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馗方提了酒進來,門又響了。
他去開了門,只見魏征手搭在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肩膀上,笑呵呵的走過來。
“我閨女,魏叔瓊,漂亮不?”
這姑娘是他前些年用法術(shù)和妻子化育的,從了叔字輩。他什么都缺,就家里孩子不缺,畢竟他老婆喜歡孩子。
“是啊,你是夠窮的?!贝瞢k笑著說道?!罢娌恢滥切┓赓p到哪兒去了…”
魏征黑線,扯了自家女兒教誨道?!皾L犢子。我那是品德高尚去接濟別人了…”
“搞得跟你當(dāng)年有錢似的…你不也一樣?你就是嫉妒我有兒有女…”
“不遭人妒是庸才啊,就你下場最好,不嫉妒你嫉妒誰?”
鐘馗憨厚的笑著說:“沒事,玄成最后墓碑被砸了,兒子被退婚,彼此彼此。”
魏征嘆息一聲,扶扶眼鏡,平庸的面孔上因此多了幾分文氣。
“隨你們說吧,都過去了…我權(quán)當(dāng)你們老糊涂了…”
“你也老糊涂了…”
崔玨溫和笑笑,嘆息一聲,插空在手機上回了肖石幾條信息,接著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抬起頭問:
“等下,裴娘子知道你出來喝酒嗎?”
說到這,魏征更委屈了。“要不是你在你以為我會來?看著你們喝酒我不能喝?還不是她怕你喝大了叫我來接你們!媳婦心中的第一居然不是我……”
“心疼你五秒,誰叫你有老婆?!标懼览^續(xù)笑話他,一轉(zhuǎn)頭的功夫崔玨就把剩下的幾瓶酒全干了。
“兄弟,快催吐叫救護車……這么多酒會酒精中毒的,這是紅酒度數(shù)不低?!庇诒蠛湛创瞢k一會兒功夫干了幾瓶酒,一頭栽到在沙發(fā)上的模樣,嚇得連忙戳陸之道。
雖然這一群人看起來像深井冰,但是他們貌似和地府也有關(guān)系,他總不能讓這妹子死這。
“沒事,這是我買的精神百倍水,紅酒味兒的,今宵若不將計劃寫好上奏,我名字倒過來念叫玨崔!”崔玨突然詐尸一般的跳起來,一敲桌子說道。
還未等她開始籌劃陰律得失,陸之道措不及防的晃了晃倒下了。
“還活著嗎?醒醒?別裝死”魏征晃晃他,沒醒,跟死豬一樣癱在沙發(fā)上。
未等魏征拿起桌子上的冰檸檬水倒他頭上潑醒他,門又一次被人打開,剛才的那幾個壯漢又回來了,還帶著個看起來像黑社會老大的男人。
那男人一臉淫笑的走進了,當(dāng)看見醒著的他們后,驚愕了一下,隨后繼續(xù)搓著手向在場唯一的倆妹子走來。
“征以為,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茍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誤也。”魏征默默轉(zhuǎn)過身來對崔玨說。
“視其人,則宜罰?!?p> 接著,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魏征手一揚,手中本來打算潑陸之道的水分成幾股澆在幾人身上,被陰氣凍成了冰,還冒著白煙。
他嚇得那幾人扛起被崔玨敲暈的男子就跑,沒等魏征再倒一杯水潑陸之道,那幾人便沒影兒了。
“敢問你們是玄門中人嗎?”剛被救下的男子并沒有感到很驚訝,微微頷首,想了半晌問。
“玄門?”剛被檸檬水潑了一頭一臉的陸之道還沒醒完全,笑道“我們可是官方正統(tǒng)機構(gòu)?!?p> 那男人一幅恍然大悟肅然起敬的模樣,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么。
他說的也沒錯,只是前面得加個地府兩字。他估計是以為于斌赫是地府鬼差附身上來辦事或者地府鬼修了。
可惜他們之間思維不在一個線上,誰知道于斌赫能把他們想成國家特殊部門啊。
不管他們分別腦補了些什么,崔玨已經(jīng)動作麻利的穿上了外套,抱著生死簿站在了門口。
“陰律有失,去該世界地府,我們爭取在三天內(nèi)出對于陽間管理的初步計劃?!彼鏌o表情的說道?!袄藟蛄耍苍摳苫盍?。”
魏征緩緩轉(zhuǎn)過頭,抓著女兒的手,老淚縱橫。
要是換做他年邁時的模樣,那叫一個感人,現(xiàn)在……只剩下逗比。
他覺得這次出門來接人就是個錯誤的選擇,上一次崔玨拉三人一起加班的時候……魏征死了。
