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jì),來一壺酒。這是我最近打的野獸的獸皮,你幫我賣了?!比~秀才來到小酒館吆喝著。
“來嘍。葉公子,您這手藝是越來越高了。獸皮完整無缺,連個傷口都看不到。高!”伙計(jì)端來一壺酒四個小菜,順手拿起一張狍子皮看了看說道。
自從絕地回到半壁涯后,葉秀才每一兩個月就會拿來一些獸皮托付酒館的伙計(jì)帶出山去售賣,獸皮的質(zhì)量也越來越好。
自從康復(fù)后,葉秀才就想憑著自己的本領(lǐng)掙一碗飯吃,以免總是靠著劉郎中讓人笑話。出賣獸皮和獸肉成了他的主要收入來源。
“伙計(jì),我讓你打聽的事怎么樣了?”葉秀才低聲問道。
“前幾日我出山采購,聽人說要去京城趕考。后來我打聽了下,距離今年考試的時間已不多,還有一個來月。”伙計(jì)低聲說道。
正在此時,客人要酒,伙計(jì)招呼一聲,去給別的客人取酒。葉秀才邊飲酒,邊盤算著時間。
“你真要去京城趕考?”曹大人驚訝的問道,手中的魚竿差點(diǎn)落入水中。
“恩。我想去試試?!比~秀才雙眼盯著魚漂,說道。
“你正在被朝廷通緝??捎修k法?”曹大人轉(zhuǎn)過身來問道。
“到時再說。不行就搶個名額?!比~秀才回復(fù)道。
“你身上江湖之氣日盛?!辈艽笕丝粗妫瑖@了口氣說道。
“當(dāng)年我一屆書生,進(jìn)京趕考路上,躲雨破祠堂之中,結(jié)識了墨竹客和小靈兒,結(jié)果被墨竹客忽悠,一路護(hù)送小靈兒到五柳莊。”
葉秀才面無表情的說道:“誰知不但趕考不成,還被革去功名。一路被人追殺到了此地。我想再續(xù)前緣,到京城趕考,了卻我的心愿?!?p> “其實(shí),你完全可以等。等到我官復(fù)原職,以你的才華完全可以擔(dān)任一官半職。何必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
經(jīng)過這段時間接觸,曹大人心中對葉秀才很是欣賞,感覺葉秀才是個可造之才,想推薦他入朝當(dāng)官。但苦于兩人都是當(dāng)朝權(quán)勢不喜之人,只能等待時機(jī)。
曹大人不想葉秀才去京城送死,因此極力規(guī)勸他,但怎耐葉秀才心意已決,曹大人只好望洋興嘆。
“我只是想證明,我可以考取功名,我有能力。不想十年苦讀,卻連考場都沒進(jìn)過。大人,我明白您的心意,多謝抬愛?!?p> 葉秀才看著河面的魚漂動了兩下,急忙收線,一條半斤左右的河魚被釣了上來。
“曹大人,再不收線,您的魚都跑了?!比~秀才打趣道。
“是呀!該出手時就要出手,否則會后悔?!辈艽笕俗匝宰哉Z道。
醫(yī)館內(nèi)進(jìn)進(jìn)出出的江湖人士,絡(luò)繹不絕。劉郎中忙了一天,回到住處得知葉秀才要離開,去京城趕考,并未感到吃驚。
“何時動身?”劉郎中問道。
“明日?!比~秀才回答道。
第二日,葉秀才在劉郎中、高老道和鐘不語的相送下,獨(dú)自一人離開了半壁涯。
“你為什么不攔住他?太危險了?!备呃系绬杽⒗芍?。
“你不懂,他有心病,解鈴還須系鈴人。早晚他會去的?!眲⒗芍锌粗~秀才離去的背影,說道。
“還會回來嗎?”鐘不語莫名其妙的問道。
“也許吧?;蛟S他在半壁涯待的太久了,只是想出去走走?!眲⒗芍谢貜?fù)道。
臨走時,劉郎中將三粒千歲蓮花瓣煉制的解毒丹和一些刀傷藥裝進(jìn)了葉秀才貼身攜帶的兜囊之內(nèi),并未多言。
葉秀才換上長衫,身上有了許多書生之氣,一路向京城而去,如何進(jìn)入考場參加考試,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說一步。
這一日,葉秀才來到一處大的鎮(zhèn)子,名叫宋家莊。該鎮(zhèn)地處交通要道,比五里居要繁華的多。一路上葉秀才看到各種奇奇怪怪的物件,感到很有意思。
日近中午,葉秀才來到一家酒樓,登上二樓見高朋滿座,在墻角處,找了一個座位坐下,要了四個小菜,一壺酒自斟自飲起來。
“聽說沒?熊老爺要給他傻兒子買官。”旁桌的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低聲對著另外一名白發(fā)老者說道。
“他家那個傻兒子還要買官,就不怕被抓?”白發(fā)老者低聲說道。
