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和雅典娜再次回到三人小屋時,他們看見了畫風突變的梅生——那人正在呆呆地坐在屋子頂的樹枝上,雙手抱膝,雙目不知道正在看向何處。
連老李都看出來她不對勁,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人可從來不會老實地坐上三分鐘的,就算在課堂上,她的雙腿也在演奏擊打樂的,她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和肢體多動癥。
“你生病了?可藍靈們不生這種病的……?。俊崩侠畹哪X子又轉到死胡同了,他甚至還沒搞清楚梅生的身份。
“我的意思是,你和大家同吃同睡,理論上講,身體素質也會趨同?!?p> “沒人想聽你的解釋,她是犯了心病,心病,人才會得的病?!毖诺淠鹊馈?p> “喂,下來,你把我們弄出來,不就是為了要整出點花樣嗎?這么一副喪尸臉,是想讓我們看著你元神俱散嗎?”
“元神俱散?你嘴巴能不能不那么缺德?還有你那個‘弄’,用詞真不恰當?!甭犚娧诺淠燃怃J的叫囂聲,梅生登時扭過身子。
“什么,靈王跟你們說了什么?難道他告訴了你們,你們的使命是為我服務的?”
“這個倒是沒有,靈王就是問問我們都干了些什么,其實我們什么都沒干,只是互相認識一番。另外,暴牛想加入科技處,不過靈王沒同意?!崩侠钊鐚崍蟾妗?p> “就這么耐不住性子嗎?”
你的身份可比我還復雜,靈王怎么可能放心讓你隨便走動。梅生內心嘀咕起來。
雅典娜冷道:
“我可不想只是替你解悶。
“和你一樣,卻還擁有藍靈的記憶,難道靈王只是單單為了讓我做個為你科普家園知識的辭典嗎?
“那樣的話靈王的追求就太簡單了,或者說他對你簡直到了寵愛的地步,不過我知道靈王不會愛上你的。
“所以靈王并不告訴我他這樣做(為我植入藍靈記憶)的真實目的,我只能自己去猜測了?!?p> 這雅典娜果然不是藍靈種屬,有些思維能力是天生的,就算失去了記憶,還是存在。
“你覺得靈王有其他目的?你是怎么產生這種想法的?你到底了不了解你們藍靈?。俊泵飞室膺@樣問,只是為了試探雅典娜的自我意識到底存在多少,不過她心里可不如她的語氣這般輕松。
“我了解這里,但并不透徹,這里存在很多讓我疑惑的東西,我要去解開。至于如何產生這些疑惑的,一半是來自你的記憶吧。”雅典娜神色鄭重地說。
這果然是一個會思想的隱者,不知道這是不是靈王和藍木所希望的,照她這樣想下去,肯定會采取解開疑惑的行動的。
“其實我也有此想法,那你打算怎么解開?”梅生繼續(xù)試探。
“你要加入進來嗎?不過你得把那些心事該收的時候收,該放的時候放,你知道的,既來之則安之,況且過去的事永遠無法改變了?!?p> 這話說的有理,梅生怎能不知,她權當這是雅典娜溫暖的安慰了。不過雅典娜接下來的話才是徹底把她從自作多情中拉了出來。
“可別覺得我這是在安慰你,我只是不想讓你的情緒影響我的心情,接著影響我們的計劃。你得知道,自從我有了藍靈的記憶,我的靈發(fā)好像就變成了真的,這種敏感的感受力真是不爽?!?p> “什么感受力?我和你的情況好像不一樣,不過你這樣說也太冷漠了吧,我可是真心希望梅生快樂的?!崩侠畈遄斓?。
“吼,多謝你的真誠。”念在這個雜合體沾染了自己的基因和記憶的份上,梅生對雅典娜的刀子嘴分外寬容,權當是在接受另一個可惡的自己吧。
不過你那超敏感受力可并不是靈發(fā)帶來的,而是隱者一族世世代代在黑暗中積攢來的。
老李果然比雅典娜富有同情心,又追問起來,“梅,你得了心?。渴裁葱牟??”
