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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語

第二十章 大墓

狩魔百物語 午夜蕩秋千 3023 2019-03-02 20:00:00

  不知過了多久,夏彥從劇痛中醒來,左手緊握著被繃斷的根莖,耳朵里仿佛流淌著淙淙的流水聲,看來聽力在下墜的過程中,慢慢恢復(fù)了,可這下墜的時間太過冗長,以至于他以為再次墜入了幻境。

  前方被無盡的黑暗所包裹,難以察覺的微風(fēng)徐徐竄入未知的空間,空氣里飄散著些許土腥味。那把多次幫助夏彥逃出升天的打火機再次派上了用場,他正欲撥動打火石上方的滾軸,卻突然停住了。

  人嘛,總是在摸爬滾打中成長,雖然有時坑大了,爬不出來,但這顯然不會是夏彥。

  未知的環(huán)境里,還是先不要暴露自己,這是先前總結(jié)到的經(jīng)驗,不過,他可以用點東西,制造些動靜,來確定有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撿起一截根莖,遠遠的扔了出去。

  黑暗中回以一聲如同石子入水的響動,濺起的水滴似乎落到了岸邊的草叢里,壓彎了某株植物孱弱的嫩葉。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是沒有半點奇怪的動靜。

  夏彥將忐忑的心臟放回了肚子,并打燃了火機,搖擺不定的光焰像是孱弱嬰兒的呼吸。他下意識的把火光舉過頭頂,試圖尋找墜落時的通道。頭頂是平滑的青色石板,由于空氣濕度比較大,多多少少生了些長了毛的綠色霉點,原本好像還有著上了色的浮雕,可現(xiàn)在大多都褪了色,看上去倒像是蘇式古樓里、滲水樓板上的污漬。

  除了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能下來的通道。

  夏彥想到先前的巨震,面上閃過一絲擔憂。自己莫名其妙的耽擱了這么多時間,他想,單憑老前輩一個人,是很難阻止她妹妹破印的,是了,第二次的巨震不就剛好證明了嗎?

  擺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問題,狩衣男會不會也跌進了這個未知的空間?

  想到這里,夏彥不得不警惕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朝著流水的方向走去,有風(fēng)的地方,就一定有出口。

  打火機卡著滾軸的塑料快要接近燃點,焦臭味如約而至,時間,正好支撐到發(fā)出流水聲的地方。

  四周再度陷入黑暗。夏彥俯下身子,淺草疏密有致的長到腳踝處,淡淡的土腥味伴著植物特有的清香徐徐飄入他的鼻息,這讓夏彥格外想念外面的世界。

  這不過才區(qū)區(qū)數(shù)個小時,就已經(jīng)讓夏彥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可那小女孩將在逼仄詭異的空間里,以靈魂的狀態(tài),呆到終年!他沉默了,腦子里一瞬間竟然想到的是,要打破這周而復(fù)始的詛咒!

  可這個詛咒,恰恰是為了外界的人,不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干擾,難道這樣也可以遵照父母所說的,得失之間,全憑內(nèi)心的決斷?

  夏彥搖晃著腦袋,想要把分不清的是是非非一股腦甩出去。

  碌碌饑腸不止一次的向他提出抗議,但一想到散發(fā)著腐朽味的青色肉膜,還有身上黏糊糊的汁液,就讓他反胃。這時候,他只想要借水來洗洗身上的怪味,誰知剛把手伸進水里約莫一手掌長的位置,就已經(jīng)觸底。

  干涸的綠色汁液緊緊的貼在他的手上,不過并不妨礙他觸摸水底的東西。

  那是一塊塊圓圓的東西,邊角圓潤整齊,觸手冰涼,但不像是石頭。他迫不及待的打燃依舊微微發(fā)熱的火機,火光乍現(xiàn)的瞬間,他驚呆了!

  一米多寬的溝渠里,反射出不可逼視的金色霞光!里面全是大小統(tǒng)一的金幣!

  如果以溝渠的長度寬度來計算的話,就算鋪上薄薄的一層,需要多少這樣的金幣?

  夏彥不敢想象。

  看著這一灣金幣,他腦中突然蹦出了張旭所說的、關(guān)于山坳風(fēng)水墓葬的調(diào)侃。

  太師椅背后的王座,難道指的這里?一個古怪的念頭攀上了夏彥的腦袋,臉上的表情甚至都變得灼熱起來,他心想,狩衣男詭秘的行動不會沒有目的,如果大墓的可能性坐實的話,會不會狩衣男的目的,也在此地?

  還有更加匪夷所思的推斷涌出他的腦海,他俯下頭,拂起清水,想要清醒清醒,可就在這個時候,淙淙流水中,隱約映出了他的倒影,而就在他的倒影旁邊,忽的飄過了一道影子!

