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灑在被子上,陸母習(xí)慣性的五點半起床,剛起來走出臥室準(zhǔn)備做飯,就發(fā)現(xiàn)客廳里居然還有兩個人。
那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坐著的那妹子低頭聚精會神的盯著一臺筆記本,手指飛速的在上面敲敲打打。
崔玨擔(dān)心嚇著人,把生死簿轉(zhuǎn)換成筆記本形式才拿出來的。她可不想費勁讓陸之道善后。
“哎呦!”她嚇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聲。
“呃…媽,怎么了…”陸之道本來睡的就很淺,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來。
“沒事沒事,我忘了你跟女朋友也回來了……關(guān)鍵是家里有客房為什么你們不住客房?我都收拾了的。”陸母拍拍胸脯看清楚人才放下心來。
“阿姨,昨晚大家難得一聚,都喝大了,他二叔和他叢弟在客房睡了,他從弟女朋友家里有急事也沒喝酒也覺得住著不方便就走了,跟我們打招呼讓我傳達(dá)聲?!?p> 崔玨起身道。
昨晚她給沙笙弄起來又嚇了遍,她直接嚇的去自首了。
那是真慘。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怎么沒睡?今天要出去拜年的,精神頭不好可不行。”
陸母笑道。
“那個媽,今天子玉有點事,可能得回去工作,她工作很忙…忙到飛起的那種…”陸之道想起來崔玨開始只答應(yīng)他回來一天來著,連忙解釋道。
之前崔玨就算是放假,帶回家的工作資料也足夠撐爆地府黑科技光腦的內(nèi)存,打印成紙能給崔玨埋里面。這次冥玄善心大發(fā)說要念在崔玨見義勇為拯救將落入相親魔窟的同事陸之道份上給她真正的兩天假,不帶文件的那種。
但二人來一天除夕一天,假期已經(jīng)用完了,崔玨還得回去拿文件回家干活。最開始放假時說的只帶基礎(chǔ)工作資料全在冥玄糟糕的業(yè)務(wù)能力下成了泡沫。
崔玨向遺憾的陸母說過拜拜后,把車留給陸之道回去時叫代駕用,自己找個角落前往地府。
地府過年,比陽間還high。因為不怕污染天又老黑著,每家每戶都能看到頭頂上飄著煙花,各色鬼市熱鬧非凡,走親訪友的走親訪友,看看今年自己親友能團(tuán)圓幾個,暫時走不了親訪不了友的,就在外面各種娛樂項目high到飛起。
鬼差陰司采取輪休制,保證了不少人的就業(yè)以及休息,就算春節(jié)輪不到你休息,反正清明就在不久后,總能輪到你休假。
因此,值班的人精神奕奕分外盡責(zé),治安好到路不拾遺。
莊子里面有一個叫長梧子的神經(jīng)病說的特別對,他說,一個妹子出嫁前哭的賊慘,嫁出去后睡好床,吃好吃的,待遇特別好,于是很后悔當(dāng)年不該哭。他怎么知道死去的人不會后悔活著時貪生呢?
歷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崔玨反正覺得她反正活了死了是男是女都得加班,所以她盡管還停留在給事物劃定是非的境界但已經(jīng)能像莊子說的最高境界一樣,把生死陰陽男女看的沒有什么不同。
因為,就算這些有不同,她的上司冥玄也能用加班讓她強(qiáng)行齊物。
“恭喜發(fā)財,紅包拿來?!贝瞢k正對著自家大門尋思哪家裝修的比較好能來換個門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她看著打扮不同往日清俊儒雅反而分外喜慶的兒子,忽然覺得世界有點玄幻。
崔君崇尚禮法,不隨意穿紅色,所以穿了一身橙色的衣衫,特別亮,還帶夜光,整個人看上去就是陰森地府的一座燈塔,總而言之特別沙雕。
“…你怎恁的喜慶?”崔玨嚇的方言都飆出來了。
崔君笑笑,從地上爬起來。“師兄給我出的主意,他說,過年要穿喜慶,我原先都至過除夕,沒有完整的過春節(jié),更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團(tuán)圓過……今年尋思著補齊了”
“你已經(jīng)超出了喜慶的范疇了,你穿的跟個人形燈塔似的?!贝瞢k拍拍他肩膀,分外無語?!拔以摿粝聛砼隳愕模瑑扇諞]見,你的畫風(fēng)突然沙雕。”
“…罵人是不對的…”崔君弱弱的反駁道?!吧车襁@個詞…”
“你所看到的事物真的就是那個事物嗎?引伸義和本義是不一樣的,就好像朝三暮四最初意思就是早上仨晚上四,現(xiàn)在不僅指反復(fù)無常,還能用來罵渣男?!?p> 崔玨深沉的說道。
“你說的真對。”崔君假意迎合一句,接著問道。“聽說…陽間長輩會給晚輩紅包,我的紅包呢……”
崔玨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手抄進(jìn)口袋里,用憐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長嘆道?!澳阏媸峭鳛樽x書人啊?!?p> “為何如此說?”崔君聞言有些著急,不解的問道。“我行得端坐得正,如何枉為讀書人?”
