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wake up ,wake up ?。 ?p> 梅生像吸食人血的螞蟥一樣,緊緊扣在被她叫做藍木的靈獸身上,甩都甩不下來。
原來就在豹獸沖破幕墻的那一刻,那自稱領(lǐng)導的三角頭怪駕駛著飛行器從天而降,繞行到那五只豹獸前面,迅速把它們引向遠處的一座艙門。
梅生看見了從頭頂?shù)娘w行器上跳下來的藍木,便彈簧般跳起趴到這怪物的身上。
直至三角頭怪回到這里,梅生還在用四肢緊鎖著藍木,這個靈獸幾乎被窒息而亡了,他驚訝于恐懼竟然使這個瘦小的身體突然增重那么多倍。
怪獸使勁呼喊這個索在自己身上的死人。
“已經(jīng)沒有危險,你可以下來。”
梅生恍恍惚惚聽出熟悉的聲音,慢慢松開力氣,從怪物身上滑了下來。只見這怪物的頭發(fā)和觸須狂擺著,看樣子被梅生嚇得不輕。
那個自稱國王的三角頭靈獸說,剛才那些猛獸是毒獸和豹獸(梅生的稱呼)。
毒獸嗅覺靈敏異常,經(jīng)常生活在隱蔽的圣樹基地底端,而豹獸兇猛、疾速,在礦山、紅礦砂漠和窩巢四處活動。
它們雖碰面不易,但是碰到面便是天敵。平時毒獸不會跟豹獸單打獨斗、正面交戰(zhàn),剛才一定是想以多勝少。
“是你,或者豹獸刺激到了毒獸的嗅覺,它們才來到此處。”
“它們會攻擊你們嗎?”
“會,不過藍靈有辦法應付它們?!?p> 梅生實在想不出站在那些猛獸面前就如小鹿的藍靈獸如何能制服猛獸,就在一分鐘前她算是真切見識了這里的猛獸們的厲害,自己差一點就成了它們的口中餐。再想起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一時竟不敢再想著去見識一下其他物種了。
“剛才為什么不殺掉它們?”
“不能殺,毒獸身上的——血,是大部分圣樹直接飲用的營養(yǎng)液,它們與圣樹共存亡。藍靈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毒獸和豹獸,不但不能追殺它們還要保護它們,為了生態(tài)平衡,就像你們說的那樣,在家園,我要做的就是減少死亡,保證大家活著,活到老?!?p> 怪物眼神凝重地說。
保證大家都活著?他口中的“大家”顯然不僅僅指藍靈。
梅生瞬間覺得她的擔當與眼前的怪物拉開了一個銀河系的距離,自己即刻渺小到只能仰望星空的一顆塵埃。
可是,保證大家都活著?一個小角色應該不會有這么大的責任感吧?
那你——豈不是整個星球的領(lǐng)導?
“我想我應該稱您為靈王陛下。”這是一句真誠流露的話。
靈王和藍木對梅生這句突然的話搞得糊里糊涂,梅生便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我們的星球很小的,沒有你說得那么偉大——那么大?!?p> 原來這個領(lǐng)導真的不是一般的角色。難怪它自稱國王、管理員、門衛(wèi)……不過,把整個家園的物種,甚至那兇悍的野獸的生死都擔在自己肩上,梅生無法想象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責任,這種責任的必要性與可完成性又真的有它聽起來的那么偉大嗎?
后來聽藍木說起不同獸群的趣事和驚人的事,梅生才真正有一種它們和藍靈同屬這個家園、平攤這里的感覺。
梅生也終于知道,這個靈王所守護的生態(tài)平衡其實是物種共存。
這么久以來促使藍靈族世世代代守護這個星球的、促使無數(shù)靈王獻身的、促使家園一切生息進行下去的就是這個物種共存的原則,一直未被撼動的原則,而不動它,不是藍靈們?nèi)狈γ半U精神,而是他們將生命奉若神明。這都是后話了。
眼前梅生的思緒飛到了遙遠的一端,她想象著,人類和其他動物平攤地球的樣子,連自己都覺得是無稽之談。
人類一向以高級物種自居于地球,對各種生物生殺予奪,就算對其他物種進行拯救、保護,也是出自一種強者的驕傲姿態(tài)。
當然,也不能就因此責怪他們,如果按照蒙昧時代的物競天擇法則,不知道會有多少動物遭遇不測以及這些不測比著人類帶給它們的是不是更糟。
拿沒有發(fā)生的事來批評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總顯得有點說不過去,同時,人類自己還有一大家子的算不清的賬呢,在這個大家子中能有一部分成員愿意拿出一部分的愛去替其他生物喂一杯羹,對于悲觀主義者來說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的了。
“跟藍木去靈獸宮,那里會安全。”靈王打斷了梅生的思緒。
“你們要囚禁我嗎?”
