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是敢去老夫人那邊報信，別怪我多揍他一柱香?！?p> 稍后沒多久，陳修潔盯著陳跡，再又補充了這么一句。
陳跡嘴角差點咧到了耳根，敢情到頭來，折騰的都是他。
只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三個小家伙哪里還敢有什么動作。
陳修潔斜了陳跡一眼，一副“老子有的是辦法”的嘴臉，鼻孔朝天起來了。
陳跡無奈，誰讓人家是爹呢。
“好吧，您要是已經(jīng)決定再努力努力，給我生個弟弟妹妹撐起陳家門面的話，那就打吧，反正到時候陳家后繼有人，我就是在床上趴過這一輩子，死了也能無愧列祖列宗了。”如是說著，陳跡已經(jīng)從桌子后走了過來，背過身去，開始脫衣服，“剛才是想跟您老說，就讓我光著被你打吧，一會皮開肉綻了，省得衣服嵌到爛肉里，那是真疼……”
陳修潔一愣，直接給氣笑了，這蠢兒子，板著臉道：“依你?！?p> 揚起梅枝，做好了出手準備。
“好了。”
“老爺，不可?！闭f時遲那時快，林韻宜的聲音隨即也響了起來，如一陣風掠了進來，護在陳跡“背后”。
“老爺，跡哥兒還在病中，打不得啊。”
“姨娘，您不用護著我，這次是我做錯了?！?p> 林韻偏著頭看著縮在后方的三個小家伙，叱道：“還不快給你們少爺穿上衣裳！”
陳修潔眉頭一皺，聲音也老大，“不準?！?p> 林韻宜急的跺腳，張開雙臂：“還愣著做甚？”
一時間倒是在比誰聲音大了，那樣子大概也是只要陳修潔上前，她就要撲上去。
陳修潔眼皮跳了跳，這樣子真是叫人打心眼里喜歡啊。不過氣勢還是萬萬不能弱的。
“夫人，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的家法么？”
“我也是老爺下聘作禮，八抬大轎抬進這個家的，跡哥兒也是我的孩子，老爺要興家法打我的兒子，我也有資格說幾句話吧！”
陳修潔心一軟，看著妻子的著急樣子，他覺著可愛的同時，也是一陣揪心，但更多的還是歡喜啊。
這么好的女子，是我陳修潔的媳婦呢。
于是板著臉，冷聲道：“你說?！?p> 林韻宜再又遞了個眼色，小染畏畏縮縮的上前，給陳跡著衣。
林韻宜至始至終沒有讓開半步，就那樣橫亙在兩父子之前，猶如山岳。
“跡哥兒到底是家里的獨子……”
話不曾說完，后方陳跡已經(jīng)打斷道：“姨娘放心，老人家已經(jīng)決定再努力努力了！”
陳修潔大怒：“你個兔崽子，給老子閉嘴?！?p> 林韻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頓時臉紅心跳，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以至于都忘了攔人。
哀嚎聲中，陳跡到底沒能躲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教育。
……
……
老夫人得到孫子被揍的消息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一早，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先前守著兒子做“回鍋肉”到了中途，也就回房去了。這才有了陳大通判“假人之手做自己口述之物”，間接導致了后面一連串的血淋淋現(xiàn)實。
如果老人家一直堅守到最后，八成是要親自敦促著兒子給孫子送過去的。
于是，老夫人著急忙慌趕過來，陳跡趴在床上沒個動彈。昨兒晚上申秋去請來的老大夫已經(jīng)忙著診治了一個通宵。
對此，老大夫腹誹不已，剛進府那會給撂著不管，一個勁的請他在花廳里吃茶，真是將他當作了閑人，幾次推脫“如無要緊病痛，老朽醫(yī)館尚還有不少人等著”，最后也沒能走出那個大門，陳家直接喊了兩個健碩家丁在門口做了把門將軍。
如此慢待于他，到了后面過來喊他前去瞧病時，卻又半分不看他年老體衰，硬生生給拖了過去。一把老骨頭差點給整得散了架了。
只是看著那婦人眼中的擔憂，老大夫醫(yī)者仁心，心念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不再計較，上前診治。
眼下陳家老夫人過來問情況，老大夫幾次強調(diào)“無大礙”，對方卻都不曾聽見去。
老大夫遂又說了一句，“都是些皮外傷，外加些許腰肌勞損，吃幾副藥，溫養(yǎng)一陣子，并見好了?！?p> “有勞先生開方子了?！?p> 老人點點頭。接話的還是昨兒見到的那個即使擔心，也始終理智的女子，方才陳家細碎言語里，大抵曉得那人身份。離開“人群”，老大夫舒了一口氣，余光輕輕一瞥，心道，“難怪醫(yī)館幾個老匹夫都不愿上這陳家的門，老夫也算是真的領會了。”
林韻宜朝小染遞了個眼色，后者會意，拉了申秋出來，跟著老大夫到一邊開方子了。
老人一邊寫著方子，一邊不忘問道：“最近吃的都是什么藥？”
申秋與小染都不怎么懂，于是找了先前大夫開的方子過來遞給老人。
老人接了過來，卻是三張不同的方子，開的都是些大同小異的溫補方子，屬于那種吃不死人，效果也不大那一類。想著先前坊間流傳關于陳家公子的消息，即使是自己上門診斷，姑且也只是開些這樣的方子了。
老人笑笑，將方子遞了過去，淡然道：“并無相沖，只管按著方子先吃上一副，早中晚各一次，空腹時服……”
老人零碎又說了些注意事項，申秋與小染鼓著眼珠子，記得分外認真。
一切完畢，老人起身告辭。林韻宜已經(jīng)叫人封了銀子，遞給老人，道謝之后，吩咐申秋送老人回去，順帶拿藥。
申秋答應下來，送著老人出門。
一直出了陳府大門，老人想著先前陳公子的脈象，兀自搖了搖頭，“八成是給人打了的緣故吧?！?p> 所謂“望聞問切”，老人大抵是看出些比較晦澀的東西來，只是不好說，說不好，于是并不說了。
申秋不明所以，想要開口問一問，老人已經(jīng)上前而去。
……
陳家，當著陳跡的面，老夫人喊了兒子過來，教訓了一頓，陳跡偷偷看了眼垂頭挨訓的陳大通判，嘴角一扯，心道“八成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陳修潔挨著訓，臉上刻滿深沉的悔意，附和著老太太的責問，一句句“母親說的是”，“兒子錯了”，眼里卻掩藏著“奸計得逞”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