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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棲息地

第二十一章 失去薇妮

永久棲息地 藍梅生 3746 2020-06-19 16:27:43

  “我們關注的永遠是不同的東西,這就是我們的差異,你這個食肉動物,沉淪在你的女色里吧,享受你的偷腥生活吧。我真不該寄希望于你……這個世界上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夠多了,是不是什么樣的情節(jié)都要上演一遍?去吧去吧,去上演你的失意男出軌劇……我們完了完了,Game over了?!?p>  薇妮就是這樣,明明很氣憤,又強忍著壓抑著自己發(fā)火的聲音。

  她就是太理智,越來越理智,當年的感性和不顧一切的愛火漸漸被這些理智完全覆沒。

  崔比斯嫉妒、甚至討厭起她這樣的理智。

  我們有什么差別?你關注的是什么?我沉淪了?你難道不也是沉淪在自己的事業(yè)里了嗎?

  我那純屬調情,我根本不會做什么出格的舉動……

  “啪!”

  崔比斯扇了自己一巴掌。

  這話說給自己聽有什么用?

  還是好好想想薇妮的話。

  她說的是“完了”,而不是“我要離開你,你已經(jīng)失去我了,永遠別來找我”之類的話,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并沒有打算躲起來?

  還有,這世上發(fā)生的事太多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薇妮在關注著什么嗎?

  關注?!

  崔比斯忽然抬起頭,他想起了一次薇妮讓他下班后去接她時說的話。

  “親愛的,今天來接我吧,下班后可能會帶你去個地方,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故事的地方……”

  一個有故事的地方。

  當時崔比斯并沒有興致盎然地問她什么地方,因為薇妮天生對很多事充滿好奇,又因為她經(jīng)常外出收集素材,所以在她那里經(jīng)常能出現(xiàn)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和地方,不過遺憾的是,崔比斯和她已經(jīng)生活了四年,薇妮那的新奇發(fā)現(xiàn)在他的眼里早就不新奇了。

  所以崔比斯當時對她的話只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盡管他應承的下班后去接她的話是真的。

  后來因為公司臨時有事,康斯坦火急火燎地把他留下了,薇妮也善解人意地讓他留在了公司,這才造成他又一次食言。

  那,薇妮那天是不是自己去了那個地方?

  崔比斯開始翻看起自己的備忘錄,確定那天的日期,回憶那天前后的詳情。

  那天是9月14號,又是個不吉利的數(shù)字!

  大部分人正在發(fā)工資的前夜策劃著即將到來的購物和還款活動(不包括崔比斯,因為他沒這個心思和債務),直到廣播里響起悅耳的下班祝福聲。

  下班后康斯坦發(fā)現(xiàn)統(tǒng)計部交上來的數(shù)據(jù)有問題,于是咆哮著把各個部門負責人召集起來,開二次核實會議。

  會議結束后已經(jīng)7點20分有余,之后他又坐在休息廳喝了一杯咖啡。

  他們沒有孩子,薇妮下班后也不著急回家。

  他問她在哪,薇妮一直沒有回信。

  他以為她跟朋友去健身房了,所以給薇妮留了一條消息,然后就與朋友到酒吧小酌一杯。

  回到家大概已經(jīng)十點了,薇妮還沒有回來,他后來估計是倒頭睡了。

  薇妮也曾有過幾次,回家很晚,畢竟健身房離家那么近。所以他沒多想,只發(fā)了條短信給薇妮,然后他睡著了。

  那晚薇妮去了哪?是去健身房了嗎?

  崔比斯想到這才意識到,二人的感情真的是出現(xiàn)了問題,因為第二天他連她去了哪都沒有問,他只是以為她去了健身房。

  然后二人各自匆匆趕去上班,一如既往地沒有共進早餐。

  還有,他們其實哪里用得著過上如此匆忙的生活?

