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漸漸從混沌中醒轉(zhuǎn)過來大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腦子迷迷糊糊的,實(shí)在拎不清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我吃力地從稻草上面坐起,事實(shí)上只有薄薄一層稻草,下面是硬梆梆的地板,散發(fā)著陣陣惡臭,我強(qiáng)壓住心里的惡心,順著墻壁爬起來,墻壁上滑溜溜的,像是青苔又像是布滿了水垢。
我的身體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順著這滑溜溜的墻壁緩緩爬起來。這種感覺實(shí)在太過窩火,房間里只有一方小小的窗,沒有窗格,也沒有糊紙。確切的來說,應(yīng)該是一個洞,外面透進(jìn)來的光有些昏暗,隱隱約約告訴我應(yīng)該是下午了。
我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這一間屋子只有我一個人,我的腿上掛著重重的鐵鏈,肚子也開始咕咕叫,我實(shí)在不知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未來會遇上什么事。
那一塊爛朽朽的木板橫亙在那里,好像還透著光,我不敢吱聲,只是悄悄往那塊木板移動,試探性地推了推。
果然,外面被人鎖住了,我順著木板的孔洞望出去,外面站著小三子還有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壯漢,看體型不是昨日抓我的那個,但是那體型對比我而言,我無論如何都是沒有任何優(yōu)勢的。
小三子與那壯漢在討論些什么,聲音太小,我聽不清楚,我把耳朵附在門板上
便聽見小三子有些尖銳的聲音對著那壯漢說:“這里面那小子,家里是賣豆腐的,別看他那小身板干不了多少活兒,可是,那嘴巴可厲害了?!?p> 壯漢相對渾厚的聲音并不太客氣?!斑@靠嘴皮子的,有你一個便也夠了,加上他,我們老爺可不養(yǎng)閑人?!?p> 小三子蠕動著嘴巴,聽不清說了什么。那壯漢卻說:“你讓他家里拿二兩銀子把他贖走,下次,你再騙個這樣的貼錢玩意兒,我可對你不客氣?!?p> 我心里高興了,心想著那幾人還是早早地送我回去最妙。只要我能回到我自己的地盤,二兩銀子?夢吧你!我心里正盤算著如何把他們的勾當(dāng)告官呢,小三子的話卻完全打破了我的幻想。
“不!這小子成日里不著調(diào),我平時被這小子欺負(fù)得緊,這身板兒是可以練出來的,要是放他回去,指不定又鬧出什么事兒?!?p> 我心里涼了半截兒,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這樣來對我呢?看來人不可貌相,小三子這人平時一聲不吭唯唯諾諾的,實(shí)際上焉兒壞焉兒壞的。
“你居然用這種辦法處理惹過你的人?小三子,膽兒挺肥啊?!毙∪雍孟癖淮虻乖诘?,只聽見小三子落地的聲音。
“林哥,我不敢了,不不,絕對不會再有了?!蔽彝高^孔洞往外看,小三子跪在地上朝那大漢搖尾乞憐。那壯漢踢了小三子一腳,把小三子踢翻在地,小三子又爬到壯漢跟前,抱緊了他的腿。
這邊才剛剛偃旗息鼓,那邊又走來了幾個人,昨日那個大高個兒,帶了幾個人又過來了,這幾個人與我不同,都膘肥體壯的,看樣子都是被灌了迷藥帶過來的,我往后退了幾步,躺在稻草上裝死。眼睛半瞇,留出一條縫兒來觀察他們。
那門開了,那幾個大漢就那樣被丟了進(jìn)來,像菜市場上沒有生機(jī)的白菜被菜販子丟來丟去,我的腦子里卻莫名其妙想起了白菜豆腐湯。
那味道!可真是又鮮又香,哎,豆腐,我老爹的豆腐可好吃了,我的肚子一點(diǎn)兒也不看場合地叫了一聲,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我也實(shí)在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往后挪了挪,不敢跟那幾人正視。
“喲,這小子醒了!嘖,還沒干活兒呢就知道餓了,小三子,看看你都找了些什么人?!?p> 我不敢多言,只是抱著腿坐在角落,尋找著機(jī)會逃走。硬拼,我是絕對打不過這些人的,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保存體力,不要惹怒了這些亡命之徒。
“不說話?還是個啞巴!”那個叫林哥的笑了,我還是沒吭聲。
“別理他了,這家伙就是紙老虎,現(xiàn)在指定被嚇傻了,走,咱們喝酒去?!毙∪犹嶙h,幾個人搖搖晃晃出去了,我隨之跟在那里,躲在門板的孔洞往外看,果然,他們還在外面,并沒有走遠(yuǎn)。
可是,這些人到底要抓我們干嘛呢?我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他們到底在談些什么。
“林哥,這些人到底能賣幾個錢啊?!辟u錢?以前只聽說過賣姑娘的,怎么大老爺們兒也能賣出去?就算是賣到那些權(quán)貴的府上的奴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買賣的,我從來不知道哪家大戶人家的奴仆是這樣拐賣過去的。
“別看這幾個人賤命一條,值不了幾個錢,若是利用得當(dāng),他們也能生金子。”生金子?我更是聽得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p> 就算是要賣了我,也總得知道把我賣到哪里去啊,不然,那也太憋屈了些。
我貼著門,大有不聽到自己想要的便不撒手的勢頭。正當(dāng)我聽得努力的時候,我的身后傳來了動靜。
被關(guān)在這里我的各種感覺也相應(yīng)敏銳了不少,幾乎是那人一動我便轉(zhuǎn)頭過去,醒來的人看到我有些訝異,再環(huán)視這周圍一圈兒更是訝異了。
“你是誰?”我對他的反應(yīng)有些懊惱,這個笨蛋,拿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自己的處境吧?還非得把這些人都吸引過來,等他們把他打一頓他才會明白嗎?
“噓?!蔽易隽艘粋€噤聲的手勢,他卻鬧得越發(fā)厲害了,揮動著拳頭想要威脅我,卻因?yàn)槊运幍淖饔糜肿嘶厝ァ?p> “我告訴你,快點(diǎn)把迷藥給我解開,不然,等我恢復(fù)了力氣,我……”我沒搭理他,這傻子,威脅也得看對人吧?他就是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見得能給他解藥,我身上的藥性還沒過呢。
“你少廢些力吧,我和你一樣,也是被抓來的?!蔽铱粗@一副蠢樣兒,等到他想明白,他身上的藥效都怕是已經(jīng)過了。
“你也是?”他現(xiàn)在的表情卻沒有剛剛的驚恐,更像是久旱逢甘霖。知道有人同病相憐就這么歡脫么?
我再次回頭去看那孔洞,他卻撲騰過來,湊到我旁邊,很不客氣地問:“看什么呢?這么好看!”我瞪了他一眼,對了個口型:“想逃走就聽我的?!迸滤幻靼孜疫€特意比劃著加以輔助。
他總算是安靜下來,可外面的人也沒有要談下去的意思,而是放下了酒壺,往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我推了推他,示意他裝睡,謝天謝地,這傻驢總算明白了我的意思。爬到一旁躺下了。
嵇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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