“不用緊張,你已經(jīng)過了囚禁期。”
靈王跟藍木對了個眼神便走開了。
藍木說,梅生要學著成為這里的居民,這對于她對于整個家園來說比囚禁更安全。從現(xiàn)在開始,至少樣子上先成為藍靈。
梅生聽懂了,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與急切。
這靈王與藍木不僅又救了自己一命,還愿意接收她為這里的居民,有了那居民身份她的處境肯定會比這好不知多少倍。
梅生絲毫不敢耽擱,連忙跟著藍木一起去靈獸宮。
藍木帶她進入一個海星形狀、全身淡藍色的東西里面,這東西就像個活物,后來梅生才知道這是個交通工具。
從里面往外看,視線和色覺都不受影響。
“它會飛嗎?”
“對?!?p> “可以無人駕駛嗎?我的意思是不用手動操作嗎?”
“這個?!彼{木用手指了一下靈發(fā)上的觸須,原來那里有一個小圓點。原來用這個就能操作這機器。
“你們那么厲害,有這種飛行器也不足為怪了?!泵飞囍届o地去接受所有的高科技和意外。
海星飛行器是窩巢上最常見的出行工具,他們現(xiàn)在用的只是普通家用的飛行器,最快速度不到應急飛行器的三分之一。
這家伙的幾只翅膀或者說機翼,能夠智能收縮,這一設(shè)計一定是為了方便在樹縫里鉆進鉆出。
梅生對這種飛行器的造型評頭論足了好一陣。
“你是不是不喜歡交談?”她又把對飛行器的興趣轉(zhuǎn)移到這個科學家身上,然而藍木并沒有回答。
梅生點點頭,“看來是這樣的。不過我覺得多交談對我們有好處,可以增進彼此的了解。這的一切還有你們都像個謎一樣,還有我,你不覺得我像個謎一樣嗎?呃,我的意思是你們除了我的大腦記憶其實還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你能明白嗎?”
“能。”
“然后呢?是不是就該那樣做?好吧,看來你不是自來熟——這速度太快了,我有點暈眩,根本看不清我們經(jīng)過了什么東西,你能慢點嗎?”
“不能?!?p> “……”
梅生試著往外望去,但是經(jīng)過的環(huán)境一一飛閃而過,致使眼睛很難睜開,她便集中視力盯在藍木那小小的鼻子上。
“我們就像在樹叢里亂飛的燕子,這完全沒有固定的航線吧?迷路啊撞樹上啥的都有可能對不對?”梅生大喊著,生怕她的聲音埋沒在飛行器高速穿過的呼嘯聲中。
話說著飛行器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高不可及、密不透風的圣樹墻網(wǎng)邊。
原來這里是靈獸宮,自己之前呆的地方只是靈獸宮遠郊一個旁落的科技基地。
梅生望著這詭怪奇譎的靈獸宮側(cè)門不禁慨嘆,果然無論人還是獸都喜歡在一處領(lǐng)地留下自己的烙印,以彰顯自己的無所不能、無所不在。
這門,也可以稱之為幾個圣樹藤交錯纏繞留下的空隙,每個空隙旁邊都掛著巨大的怪獸頭像,有的像靈獸,有的是梅生還未謀面過的某種獸。梅生輕輕伸出手比劃一下,覺得自己的身高還不如一只獸首的眼睛長。
“我猜這獸的眼睛里一定藏著攝像頭”梅生自信地想。
不過她絲毫看不出這些圣樹纏繞的規(guī)律,只能肯定地說這擺在人類的展覽館中肯定是一副巨大的現(xiàn)代藝術(shù)作品。
四處望去,除了這個側(cè)門,周圍嚴密的圣樹墻里還真找不到其他的縫洞進入到里面。
梅生不禁想,里面如果沒有電力系統(tǒng),那肯定會如地獄一般漆黑。
如果從高空俯瞰,這靈獸宮就是巨大的圣樹叢上的一個巨大的鳥巢,鳥巢里面是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鳥蛋。
“進入吧。”
“我想走進去?!泵飞f。
藍木理會了她這個想法,他們兩個便從飛行器上下來,跳著爬著走了進去。
里面光線似有變化,不是很明亮,但梅生覺得眼部有些不適,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外星光與電的沖擊。
梅生努力睜著眼睛,期待著靈獸宮里的盛況和新朋友,卻原來他們徑直走進了一個藤洞里,這條隱道是藍木為了避免梅生被發(fā)現(xiàn)特意選擇的,碩大而幽長的藤洞里只有他們兩個。
梅生略感遺憾,不過這個圣樹洞足矣彌補了她落空的期待
這藤洞的橫切面和飛行器的形體相似,不知是圣樹藤被塑造成了這樣子,還是圣樹能領(lǐng)會藍靈建筑師的意圖,長成了這個樣子。
她看不到藤洞里的光源在哪兒,就像這些光是圣樹藤發(fā)出來的。走在這就像走上了一條探險之旅,梅生興奮地跳起來,像個猴子一樣,如果她再高一點,絕對會攀緣起藤洞上端的樹枝和樹葉,現(xiàn)在只能一一觸摸這所經(jīng)過的一切了,還好藍木沒有禁止她亂摸。
“這個洞建成得花多長時間?還有,它有多長?我猜至少有五百米?!?p> “這不是洞,這是一條路,而且它有一千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