  微弱的火焰瞬間被乍起的微風(fēng)吹偏,他借著搖搖欲墜的火光,再往水里看的時候,卻哪里還有什么影子。

  夏彥提高了警惕,如果此地真是地下墓室的話,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應(yīng)該就是通往主墓室的甬道,頭頂大型的壁畫一般都是些神仙之類的題材,或是些關(guān)于得道飛升的幻想。

  不過當下最主要的還是要解決照明的問題,至于先前看到的影子,姑且不用去管,他既不是盜墓賊,又不是些心存歹念的匪類,叨擾之處,想必墓主不會見怪才對。

  打火機里的丁烷已經(jīng)見底,他收了火,把身上那件染滿綠色液體的T恤脫下,放進溝渠里隨意揉搓了幾下,然后擰干套上,不過水是不敢喝了。

  他曾經(jīng)從某個電視節(jié)目上看過,某些大型墓室里的確會存在活水這么一說,但同時,也有可能是人造的循環(huán)水,吃了這水,縱是不死,怕也會得些怪病。

  夏彥自然不明白這個墓室的玄妙之處,若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一輩兒人,尤其是道上的好手,一定會看得明明白白。

  俗話說,藏風(fēng)聚水,生氣凝而不散,便可視為風(fēng)水寶地。而此地,玉泉自西向東,流經(jīng)千年不息,圍成一個又一個圓,一衣帶水,引紫氣,往復(fù)徘徊12道,而最終流入圓心,在道家上,暗合萬法歸一的至高境界,而于生命之數(shù)上,又暗指輪回,此番構(gòu)造雖說并不完全是天然形成,但墓泉活水、自西向東,本就世間少有,再由奇工巧匠、風(fēng)水命理大師推演改造,竟然形成了風(fēng)水里可遇不可求的‘玉龍眼’!

  可惜,夏彥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模范青年(此話有待商榷),只能如蠢牛木馬般,沿著溝渠往前行進,尋找出路。

  淺草與鞋底摩擦出的聲音,在這個極度安靜的環(huán)境里被無限放大。頂部的青石板雖然很高,但仰頭不見天日,時間一長,總會給人一種壓迫感。夏彥起初以為沿著水流的方向,便可以找到出口,可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不該沿著水的流向行進,那個方向只會無限接近圓心。

  走了沒多久,夏彥從微弱的火光里看到了一道橫亙著的灰色石壁,溝渠被漁網(wǎng)似的柵欄隔開,水流陡轉(zhuǎn)直下,隱隱有清泉漱石之聲,分外空靈清脆。

  “沒路了?”夏彥撓了撓頭,不少殘葉與微塵依舊藏在發(fā)間。就在他低頭、準備拂去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發(fā)現(xiàn),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似乎有個石臺。

  他快步上前,離得近了,透過昏黃的火光,他終于看清了低矮的石臺上,立著一個類似孩童模樣的石雕,它手里捧著一盞青銅馬燈,呈半蹲的姿態(tài),頭埋得很低很低,從夏彥站立的角度來看,只能看到它的后腦勺。

  夏彥欣喜的發(fā)現(xiàn),馬燈里似乎還有油,于是他笨手笨腳的摘下被露濕的燈罩,半截黝黑的燈芯無力的垂下,像是某個偏頭痛的患者耷拉著不堪重負的腦袋。他用火機點著了熄滅已久的古物,空寂的環(huán)境里幽幽的亮起了金色的火焰。

  有了穩(wěn)定的光源,夏彥稍稍放寬了心。他還驚奇的發(fā)現(xiàn),馬燈以巧妙收縮的機括,從孩童上方半握的手掌順下來,剛好與下方的攤開的手掌齊平,這種嵌入式的設(shè)計不僅沒有因為年代久遠的關(guān)系而顯得生澀,相反的,它的機括與扣鎖相當順滑熨帖,甚至連取出馬燈的時候,多使了一點力道的夏彥,險些踉蹌栽倒。

  孩童手里空空如也,垂首半蹲的姿態(tài)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完全不像是外界手工匠棱模兩可的粗糙手藝,夏彥甚至覺得,它就像個活靈活現(xiàn)的童子,在向著墓中主人問安。

  他突然有些好奇那張垂下來的臉!

  伏下身子的夏彥,把馬燈貼近孩童低垂的面部。

  夏彥身體本能的向后一縮,骨寒毛豎!那是怎樣一種表情?上翻的眼瞼幾乎快包不住圓睜的眼球,收縮的瞳孔里映著不知是恐懼還是害怕,一雙眼珠被擠到了眉毛的位置,細密的血絲像是詭秘爬行的符號,那張嘴呈上揚的姿態(tài),夸張的拉扯到耳根!

  恐懼、害怕、狂笑,這三種表情糾結(jié)在一張稚嫩的臉上,竟給人一種涼到骨髓的猙獰。

  究竟是何等工匠能雕刻出如此惟妙惟肖的石像?連神情刻畫,都能如此生動傳神?

  夏彥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他一見到石臺,就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孩童是一尊石像,可世上哪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手法?它本來不就應(yīng)該是一具尸體嗎!

  他仔細打量了孩童的身形,登時瞠目結(jié)舌,這孩童竟和倒映在水面之上、飄忽而過的影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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