“你不知道,據(jù)說熊老爺找的京城武家的大管家,為他兒子買了個舉人,只要去參加考試就能高中,總能混個一官半職。參加考試不過是走個形式?!笔堇险哒f道。
“他那兒子,會寫自己名字就不錯,整天吃喝嫖賭,這樣的人也要當(dāng)官。天下要大亂了?!卑装l(fā)老者說道。
“噓……,勿論國事”瘦老者急忙示意對方止聲。
兩位老者之言,全被葉秀才聽了去。
葉秀才心中暗笑,正愁自己沒有進(jìn)京的門路,這下全都有了。吃完飯,葉秀才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熊家是當(dāng)?shù)氐拇髴?,家有良田千頃,不說富可敵國,在方圓百里也是一方富豪??h太爺也要給熊家三分薄面。
葉秀才稍一打聽,就知道了熊家的所在。
花紅巷,艷云樓內(nèi)。
“少爺,老爺說了讓您盡快收拾行裝,去京城趕考。耽誤了時日……”一旁的老管家對一個又白又胖的二十多歲的男人勸說道。
胖男人正是熊家大少爺,熊百萬。此時的熊大少正抱著艷云樓的頭牌親親我我。老管家的話打斷了他的興趣。
“管家,不用多言。我去就是了。你告訴我父親,今日,不,明日啟程赴京?!毙艽笊俪林樥f道。言罷,熊大少心煩的揮了揮手,打發(fā)走了老管家。
老管家轉(zhuǎn)身下樓,來到樓下,抬頭看了眼熊大少所在房間,嘆了口氣,暗道:“富不過三代,這才第二代,扶不起的阿斗??磥砝蠣斨比⌒℃?,是有他的打算?!?p> “熊少爺,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去京城定能高中。金榜題名時可不要忘了我呀!”艷云樓的頭牌小月紅嬌滴滴的說道,隨手摘了一粒葡萄塞到了熊大少的嘴里。
“那是自然,想當(dāng)年我也學(xué)過幾日私塾。老先生說我學(xué)得快,沒法教我,只三日便辭了。我父親還想讓他教我,被我否了。此次去京城不過是走個過場,只要我去了就能中。哈哈哈”熊大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說道。
熊老爺為了讓熊大少能取得功名,自小就請來京城名師為他教授四書五經(jīng),圣人之道。但熊大少不是讀書的材料,每位老師都教不過三日便會辭職。
熊老爺曾一年為熊大少請教師不下二十余位,最后熊老爺都沒了信心,讓熊大少自生自滅,也不在管他。
去年,熊老爺花費(fèi)了大筆銀兩跟武承嗣的大管家搭上了關(guān)系,在大管家的運(yùn)作下,很快為熊大少買到了一個有名無實(shí)的虛職。但有一個條件,要參加京城的考試??脊俣家呀?jīng)買通,只要能寫滿試卷即可。
熊老爺也知道自己兒子無能,大字不識一籮筐,花錢買個官職,也是為了裝點(diǎn)門面,并不為錢。于是,熊老爺買通了府縣,給兒子弄了個舉人,只待兒子去京城走個形式。
定更天,熊大少醉醺醺的在下人的攙扶下出了艷云樓花紅巷,一路跌跌撞撞向熊府而來。
“少爺我明日去京城,你們要好好伺候,到時候我發(fā)達(dá)了少不了你們的……”熊大少一邊走,一邊醉醺醺的說道。下人們隨聲迎合著。
在熊大少身后,一道黑影遠(yuǎn)遠(yuǎn)的跟隨,待熊大少進(jìn)了熊府。在月光下,黑影露出本來面目,正是葉秀才。他看著熊府大門,冷笑道:“這德行,還要去考試,還是我替你去吧?!?p> 第二日,熊大少進(jìn)京趕考,鎮(zhèn)子里有頭有臉的鄉(xiāng)紳都出來相送。熊大少辭別眾人,鉆進(jìn)馬車,車?yán)习鍝]動鞭子,馬車前行,身后跟著四個仆人一路上伺候著,向京城而去。葉秀才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
熊家財大氣粗,每到一處都有專人恭迎熊大少,為其準(zhǔn)備食宿。熊大少吃住全部都是最好的。
很快,熊大少進(jìn)了京城。住在高升客棧,天字一號房。葉秀才尾隨而至,住在隔條街的小客棧中。
這一日深夜,熊大少正在酣睡,窗戶大開。
一道黑影越窗而入,來人正是葉秀才,在半壁涯一年多的捕獵生涯,讓他身手敏捷,平日里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翻墻入戶更是易如反掌。