  薇妮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編劇,掙錢頗多;而他,雖然沒什么大本事,四個父母每個月的“救濟”也足夠他們衣食無憂了。

  提起他的工作,那更不足以讓他行色匆匆,他對那工作其實沒有多大熱情。在公司里他的價值也不是那種少了他便損失很大的那種。

  現(xiàn)在想想,每天行色匆匆去上班,匆匆和薇妮告別,也只是一個幌子罷了,就好像證明“我很忙,來不及多說了”、“我很自律,從不遲到”、“我有自己的事業(yè)”的幌子,用來逃離老夫老妻的幌子。

  到了公司后,便是日常應付,整理數(shù)據(jù)的同時與同事插科打諢、討論開明王朝(開明區(qū)的一個高檔會所)里的風月事。

  ……

  ……

  “薇妮,我們該要孩子了,今年就要一個吧,我們該好好地過正常的生活了……”

  崔比斯心里試著演說一遍。

  他不再多想,拿起電話再次打給安琪麗。

  “崔比斯,找到小薇了嗎?”

  “沒有……”

  “怎么回事?”安琪麗驚異道,“你去過季布小區(qū)了?旁邊的金色年華打聽了嗎?她曾經(jīng)住過那家賓館。”

  “打聽了,安琪麗,你還記得9月14號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哦,我是說那天小薇有沒有跟你說過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要去見什么人……那天下班后她是跟你在一起嗎?你們是去了東苑的健身房嗎?”

  “怎么了崔比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聽見崔比斯焦急地一連串發(fā)問,安琪麗也不安起來。

  “那天、那天,等等,小薇沒有告訴我什么啊……那天我跟著劇組外出了,小薇在公司內(nèi)審稿……還有那個健身房,我搬離開明府邸很多天了,那健身房很久沒有去過了……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阿姨也不知道小薇去了哪里嗎?喂,崔比斯你還在嗎?”

  電話這頭的崔比斯握著電話下了車,開始踱步起來。

  沒有去健身房,沒有去健身房……

  安琪麗也不知道她那天去了哪……

  保安,紅川的保安或許知道……

  崔比斯掛掉電話,加速駛往紅川影視公司。

  就算保安不知道,或許能查出那天的監(jiān)控,當然,還有四天前的監(jiān)控,或許他能看見薇妮打出租車的錄像,然后再查那輛出租車,詢問那天司機的去向。

  汽車飛快地奔馳著,幾輛車不滿地鳴起了喇叭,行人不滿地瞪著崔比斯的銀灰色奔馳。

  崔比斯還沉浸在他的期待中,直到被紅川的保安攔在他車前。

  “外來車輛不允許停在這!”

  保安憤怒地喊著,盡管他認出了這車里的人是本公司職員的家屬。

  “對不起……”

  崔比斯連忙道歉,顧不得撞見薇妮的那幾個同事。

  因為兩天前他打電話到薇妮的幾個同事那里,結果紅川的同事反過來問他薇妮在哪兒?薇妮為什么不來上班?她這是要轉向自由編劇嗎?

  他自然不能說,他惹薇妮生氣了,薇妮為了懲罰他而躲開了。

  此刻若是再撞見她們,他會瘋的,因為他已經(jīng)覺察到事情越來越不妙。

  保安雖然一臉不耐煩,最后還是通情達理地幫崔比斯調來了監(jiān)控。

  不過幾乎是一無所獲。

  門前錄像查看了,薇妮步行著向西,走出了監(jiān)控區(qū)。

  從紅川的錄像中查不出什么,難不成他要拜見沿途交警,一一查看那些監(jiān)控,看看薇妮到底去了哪?

  這確實是個方法,不過行動起來會很不容易,除非——報警。

  報警,只有報警了,依靠警察。

  崔比斯真切地感覺到薇妮失蹤了。

  ……

  ……

  “崔先生,三天了,你才來報案?!”開明區(qū)派出所的文警員驚詫道。

  開明府邸里住的人非富即貴,文警員收斂了說話的語氣。

  “你確定令夫人不是有意離開,而是——真的失蹤了?”

  警方最煩遇見這種因為鬧矛盾故意躲起來的人,一個人故意躲起來,那可就不容易找了,然而這人一旦“失蹤”了四十八小時,其家人又是可以來報案的!

