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禮了。”魁偉漢子先長長作了一揖,方才回話道:
“我兄妹二人行獵至此,見此地熱鬧非凡,一問之下,竟是幾位仁兄要在此地會餐,區(qū)區(qū)不才,也想湊個熱鬧。
這兩只野雞全當見面禮,不知可否?”
見這大漢明明是個肌肉怪物,偏偏文縐縐地行禮說話,反差極大,周秦川有些不太適應(yīng)。
他自穿越以來,除了趙秀才,接觸到的都是些大老粗,就是趙子桐,同他打交道之時,也是一口江湖腔調(diào),哪有眼前大漢這般彬彬有禮。
“好呀,好呀?!辈坏戎芮卮ɑ卮?,小濟就越殂代皰地同意了,“這位小姐姐請,這位仁兄請。”
說完話,自顧自地把大漢手上的雞接了過來,他素來大方好客,人家還有東西搭伙,豈有不應(yīng)之理。
早就蹲在一旁看他們忙活的唐丹,見了兩只雞,又吞了口口水喃喃自語:
“黃羊,活魚,還有野雞,今晚有好多肉吃?!?p> 蘇幼蓉嗔怪地敲了下小濟的頭,斂衽一禮道:
“舍弟頑皮,還請見諒,今晚之事,自是歡迎之至,還未請教二位怎么稱呼?”
周秦川此刻也回過神來,同蘇幼蓉一道回禮。
“打擾了,我兄妹二人姓秦,兄長單名一個‘博’,博古通今的博,我單名‘琪’,斜玉琪?!?p> 兄妹中的小妹作了自我介紹,又反問周秦川他們的姓氏。
蘇幼蓉笑著一一說了一番,連帶著小九、唐丹和侍劍都介紹了。
秦琪順著打了遍招呼后,忽地盯著周秦川問道:
“晴川歷歷漢陽樹的晴川?”
“呃,八百里秦川匯長安的秦川?!?p> 周秦川暗自擦了把汗,這句話是他當年找自己名字出處,從網(wǎng)上看來的,此時居然能及時跳進腦海,否則豈不是要在這兄妹二人面前栽面兒。
話說這兄妹二人談吐不凡,料是詩書之家出身,怎會流落到塞外草原?
“八百里秦川匯長安?”秦琪喃喃念了一遍,眼睛發(fā)亮,這句話雖非五絕七絕,卻自有一股氣勢。
此人身上有一股子勃勃生機和野性,卻又沒有尋常蒙人的粗魯,肚子里有些墨水,卻又沒有漢人文士的酸腐之氣。
有意思,秦琪越發(fā)對周秦川感興趣了。
“兄臺好才華?!币慌缘那夭┮汛舐曎澚顺鰜?。
就連蘇幼蓉也因此對周秦川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覺,上下打量了好幾眼,想不通這個在她眼中不過粗通文墨的秦川哥,怎會說得出如此錦繡詞句。
夜幕還未降臨,篝火就已熊熊,酒肉四處飄香。
“圣……女,你…你吃這么多沒問題么?”
蘇幼蓉看著狼吞虎咽,率先啃光一條黃羊腿,又拿起另一條腿的唐丹,只覺不可思議,這么個小小的可人兒,食量竟然與成年壯漢不相上下。
擔心她吃多了撐出毛病,想要勸阻,卻又覺得讓人少吃些不合適宜,正為難間,一旁的侍劍說話了:
“蘇小娘子,我們圣女天賦異稟,食量向來不小,不用擔心,吃不壞她的?!?p> 語氣中稍稍有些不自在。
“哦...哦,那就好?!碧K幼蓉怔怔回了一句話,既然他們自己人作了保證,也就只能任由她去。
“哼...飯桶!”小濟故作不屑地低語,心中卻著實驚嘆,怪不得這丫頭氣力如此之大。
吃得這么多,卻又不見胖,個子最多同自己差不多,不長氣力,還能長什么,看來自己今后還得跟著兄長加倍努力才成,否則還是會被她吃得死死的。
“吔,你當多吃些才是,小濟?!碧频ぷ炖锝乐?,含混不清地說道,對小濟稱她為飯桶毫不在意,反而勸告道:
“怪不得被我隨手一推就倒,原來是吃的太少,你看,你兄長就吃得不少,他氣力就大得多,那么多人都不是他對手?!?p> 小濟腦門上生出幾道黑線,卻不敢再譏嘲什么,低頭默默地啃了一嘴肉。
他們這堆火旁,坐著的是周秦川一家三口,梁五小九兄弟倆,譚蒙和秦氏兄妹,那頭黃羊留了四條羊腿和一扇羊排,其余的都分了出去。
本來王八爺也該在此的,只是他嫌不自在,一開始隨意吃了些,早早的就端著酒碗,到處喝酒打鬧去了。
小九緊挨著小濟,一句話也不說,只管吃肉,食量倒是同小濟半斤八兩。
周秦川與梁五、譚蒙,還有秦博推杯換盞,四人中,數(shù)他和秦博吃的最多,梁五次之,譚蒙最少,也就同小濟差不多。
周秦川以前接觸過一喝酒就基本不吃東西的人,以為譚蒙亦是如此,也就不怎么在意。
一開始見到唐丹如此食量,他同樣有些吃驚。
這是白蓮教圣女,可別在這兒弄出什么紕漏,那就不好交差了。
直到侍劍發(fā)了話,他才放下心來,心中兀自嘀咕,唐僧那老神棍自己不出現(xiàn),任他女兒侍女四下游蕩,混吃混喝的,到底是何居心?
只是白蓮教圣女在此,別說攆人走,就是惡言相向都得好好掂量一番,周秦川思前想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計可施,只得作罷。
打定主意,任你等舌燦蓮花,我自巍然不動,反正教是不入的,至于其他事情嘛,就只能忍著了。
梁五同樣不太搭理唐丹主仆,不過對唐丹的胃口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秦氏兄妹中的兄長秦博,被剛才周秦川憋出來的那句半文不文的話勾起了興趣,同周秦川打得火熱,倒是倒是不曾留意唐丹。
周秦川知道自己連半瓶水都沒有,左支右拙,免為其難地應(yīng)付著秦博,反正一談詩詞歌賦、道德文章,他就岔開話題,大談古今歷史和天文地理。
幾番話下來,反得了秦博、譚蒙和梁五的更多敬佩。
譚蒙吃的雖少,酒喝的卻多,頻頻舉杯勸酒,時不時地會瞟上唐丹和侍劍一眼。
秦琪話就少多了,除了偶而同蘇幼蓉答答腔,更多時候,也是與唐丹一般,忙著低頭大吃。
不過她吃的可不是黃羊,而是他們帶來的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