進(jìn)到客房,葉秀才一聞,滿屋子酒味,在大床上赤條條躺著熊大少和一個妙齡少女。葉秀才看了一眼,心跳驟然加速,滿臉通紅。
熊大少住的客棧是里外屋,為了自己行樂方便,外屋并未住人,四個仆人住在隔壁。
葉秀才來到床旁,抬腳用腳尖點(diǎn)了點(diǎn)熊大少。熊大少哼哼兩聲,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渾身的酒氣沖天。
葉秀才自桌子上取來一茶壺,將一壺茶水全部澆到了熊大少的頭上。
熊大少一機(jī)靈,轉(zhuǎn)身坐起,剛要叫罵,卻感覺脖子一緊,被人掐住,身體動彈不得。
葉秀才掐著熊大少,并未用勁。經(jīng)過雷電洗禮,葉秀才的勁力大增。平日里葉秀才一用力,可以掐斷青竹,可見其勁力之大。
“不要嚷嚷,否則要你性命?!比~秀才說道。
其實(shí),葉秀才心里也害怕,平日里野獸沒少捕殺,但是殺人,他不敢,至少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殺過。
葉秀才慢慢松開了手,熊大少用手揉著脖子,看著眼前的蒙面人,大口喘氣,帶著哭腔說道:“好漢,我有錢,全都給你,只求饒我一命?!?p> “熊大少,我不要你命,跟你做筆交易。你可有興趣?”葉秀才看著熊大少問道。
“您說,您說。但凡我能做到一定盡力?!毙艽笊偌泵φf道。
“好,聽聞大少要去考試,此事可真?”葉秀才問道。
“沒錯,我是舉子,這次進(jìn)京就是為了考試?!毙艽笊僖苫蟮幕卮鸬?,心想你打劫還管我做什么,劫錢走人就好了,問這么多干什么?
“啪!”葉秀才扔給熊大少一本論語,說道:“讀出來?!?p> 熊大少拿起書看了半天,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葉秀才。
“看我做什么,讀上面的字?!比~秀才瞪眼說道。
“我不認(rèn)識啊。這書我沒看過?!毙艽笊俦锴恼f道。
葉秀才猛吸一口氣,說道:“你也是讀書人?字都不認(rèn)識,還來考試?真給孔夫子丟臉。你怎么讀的書?”
“我爸說了,讓我在試卷上寫名字就好了。就是走個程序,都安排好了。你說的什么夫子,我不認(rèn)識,怎么會丟他的臉?!毙艽笊僖荒樸卤啤?p> “你以為寫個名字就行?如果試卷不寫內(nèi)容,交上去會被按照棄考處理,還想得功名?你寫的出來嗎?”葉秀才問道。
熊大少傻了眼,問道:“那,那如何是好?我要是考不讓上,我家的錢豈不白花了。”
“所以啊。我來跟你做筆交易?!比~秀才說道。
見熊大少看向自己,葉秀才說道:“我一山野草民,讀過些書,雖然不多,但也比你要強(qiáng)上萬千倍,你可以雇傭我去幫你考試。”
熊大少早想過雇個人幫自己考試,但又怕傳出去不好聽,所以也沒敢跟父親提起。熊老爺覺得都給兒子鋪墊好了,去考試不過是個程序,隨便寫滿試卷就可以了,所以也沒想找人代筆。
如今葉秀才一提,正與熊大少不謀而合,熊大少急忙下地,來到桌子旁,倒上一杯酒,說道:“好漢,此事正合我意,就這么定了,不可反悔!”
熊大少說完,將一杯酒遞給葉秀才,自己又倒了一杯,不等葉秀才說話,一碰杯,直接喝了下去。
“你看這雇傭費(fèi)用?”熊大少自小受父親熏陶,做生意談價格十分熟練。
葉秀才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代考這行怎么收費(fèi),被熊大少問的啞口無言。
“好漢,這樣如何,我先給您紋銀二百兩,剩下的待出了成績,我能上榜,再給您八百兩如何?您放心我熊大少,雖然書讀的少,但做生意童叟無欺?!毙艽笊倥闹馗f道。
熊大少說完,一轉(zhuǎn)身在床邊的口袋中逃出二百兩紋銀銀票,放在了桌子上。
“這……,好吧,既然如此,你將身份文書給我,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葉秀才說完,總感覺怪怪的。
熊大少急忙轉(zhuǎn)身拿來身份文書,交給葉秀才,滿臉的興奮。
葉秀才接過文書,拿了銀兩,轉(zhuǎn)身越窗而出,向自己住處而去。
熊大少在后面低聲喊道:“好漢,注意安全,一定要誠信。”
葉秀才下了墻,聽到熊大少的話,腳下一滑,差點(diǎn)摔倒。
“這到底是誰打劫誰呀!”葉秀才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