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與米凌玉二人自顧寒暄著,卻把那個小廝涼在了一邊。
這小廝仗著丁家的權(quán)勢,也是跋扈慣了的。而且面前的兩個少年的衣著打扮,明顯只是平民而已,他哪兒受的了如此輕視。
小廝兩步上前,站在江云與米凌玉二人的身側(cè),張口厲吼,滿嘴之間都是污穢。
“啪!”
“啪!”
兩聲脆響,卻是江云和米凌玉二人出手,兩個巴掌一左一右,猶如流星趕月,幾乎同時打在小廝臉上。
小廝被巴掌扇的懵了,剛剛只是眼前一花,便覺身體東搖西晃一下,像是飄搖風(fēng)雨中。
再看去,小廝臉頰已經(jīng)腫脹了起來,嘴中鮮血夾著幾顆牙齒流了出來。
小廝呆立原地,那寶馬良駒上的丁二公子眼見奴才受辱,立時目露兇光,正要翻身下馬,忽然馬車之中傳出一聲咳嗽。
咳嗽的聲音明顯是一名老者,聲音中雖充滿了一股滄桑的味道,但中氣十足。
小廝聽到咳嗽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也不敢張狂,捂著臉頰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坐騎身邊。
丁二公子胸膛起伏不定,手中馬鞭握了又握,但最終畏于馬車之中那人的威嚴,沒敢再多說什么,冷哼一聲,調(diào)撥馬頭進城而去。
江云看著馬車若有所思,馬車所坐之人有些意思。在明面之上他丁家占著絕對的優(yōu)勢,而這人卻不發(fā)一語,隱忍下來,如此人物要么是氣度非凡的英雄,要么是城府極深的梟雄。
進了城門洞,丁二公子還是氣息難平,撥馬走到馬車旁邊。強壓著心頭怒火問道:“爺爺,不過只是兩個平民,竟敢辱我丁家,為何留他們性命?”
馬車中傳來一聲嘆息,好似對丁二公子的問題有些失望。
而丁二公子正在氣頭上,哪兒分得出來嘆息中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以為馬車之內(nèi)的人沒有聽清,又叫了一聲。
“那人自稱你可聽見?”馬車中滄桑的聲音問道。
丁二公子不明所以,他哪兒記得二人名字,只是記住了那二人沖撞了他,沒有跪地求饒,反而掌闊自己奴才。
喚來方才挨打的小廝,丁二公子又問了一遍,這才回應(yīng)了馬車中人。
馬車中又是一聲嘆息,心道:都是差不多的年華,自己的孫兒竟還只是像個孩童一般,心無城府何以建業(yè)。
“米家!多少雙眼睛盯著泊石關(guān)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兒,那姓米的還能有誰!”蒼老的聲音說道,仿佛在自語一般。
丁二公子想了又想才道:“米家……京城的那個米家!”
蒼老的聲音提高了三分,帶著嚴肅說道:“向兒,你記住了,有時候忍耐低頭,是為了把頭顱揚的更高。”
老者敦敦教誨,而丁二公子不過只是悄悄撇了撇嘴,隨意應(yīng)了一聲道:“孫兒記下了!”
馬車之人仿佛看見了丁二公子的表情一般,重重的哼了一聲道:“眼前重中之重是配合太師行動,這個時候不要招惹米家。你若誤了大事,休怪家法無情!”
丁二公子乃家中幼子,自小嬌寵,何曾見過爺爺如此威嚴。趕緊認真起來,在馬上躬身道:“是,孫兒謹記!”
“丁老爺果有一家之主的風(fēng)范……”原來馬車之中不止老者一人,還有他人在說話,聲音有些尖銳。
隨著馬車遠去,城門口又繁華熱鬧起來,仿佛熙攘的人群已經(jīng)習(xí)慣如此情景。
江云與米凌玉二人也各分東西。
臨行前,米凌玉又是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對江云說道:“江流云,我覺得,我們還會見面的!”
