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過來的那個空當已經又被兩方的打斗人馬給占據,眼下要想回到小樹林前,蘇、趙二人當下的隱藏之地同他們匯合,還是得先到馬車那里,然后再繞行而過。
“兄長,不生我氣了?”
小濟趕緊跟上詢問。
“你的帳等會兒再算,嘿嘿,你就等著你幼蓉姐收拾你罷。”
?。啃嗔四?。
這位兄長的性子他早摸清楚了,別看五大三粗、面相兇狠,實際上很講道理的,哪怕是歪理,只要能說得通,他多半都會硬著頭皮認了,不會和你一般見識。
那位幼蓉姐姐就不同了,特別是動手揍了他之后,似乎嘗到了打人的樂趣,但凡逾點規(guī)矩,都會被她先收拾一頓再說。
剛才那番歪理,肯定還沒等自己說完,就會被暴力打斷。
怎么辦?小濟邊跟著周秦川往回走,邊想著應對之策,不知不覺中已然經過了第一輛馬車,無意聽到了車中傳出來的異動。
這小子本就是無事也要生點事出來的性子,此刻更是巴不得再找些亂子出來,好轉移蘇幼蓉的注意力,或許就能逃得一劫。
“兄長,里邊兒有動靜。”
小濟停步,扯了扯周秦川衣衫的下擺,用手指向馬車車廂。
周秦川當然也聽見了,他自己推測,這馬車中所裝載的,定是拐子們的貴重之物,不是金銀財物,就是拐來之人。
不論是什么,周秦川都很有興趣。
只是眼下事情尚未了結,還是先把小濟送回去讓趙子桐和蘇幼蓉看管住,待等會兒大局定了之后,再來探究就是。
不過需得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才行,想到這里,周秦川一探手,將早就背在身后的開山刀拔出來,一刀將勒在馬身上的套繩砍斷,這下車子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小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見周秦川動了手,自是高興,正想挑開掛在門前的布簾一窺究竟,不妨門簾一動,被人從里挑開。
一個壯實的中年仆婦坐在車廂門口,手中短刀正挑著門簾。
眼睛惡毒邪惡,讓人很不舒服,眼光猶如毒蛇一般,把素來膽大,剛才還親自手刃仇敵的小濟都弄得心頭一突。
周秦川就在旁邊,自然也被這目光盯得極為難受。
“小兔崽子,滾一邊兒去?!?p> 見是小濟在車外搗亂,婦人張嘴就是一句喝罵。
隨即盯著周秦川,目光里全是警惕。
沒辦法,周秦川長得實在太有壓迫性了,讓她不得不防。
“尊駕莫多管閑事,還請自去,我等絕不追究?!?p> 前方的另一輛馬車也打開的門簾,一個瘦削些,打扮也更富貴些的婦人露出真容,陰惻惻地突然開了口,同樣是讓人不舒服的陰毒感覺。
她二人是這個拐子團伙僅有的兩個婦人,一般不拋頭露面,多坐在馬車當中,既看管招呼拐來的孩童,也算是最后的一道防線。
今晚雖然遭遇突襲,但之前無人能到馬車附近騷擾,說明同伙們還能掌控局面,兩個婦人也就一直靜靜呆在馬車之中。
不想最終還是有人到了馬車左近,難道是己方已陷入不利局面?
二婦人沒能沉住氣,最終主動亮相,與周秦川他們照了面。
眼見不過是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方心下稍安。
小的那個沒被她們放在眼里,壯婦沒多想,開口就罵。
大的那個雖然看上去高大兇悍,但瘦婦看得出此人年紀并不大,百分百是個雛兒,那句不軟不硬的話,就是希望能讓這二人知難而退。
只是她眼力雖然高明,但還是把人料錯了。
周秦川向來吃軟不吃硬,這種高高在上的威脅之言弄得他極不舒服,恰在此時,眼睛適應了車廂里的昏暗,看清其中的景象后,他胸中的一股火氣‘騰’的就冒了上來。
離他最近的這個壯婦的車廂中,約莫有五六個幼童,有男有女,大小不一,最大的那個,個頭同李漆相差不大。
最小的那個仍在襁褓之中,正躺在車廂地板上昏睡,眼角的淚痕還未干涸。
除了這個未醒的,其余小孩,眼中不是麻木淡然,就是畏畏縮縮,還有一個目光呆滯,嘴角泛著白沫,多半已被藥弄傻了。
不用問,這些幼童就是拐子們拐來的收獲。
后世之人,特別是網民對人販子切齒痛恨,周秦川自然也受了些影響,對這些人觀感極差。
眼下算是人贓并獲,捉了個現行,人販子中的這樣兩個小角色,還敢大言不慚地讓自己滾,說絕不追究。
憑什么?周秦川越想越氣,過街老鼠不是該人人喊打的么,怎地反過來咬人了。
“如若不然,就是以我等為敵,尊駕可要想好了?!?p> 見周秦川遲遲沒有動靜,瘦婦人又說道,這一次威脅的意味更濃。
周秦川氣極而笑。
今日里先是擔心小濟安危,一路找尋。
后與趙子桐一道被人追擊,早窩了一肚子的火,此刻還沒有發(fā)泄出來呢,又被一個拐子中地位不怎么樣的仆婦威脅鄙視,這叫他如何能忍。
小濟都能痛快淋漓地為他自己的仇怨及時報復回去,自己身為兄長,又豈能落后,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連聲張正義都不敢么?
之前用來解渴的那些甜酒,此刻全都涌到了頭上。
周秦川雖然千杯不醉,不過酒素能壯膽,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穿越前的那些拘束顧忌,在這個猶如毒蛇的婦人話中轟然而碎。
“為敵又如何?”
周秦川怒喝一聲,手中開山刀自上而下,斜斜一劈,劃向馬車門前離他最近的那個壯婦。
壯婦哪里反應得過來,她雖然有把短刀,但用來壯膽多過于防身,根本沒有做出任何的護衛(wèi)姿態(tài)。
一道烏光閃過,從左肩到右跨,被周秦川一劈兩半。
“好刀!”
小濟眼睛一亮,這柄開山刀除了刀鋒處窄窄的一條邊發(fā)亮,其余部位通體烏黑,周秦川怒而出手,速度太快,他甚至沒有看見刀光,那個惡毒壯婦就被分了尸。
隨后鮮血四濺,馬車車廂瞬間成了修羅地獄。
讓人心酸的是,車里的幾個幼童如此近距離地目睹這般慘象,身上也被濺了一身血,卻沒人敢驚叫出聲,都是畏畏縮縮地往后稍退。
只有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點的孩童,在低頭之時眼露喜色,不過喜色很快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