  如果你正在忙著大雜院的兇殺案與包裝島區(qū)良好形象以吸引更多納稅人的時候,有人故意玩失蹤,浪費你的警力。作為一個治安警察,你會想要用自己奔跑過上萬公里的腿踹那人一腳的。

  崔比斯把自己發(fā)現(xiàn)的諸多疑點一一道出,一遍又一遍,文警員終于通知了副隊長,副隊長命人迅速與CM區(qū)那邊警方聯(lián)系。

  CM區(qū)警方很快給了眾人一個好像很符合期待的結果:他們查出了薇妮兩天前,也就是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地方,這地方接近一個廢棄工廠。

  崔比斯整個人要瘋了,自從報案后,他的心便開始砰砰跳動,直到去往廢棄工廠的時候,每接近一步,他便抽搐一下。

  警察已經(jīng)在周圍展開搜查,讓他在家等待消息,而他獨自一人開車沖了過來。

  舊工廠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山丘,一片約五畝地的樹林,以及一片蓄滿污水的池塘。舊工廠靠近通往浦東、或者說通往海門,另外也能向南通往長江、向北通往北堡灣的高架和隧道。

  也就是說,薇妮可能的去的地方有很多。

  沒有明確線索,警方是不會對所有這些地方展開地毯式搜索的,他們只會把薇妮的信息錄入失蹤人員檔案庫。

  CM區(qū)很大,CM區(qū)能通往的地方很多,案子也很多,警員們很忙。

  崔比斯只能自己動起來,他要沿著廢棄工廠翻一遍,他必須要翻一遍。這比坐在那干等著薇妮的消息強多了,盡管每走一邊心理上的痛苦和不安便增加一分。

  “薇妮,小薇……”

  薇妮、薇妮,你到底陷入了什么麻煩?

  薇妮一定是陷入了麻煩。

  那兩個機器服男人不是善類。

  崔比斯自責起來。

  妻子失蹤了,而他這個丈夫卻毫無頭緒。

  他們真的婚姻真的已經(jīng)到了這種互不溝通的地步了嗎?

  崔比斯一邊喊著,一邊尋覓著,一邊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試著發(fā)現(xiàn)一些事情。

  糟糕的是,最近的回憶是充滿冷戰(zhàn)和冷嘲熱諷的疏離,連一場轟轟烈烈的吵架都沒有。就是因為他們是“體面有涵養(yǎng)”的兩個人。

  “我們的劇作家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難道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晃累了眼?”

  “我們的崔公子今天回來得也不晚嘛,怎么,外面的酒缺貨了?小心,家里的酒很多都要過期了。”

  “呵呵,你可真幽默。我們的生活是不是該來點調味劑了?你不覺得這樣過于酸辣了嗎?”

  “調味劑?我們倆需要那種東西嗎?問題在于調味劑嗎?我很忙,你知道,編劇這種職業(yè)馬上就走入死胡同了,我要去找一些新興行業(yè)的投資商去拍他們的馬屁,你就不需要這樣做,因為你有康斯坦那樣的上司,只管服從就行了?!?p>  康斯坦總是對下屬大呼小叫,崔比斯在他面前總是敷衍、表現(xiàn)得俯首帖耳。薇妮漸漸看不慣丈夫的這一點。

  “康斯坦他就是一個獨裁者。我沒有你看的通透,‘有不吃馬肉的,卻沒有不吃馬屁的?!@不是你小說里的名言嘛。”

  崔斯坦回敬一句,他早已經(jīng)忽略了薇妮的工作壓力,正如薇妮開始不顧及他內(nèi)心深處的事業(yè)心。

  “如果你能把我當投資商來對待就好了?!贝匏固剐σ宦?。

  “你是認真的嗎?別打趣我了好嗎?接下來可能會寫一篇一家療養(yǎng)院的東西,在這之前我可能會保留著自己的姿態(tài)……”

  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院,這難道是薇妮最近關注的地方?

  崔比斯忽然停下腳步,跑回車中,他急忙打開地圖重新搜索季布小區(qū)和北堡灣。

  很近,季布小區(qū)附近果然有個療養(yǎng)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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