江云對那副笑容非常膈應(yīng),尤其是他說出‘江流云’三個字的時候咬的很重。
對米凌玉這個人江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說討厭也談不上,但也肯定不是喜歡,他整個人像是罩在濃霧中,明明在你眼前,卻又讓你無法看清。
江云直覺上覺得米凌玉很不簡單,但是如此膈應(yīng)人的人,還是不要見了的好。
米凌玉向著西北方向而去,而江云抬頭看著高聳的城墻,看來想要無聲無息的穿過巨鹿城,只能等到夜晚翻墻了。
正在江云走在城墻根徘徊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吆喝,仿佛在叫自己。
“小哥,這兒,這兒……”城墻根下有一群人懶散的靠墻依座著,其中一人身材瘦小卻頭大如斗,身上衣衫簍縷,看著像個苦工似的。
這群人有十來個,都拿著一些工具,看樣子是在等活的各類匠人。
索性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閑來無事,找人聊聊天,打探一下巨鹿城的消息也不錯。江云一邊想著,一邊向著那人走了過去。
“這位兄臺,找我何事?”江云并不會因為他穿著破爛而輕視于他,言語平和。
只是江云忘記了自己目前的一身打扮,完全沒有比那位哥們好到哪兒去,甚至還要差上一些。
“別兄臺兄臺的,不習(xí)慣,你叫我大頭就行。小兄弟,想要進城?”大頭熱情的道。
說著,大頭親熱地拉住江云的左手,騰出了一些位置,讓江云坐到自己身邊。而在大頭將要拉住自己左手之時,江云體內(nèi)氣息調(diào)整,瞬間壓住了體內(nèi)的靈力,讓人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
同一時間,江云右手扶住大頭的手臂,看似謙讓,實則摸住了大頭的手腕,才一接觸,只覺對方也是一個普通人,并無靈力在身。
二人相視一笑,江云便謝過大頭,又道:“我叫江流云。大頭哥,你有辦法進城?”
大頭拍著胸膛道:“一會跟著我,不僅可以帶你進城,還有美差?!?p> 大頭說的眉飛色舞,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不知他哪兒來的如此信心。
“不過,我看那邊不是還要登記交錢嗎?”江云道。
江云現(xiàn)下并不缺錢,只是沒有路引而已。而且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城,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放心,有我在呢,管你不用交錢登記!”大頭自信滿滿,又補充了一句道:“到時,你多干些活,就算報答我了!”
說完,他看看日頭,不時轉(zhuǎn)頭看著城門的方向,好像在等人。
江云應(yīng)聲道:“那是自然,大頭哥為我省了錢,兄弟自當報答!”
不過也不知江云在想些什么,如漆似墨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彩,小小的虎牙也露了出來。
江云正在出神間,大頭叫了一聲:“來了!”
隨即一把拉起江云,直奔城門快步走去。
大頭直到城門口一個姑娘面前方才停下,那姑娘年齡不過二八,穿著一身翠色的衣裳,頭上梳著雙丫鬢,腰間系著一個粉色的荷包,荷包一角用翠色的線繡著一個小小的“鹿”字。
大頭打了一個千道:“這位是春花姑娘吧!”
姑娘用粉色紗巾手絹掩了掩鼻,穿著白底粉花的繡鞋的小腳稍稍退了一步才道:“是我,你就是杜老爹安排來替活的?”
“是是是,杜老爹身體不好,安排我來頂替一天!”大頭急忙應(yīng)了一聲,眼睛卻在姑娘胸前停留了一會。
春花面帶些許的嫌棄啐了一口,有意無意的又挺了挺確實很有料的胸脯道:“不是說一個人嗎?怎么還帶著個瘦瘦巴巴的,他行不行?”
行不行!?
江云被鄙視了,還是被一個小丫鬟鄙視了。雖然江云才十三歲,但身高已經(jīng)有了一米七多,不過就是瘦了一些,但瘦是瘦,可是有肌肉??!
再說了,問一個男人行不行!這不是侮辱人嗎!
江云還沒說話,大頭搶了過去說道:“行,你別看他瘦,干起活了手腳麻利的很!”
接著大頭又道:“杜老爹無兒無女的,現(xiàn)在又生病了。我想著趕緊做完了活,回去還可以照顧照顧杜老爹,所以就找了個幫手?!?p> 春花聽完大頭說話,這才點點頭放心的帶著江云二人向城中走去。
原來這春花也不是胸大無腦之人,二總管吩咐時說了,杜老爹只安排了一個人來。如今莫名多了一個人,他怎能放心帶到府中,便出言試探一下。見對方確實是杜老爹托付之人,這才放下心來。
有了春花在前引路,果然守門的兵士并未阻攔,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也不知這家是什么品級。
進入城中才知道這巨鹿城當真繁華,此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可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隨著春花走到一處小門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此處院墻高立,粉白的墻壁一眼望不到頭。宅院如此之大,也不知是何人府邸。
江云所走乃是府邸的小門,并不曾看到正門牌匾。此時有春花在場,江云也不好多說什么,免得多生枝節(jié)。
春花敲了敲門,只見門分左右,此一處小門還專門有在此值守的家丁。
后院內(nèi)房屋數(shù)間,院子有內(nèi)馬廄浣洗所在,還有下人仆婦的居所,只是一處后院而已,已經(jīng)占據(jù)了很大的面積,可以想象整個府邸規(guī)模該有多大。
跟著春花左右穿行,才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所在。
一路上春花不厭其煩的交待二人,只可在后院做活,晚間的飯食自有下人送來。除了后院任何地方都不可前往,否則管家怪罪下來自己可是擔待不起。
一路行來,江云心中越發(fā)有種不好的感覺。等轉(zhuǎn)過了一道墻角,江云終于找到讓他不安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