭，表示贊揚。
她想：“狐貍尾巴露出來了，捧人，拍馬屁的絕招，又使出來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捧人能捧出個啥高度，拍馬屁能拍出個什么新花樣？”
他小心地回了個微笑，帶蜜的那種，他想：“不怕你現(xiàn)在高傲地歡，等你闡述完了，也可能不用我拉清單，你自己便跪求了。”
她繼續(xù)闡明自己的設計思維和理念，為了生動地表現(xiàn)自己的專業(yè)性，她特意闡述時繞了個彎。
她自信地說：“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而設計來源于藝術(shù)，更來源于生活。”說著，她偷瞟了一眼他。
她繼續(xù)闡述，說：“爸媽喜歡戲曲，我便從里面汲取了靈感，在我思維里，那袖寒里有凄美，袖香里有嬌艷，袖里露得指尖，正碰上我的靈感，所以我在設計服飾時，袖口有特別的古韻呈現(xiàn)，古典與現(xiàn)實相連，傳統(tǒng)與藝術(shù)相兼，微微有點仿古色彩的夸張?！?p> 她舒了口氣，這一通闡述下來，她覺得他應該贊嘆，應當鼓掌。
她想：“只用個袖口的設計理念，你應該服了吧。曾經(jīng)打過我，曾經(jīng)搶我蘋果的幼兒園的老同學。”
他輕叫了聲“好！”。輕輕的那種。
他想：“厲害厲害，才女的話就是不一般，看來，自己可不能輕敵，自己雖然也是學設計，但服裝設計不是自己的專業(yè)，雖然有時間也研究，跟妹妹依諾也討論，可畢竟服裝設計不是自己的強項，對待眼前這個有著特殊才能的專業(yè)幼兒園同學，自己可得小心應對。”
他繼續(xù)以認真的態(tài)度聽。
她認為他仔細地聽，像個不懂的小學生樣的聽。
她繼續(xù)說：“我的領口設計理念思維取源于民族風。藏袍領口的那種索細的復繁，如古彩絢爛，再微點些獸毛，微點，如鳳簪點翠樣，輕點得恰到好處。把那種粗野的性。苗族領口，袖口細細針線里透著慧聰，那別樣風味的細琢，絲絲縷縷繞精繡。蒙古族那套花貼邊的特有工藝，美而不凡，繁而視簡的效果。當然，由于涉及太多，今天只能粗略地點到為止?！?p> 說完，她從零食堆里拿出瓶水，輕擰開，喝了口，醉一樣的搖了搖頭，輕閉了下眼睛，自信滿滿，旁若無人般地悠閑。
“老師，接著講，都聽得入神，你這一停，心里空空的?！彼懞玫卣f，并用一種膜拜的眼神看著她。
她看了心里高興，更抖起精神，起勁地講。
她高傲地說：“我的上衣男裝設計主要這古樸風為主體，配飾以少數(shù)民族風，西方藝術(shù)風為輔，追求個性取向，抓住成功人士的心理，走成功人士這條線。當然女裝上衣更復雜，繁瑣，今天時間確實有限，不能細細地講。”說著她的手在頭上比劃了比劃。
他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想：“不就是怕曬嗎？現(xiàn)在的太陽又烈又毒，自己也只能做出點犧牲?！?p> 他脫下自己的休閑衫，只穿著個背心。
“老師！辛苦了，沒備傘，把這個搭在頭上，接著講吧！”說著，他把休閑衫遞過去。
她接過休閑衫，搭在自己頭上，連謝都沒說。
她偷瞧了他一眼，看到他裸露的肌肉，心里不僅贊嘆地想：“練家子，才有的，讓太陽曬曬，不更顯眼？”
他只能忍著曬，雙手還得不停搖擺著槳，他特意露出一幅可憐的樣。
他想：“只有讓你看到，一個被折磨得臣服的可憐男孩，你才有信心，把肚子里的有關設計的東西講出來，那受點小罪的是我，受益的是我，受點小累的是你。”
她話說得更起勁，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說：“我說的設計思維和理念只是淺表地說一下，當然，在以后的設計道路上，我會汲取更好的營養(yǎng)，創(chuàng)造更完美的作品?！?p> 她覺得說這么多，對正在挨曬的他已經(jīng)夠多了。
“那么，咱們回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現(xiàn)在可以問，以后問更好。”她說。
她覺得頭上搭個休閑衫也熱，也曬，也難受。
他停了下來，一手抹了把汗，在零食堆里摸了好大功夫，失望地說：“就一瓶水？”
她笑著，一仰脖，水干了，她把空瓶給了他。
她說：“用這瓶，灌些汊河的水喝，汊河的水，吸日月之靈氣，喝了補腦。”
說后，她笑。
他裝作可憐巴巴的樣，用舌頭舔了下嘴唇，夸張地咽了口唾液。
他裝著打起精神說：“老師！這就下課了？可不可以提幾個小問題再下課？”
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她想：“能提啥問題？鬧不懂啥？服裝設計的事你也不懂？”
他認真地涚：“聽老師講的服裝設計的思維和理念，我對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有了信心，有了老師的加入，我們團隊會有美好的未來?！?p> 他有意停了停。
她得意地笑了。
她想：“給老師提個問題還這么奉承？這真是個好學生！”
他問：“老師！依你的理念，偏傳統(tǒng)的東方的設計，西方設計思維和理念能融入多少？”
他問：“老師！日本的汽車在世界上水平一流，服裝設計是否水平一流？”
他問：“老師！成功人士穿得都是有品位的大品牌，不知名的小，小，小牌，他們能接受得了？”
他問：“老師！把未來的設計理念和方向，定位在有個性的年輕人，會不會更好？”
……
她想：“我是老師？他是學生？還是他是老師？我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