“沒什么,只是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家里的事,家,你知道吧?就是我們那遙遠的故鄉(xiāng),我的爸媽,你的祖父祖母?!?p> “他們出了什么事嗎——還是不要稱作祖父祖母,這樣一來,我們的輩分差了一輩,還是很敏感的一輩,藍靈們可從來不論輩分,我們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吧,稱兄道弟就很好?!崩侠畹?。
“嘿,沒想到你還在乎這個,那行,平輩就平輩吧。不過要做兄弟就得做到位了,兄弟可是要兩肋插刀的,你能為兄弟做些什么?”
老李試著撓撓頭:“喝酒、打架,不過這也沒有酒可以喝嘛,架也打不得了,追女人,可你就是個女人,那我?guī)湍阕纺腥??!?p> “你覺得在這里我可以追哪個男人?”
“嗯?哦,呃……”
兩人東扯西扯,關系瞬間親密起來,看起來雅典娜被當成了空氣一般。
而雅典娜最是看不起兩人在這說這樣毫無意義的廢話,又來打斷他們,說起自己的計劃。
“什么計劃?”梅生和老李同步問道。
“接近科技處的計劃?!?p> “說吧,不過,關于你的計劃,聽者有份?!泵飞馈?p> 這當然要有梅生的份,因為雅典娜的活動范圍比梅生還要狹窄,不僅科技處不被允許踏足,影典大樓不被允許去,甚至連這個蛋屋之外的地方都不能隨意去。她只能先把梅生這張牌打出去了,盡管是一張很爛的牌,總比什么都干不了好。
“在聽我的計劃之前,你們要先聽一下我的疑惑——”
“你們?你的意思是,你把我也包括進去了?你如果要做什么壞事的話,可別把我扯進去,梅生,你不會要參和她的計劃吧?”老李著急打斷雅典娜。
“你放心吧,有我們在呢,她能做出什么壞事?!泵飞鷦竦?。
她能看出雅典娜對靈王的忠誠或者說是對這里的忠誠,她或許有做壞事的能力,但卻不會有做壞事的想法的。
梅生看向雅典娜,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雅典娜:“我有些——疑惑,為什么毫無好奇心的藍靈、甚至是在諸多方面不思進取的藍靈,卻在記憶術、飛行器等方面有如此高的成就?是什么激發(fā)了他們這方面的進取心?”
梅生:“對,我曾經也這樣——也大概這樣想過啦,不過他們也可能生來就是這樣,正所謂‘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嘛,就像有些孩子生來對模仿老人走路感興趣,有些則對搞破壞有興趣。當然,我這樣說,并不是說明我打算停止你的計劃,只是說,你大可不必那么疑惑,搞得像多嚴重的事情似的?!?p> 雅典娜在說這番話時,的確神情嚴肅,連聲音都變了,好像進入了深度思考,好像這是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不過,梅生沒有意識到雅典娜的思維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運作著,她才剛“新生”不到二十八個小時,卻憑著腦子中的兩份記憶把這里梳理了一遍,并且發(fā)現(xiàn)了問題。
雖然有些問題的萌芽是出生在曾經的梅生的念頭中,但是那些念頭也不過是被梅生一閃而過,隨之拋之腦后,遠達不到讓她付諸行動力的地步。
而雅典娜卻覺得這背后有重大問題,并且她需要立刻采取行動。
雅典娜:“如果你意識不到你的疑惑有多深多重要,你就永遠只會拖拖拉拉地做事,消磨光陰?!?p> 梅生:“呵,你懂得多,你說得對,好,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雅典娜:“接近科技處,先從影典大樓開始,你向靈王提出請求,我們去說服靈王?!?p> 對,像這種話,在他們三人之中也只能由她梅生來說,可是她怎么開口呢?難道就直截了當地說,我要去影典大樓?
雅典娜:“當初你是怎么把我們弄到手的,再來一次也無所謂嘛。而且以藍靈們的質樸天性,你那些手段可以說是屢試不爽的?!?p> 梅生:“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說的我很卑鄙似的,我可從來沒有惡意的好嗎。”
裝個病撒個謊啊啥的對于梅生來說的確不是難事,她一直堅信只要沒有惡意,這是無傷大雅的,不過這一次就不那么好辦了,靈王和藍木剛剛滿足了她的要求,她還有什么理由再得寸進尺呢?再立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