“紅包是為了辟邪而存在的,最開始叫做厭勝錢,身為鬼,你要個毛線的辟邪東西!”崔玨點著他額頭說道,愣是給人戳紅了。
“…”崔君:我委屈,但是我不敢說
“況且你不是崇尚敬鬼神而遠(yuǎn)之嗎?”崔玨忽然想起來初見他時他信誓旦旦鼓著臉對她說,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模樣來。
“…這是長輩對晚輩的祝福,您都不肯給我?!贝蘧瘋??!拔揖褪且活w小白菜,娘沒了爹就不管不問啊……小白菜~地里黃~”
他的學(xué)習(xí)能力賊強(qiáng),最近不知道在陰陽二界的網(wǎng)上又學(xué)了些什么,現(xiàn)在吹拉彈唱rap段子拈手即來,連直播都不局限于游戲了,從古文經(jīng)典到日常生活,在陽間反響一般,但確實在地府火起來了。
“行行行,回頭給你包一個。你還是做直播的時候比較可愛,畢竟你不至于隨時抽風(fēng)。真不知道你上輩子怎么活下來的?!贝瞢k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你學(xué)習(xí)能力倒是不錯,連小白菜這首歌都學(xué)了,聽說你現(xiàn)在很火?什么時候能盤下套崔府這樣的宅子?就算去直播,你也得做直播圈子里月入百萬的那種”崔玨似笑非笑的問道。
崔君語塞,崔玨那套房是冥玄盤下來給她的,有錢都買不到的那種。
“我覺得,雖然君子要不斷修養(yǎng)自己的品德,但很多時候當(dāng)一條咸魚也是不錯的選擇?!贝蘧妓靼肷危J(rèn)真的回答。
“你變了!你不是那個積極進(jìn)取的青年了。”崔玨為兒子的墮落感到憂傷。
“你加油,我等著你給我養(yǎng)老的一天,到時候我辭職,氣死帝君。”崔玨拍拍崔君肩膀,揮袖開門往門里走去。
邊走,崔玨邊打電話?!拔?,地府實業(yè)裝修?過年上班嗎?上班,好啊,來我家給我換個門,貨到付款,地址在……”
說到這,崔玨微微蹙眉,停下腳步,堵在門口細(xì)細(xì)思索。
崔君見崔玨不打算給紅包了,索性用最新款光腦開了直播準(zhǔn)備回府講經(jīng)打游戲,沒想到崔玨抬頭喚了他一聲。
“容禮,咱家住那來著?”
她抬頭的那一瞬間,崔君眼前的彈幕刷屏了。
全是喊神仙顏值和長的眼熟的。
崔君不由得楞了楞,他光看彈幕回復(fù)彈幕都有點費勁。
“…這兒人家好像沒法送貨上門?!贝蘧谅暤??!拔乙老∮浀眠@閑雜鬼等不得入內(nèi)來著,府里有工匠嗎?”
“沒,算了我換門吧。咱家門被糟蹋的太慘了,誰讓你聽他們話亂貼春聯(lián)還讓羊鼻公往上貼照片……關(guān)鍵是帝君居然還在上面施法,搞得撕都撕不下去?!?p> 崔玨崩潰抓狂加郁悶。
她急匆匆趕回來不僅僅為了加班,更多的是為了自己家的家門。
再怎么樣也是陰間二把手崔府君,家門搞成這樣一點也不嚴(yán)肅。
“他們…告訴我說這是習(xí)俗…”崔君弱弱的說道。
“習(xí)俗!習(xí)俗你個毛線球!”崔玨因為自己攤上個傻兒子而暴跳如雷,她站在門口怒吼?!翱爝^來幫把手,這門不好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