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川倒是無意藏私,他腦海中這種后世的赤膊打斗方式,本就是要在拳拳到肉的實戰(zhàn)中,方能不住長進的。
當下興致勃勃地教了警戒姿勢,和前后手的直拳、勾拳,真正的拳擊實際就這么點功夫。
不是周秦川不想教大伙兒怎么用腿,而是他如今也只能勉強行動,要想練腿上功夫,還需時日。
就連演示一二,也很困難,演示不到位,教之無益。
這之后陰差陽錯,周秦川卻是沒有機會再多教授拳腳,由此造就了關(guān)陽毛陽一脈的乞丐,獨特的純?nèi)凤L(fēng)格。
又找繡娘,按周秦川口述的大小尺寸和規(guī)制,做了好幾付拳套和沙袋,就此開練。
還別說,大明的這些繡娘,手藝真是好,硬是能從他說的并不太清楚的話里,完美還原了后世的拳擊手套,除了材質(zhì)不一樣,其他各方面都不差。
或許是曾經(jīng)的見識廣博,也或許是雷劈之后的天賦異稟,周秦川雖然右腿還沒好利索,但在拳擊一事上,稱得上是全無敵手。
就是在眾丐眼中,一直身手高明的張三,一開始也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直到摸出點門道后,方能同周秦川有來有往地打上幾個回合。
因為右腿不方便,周秦川的步伐并不靈活,之所以能連連獲勝,全仗著他的身高臂長,還有那身已經(jīng)漸漸顯出端倪的怪力。
周秦川總算嘗到了憑借身體優(yōu)勢,壓制人、欺負人的快感了。
自此沉迷其中,包括張三在內(nèi)的諸丐有苦難言,偏偏又不能拒絕。
皆因張三認為,這種拳拳到肉的打斗,所造成的傷害有限得緊,適當?shù)奶弁?,甚至是鮮血,反而能逐步消除面對真正打斗時的恐懼,有利于發(fā)揮己身所長。
身為新晉丐幫幫主的張三都這么發(fā)話了,且沒有找借口退縮,其他人那還能說不是,只能繼續(xù)陪虐。
張三倒是想在刀術(shù)上找回點場面,可惜缺乏護具,只能點到為止,讓周秦川吃點苦頭的想法最終不了了之。
冷兵格斗的護具也有,周秦川不是沒有見識過,只是以丐幫目前的財力來說,無法大規(guī)模地負擔(dān)。
何況這玩意兒在身上穿戴齊全,打在身上還沒有拳套讓人記憶深刻。
兼且還能當做鎧甲護身,這就有點犯忌了,是以周秦川不是沒有提過議,只是被張三給否了。
操練是辛苦的,成果也是斐然的。
不出周秦川的意料,這些賣萌的小丐們,收益高了之后,很快就引來了各種牛鬼蛇神的覬覦。
有想偷的,有欲搶了就跑的,還有明火執(zhí)仗要收保護費的。
然而這些人,全是銀樣蠟槍頭,還輪不到張三和他手下幾個大頭目,諸如賈大頭等人出馬,留在小丐一旁護衛(wèi)的乞丐們,就把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這數(shù)起沖突,都是白天,沒人手上有兵刃,是以都是赤手相斗。
如此一來,被周秦川虐得欲仙欲死的乞丐們,總算在其他人身上找補了回來。
此時的大明,受前朝,特別是前元蒙人的影響,空手相斗,多為角斗,也就是摔跤。
或是像那拐子一樣,用戳眼踢襠偷襲,講究一擊必傷,若是不成,多半就此偃旗息鼓,反正再斗下去,也不會有什么成效。
那拐子說的打人不打臉,也不是沒有道理,此時的人,對于怎么打臉,還真沒認真參詳過。
皆因一旦動了真格,都是械斗為主,即便不動刀槍,也要用上棍棒。
有了兵刃,往人身上招呼,不拘哪兒,都可以說是要害。
空手相斗,那只是偶爾為之。
像周秦川這種專門以拳擊面的徒手打斗方式,明人那是從所未見。
乞丐們與混混青皮甫一交手,就占盡了便宜,混混們被打得哭爹叫娘,臉上青腫紅紫,色彩斑斕,那叫一個精彩。
搶了銀子就跑的人,也跑不過追擊的乞丐。
周秦川自己因為腿腳不利索的原因,還不能跑步,但乞丐們可沒有這待遇,他早早就把跑步列為每日必修的操練要務(wù)。
張三在參與了一次晨跑之后,也異常贊同,從此,凡是身為護衛(wèi)的乞丐,每早都要跑圈,時日雖然不長,但效果已經(jīng)出現(xiàn)。
青皮們趁人不備,搶了銀錢就跑的,不過一時得逞而已,最后都會氣喘吁吁地被攆上,挨打認慫了事。
幾場沖突下來,丐幫聲威大振,一舉打出了名氣,一般的混混,再無人敢攖其鋒。
“都聽好了,吃完餔食,誰也不許外出,都好好地將養(yǎng)氣力,初更時分,咱們要和鎮(zhèn)上那伙喇虎比斗?!?p> 賈大頭手里拿著個饅頭,邊吃邊在破廟里走動,大聲宣告著。
自兩鎮(zhèn)乞丐合二為一后,關(guān)陽這邊的破廟,因為占地廣大,成了主要據(jù)點,毛陽那邊所占據(jù)的,不過是一棟年久失修的無主破院,地方逼仄得多。
兼且關(guān)陽更繁華一些,將精力更多地放在這里,也是必然。
眾丐轟然應(yīng)和,其實真正參與打斗之人,不超三十,賈大頭的話是說給這些人聽的。
不過群丐卻個個應(yīng)聲,大都帶著興奮,這些天他們打出了威風(fēng),心氣自然高了,那伙喇虎雖然在附近幾個鎮(zhèn)子里頗有名氣,但大伙兒卻已然不將其放在眼里了,都把今晚的行動,視作又一次大漲自己威風(fēng)的機會。
所謂喇虎,原意為兇惡無賴,但賈大頭口中的喇虎,可不僅僅是無賴。
這些無賴與普通的青皮混混不同,混混們平素里欺軟怕硬,占些小便宜,小偷小摸小搶些零碎銀錢,多為一時興起,并不成體系。
而喇虎則是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體系,他們不僅相互抱團,還有了分工。
多以收取中低檔酒館妓宅的保護費,替人放貸收賬等等,為主要收入來源,算得上后世黑社會的雛形。
到了中晚明時期,這個行當更為興盛,除了靠原來的老三樣賺錢,更新增了打人甚至殺人,看家護院等等新興業(yè)務(wù)。
江南一帶尤其興盛,百姓以打行呼之,相當于港劇中的社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