沒錯,是死了。眾人皆知魏丞相死于病,殊不知那是他病前每天白天跟李世民干活,下班就得被崔玨拉去加班加點,死的那一天是因為工作到了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崔玨連續(xù)七天把他扣地府忘回去了,直到上奏出成果來……魏征肉身已經(jīng)病到只能交代兩句遺言就得回去繼續(xù)干活了。
死因是身為活人在地府待過了七天……
現(xiàn)在雖說他還死著,這輩子已經(jīng)煤氣中毒死了,魂體也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啊。上上次加班他魂體直接淡了一圈,在養(yǎng)魂池里蹲了三天。
自那以后,提起加班這倆字,魏征就想翻白眼并對崔玨大罵一聲魂淡。
無論是對即將過年還要加班多么抗拒,三人還是被崔玨強拽著上車去地府。
路上,三人頭暈眼花的聽著崔玨說話,聽的那是一個……不用心啊。
魏叔瓊已經(jīng)給母親報備去了,至于萍水相逢的那漢子,也匆匆跟他們告別后離去。
正當(dāng)有史學(xué)家,政治家,文學(xué)家等多頭銜的魏征都快聽不下去,煩躁的用手抓了抓頭發(fā)的時候……且聽砰的一聲,眼前一花,玻璃變做紙花亂飛,出車禍了。
不為什么,當(dāng)時魏征在開車。
幸好他們開的是鬼車,撞的也是鬼車。就是出車禍把人撞飛或者被撞飛,把身體器官往身上一按連醫(yī)生都不用看。
魏征新燒出來的車頭徹底變形了,整輛車估計要報廢。他暗暗咒罵了一句,從車中艱難的爬了出去。
他用一輛越野車撞了一輛公交車……雖說如此,但是那公交車也是翻車了,貌似是因為他撞的角度太刁鉆,車子太堅固,速度太快的原因。
半晌,車里的崔玨等人也爬了出來,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
“違規(guī)駕駛,去陰律司……”崔玨一臉苦大仇深的對著他說。
“要不要我叫交警啊?分明是你在開車的時候跟我說話”魏征炸毛了,喋喋不休指著崔玨一通罵。
崔玨淡然的看他一眼,做出了李世民永遠干不出來也想不到的舉動。
她掏出一個降噪耳機,淡然帶上,然后沖魏征豎中指。
“丞相加油,繼續(xù)罵!”
未等三人決定前往該分地府的方式,公交車中的眾鬼也都爬了出來。
魏征吵完架,看著自己的車,萬分心疼。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年終獎金能讓他交上罰款了。
“那個……這位先生……”看起來像司機的男鬼搓著手喊回了魏征的魂。
他正想著能不能先叫人去趟長安的廟里拿香火錢頂或者找冥玄先透支工資,那司機便開口了。
“…抱歉抱歉征如今可能沒多少錢,工資不在手里頭…”
魏征話未說完,崔玨就道。
“罷了,玄成,我借你錢,記得還啊,不還我找去你廟拿香火錢。”崔玨扶額長嘆一聲,掏出一把冥鈔塞給他。
“損失多少,子玉你快開光腦計算,我們還有事……這分地府吃干飯的,半天沒鬼差來處理!”魏征手中有錢,心中不慌了,財大氣粗的說道。
魏征看了賬單后捂著胸口賠了錢,完事就站在路邊等出租車來。
等車的時間極為漫長,尤其是崔玨還在一刻不停的嘮叨的時候。待三人看見遠處有一輛黑色小車開來,登時喜極而泣。
面對他們,崔玨可以肆意講關(guān)于陰律改革的下一步措施,面對非官方的人員,他這就是泄漏機密。但愿這車主善心大發(fā),能讓他們搭乘。
車很快就開到四人面前,鐘馗可勁兒揮手示意,終于,那輛車沒開走,緩緩從四人面前停下來。
“你好……”魏征笑著彎腰,正當(dāng)他直視車主,剛要開口說話時,他愣住了。
世界真小真奇妙,此時此刻,他無比感謝崔玨仗義出手讓鐘馗救了那小哥。沒錯,車主就是那個被幾個凡人小混混逼的走投無路的男子。
但是……現(xiàn)在他們在地府的路上打車……這男子身上不陰不陽,在陽間看來身上陰氣重,陰間一看還活著。這小哥厲害了啊,走陰。
“誒,是你們啊。搭車嗎?去哪里?”于斌赫應(yīng)該還記得剛才崔玨救他來著,笑了笑問。
魏征忙拉開車門進去。“XX大道辦公樓,你去哪?”
等四人都上車后,于斌赫樂了。“我們同路,要是你們?nèi)ツ抢镛k事,我說不定還能幫上忙呢,有事記得報我名字啊,我叫于斌赫?!?p> 半個時辰后,崔玨坐在超科技化的辦公室里,橫眉冷對著那熱心小哥。于斌赫的笑已經(jīng)凝固在臉上了,低著頭,被罵的狗血淋頭。
他就是那個百聞不如一見的怕鬼的分地府主管,本是凡人草率上陣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